伶舟樾心裡清楚，無風不起浪，今日這事絕不可能是巧合。
宋九潯若是跟他們去了，恐怖是回不來了。
這次恐怕也是莫邪和黑面具做的局。
裴瑜之前就覺得這女子不簡單，看到她眼中閃過的殺意，他心裡已經有了底。
這女子定然殺過人。
難怪宋九潯回來後便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原來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
「官府辦案，還請姑娘莫要為難。」
「那你也別為難我們郡王。」
「靈兒。」宋九潯在後面拉了拉伶舟樾的手腕，拉著她退到後面。又對裴瑜道：「不好意思，我這位朋友性子比較衝動，我跟你們走。」
眼看宋九潯邁出步子，伶舟樾一把將他拉回，警惕瞥了眼裴瑜，壓低了聲音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怕是就回不來了。」
宋九潯卻是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坦坦蕩蕩。
「配合大理寺辦案，本就該義不容辭，我相信裴大人會還我清白。」
「……」
宋九潯這話聽著冠冕堂皇，伶舟樾還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這是任人宰割，懶得還手。
畢竟巫雨也快沒有了。
他這話也是讓她不必管他。
大理寺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王府中再次恢復平靜，只是這次讓本就不安的氣氛更加惶恐。
伶舟樾等到晚上，換上夜行衣，打算去觀星閣一探究竟。
之前她以為黑面具和莫邪是在巫雨國內搞內鬥。
現在巫雨國都快沒了，他們還惦記著宋九潯，伶舟樾再蠢也該看出來了。
真正通敵的人根本不是宋九潯，而是莫邪。
只要拿到莫邪通敵的證據，說不定還能救宋九潯。
今晚天上的月亮很圓，很亮，清暉如紗，朦朧的光里滲出風雪的寒涼。
伶舟樾飛檐走壁，快要接近皇宮時，面前出現一人。
黑面具抱著劍，側身睥睨他，氣勢孤傲。
「姑娘這次進宮，莫不是因為允郡王？」
伶舟樾停住腳步，看著攔在面前的人，目光警惕。
他這麼肯定她的身份，莫非從她出門後，就一直跟著她？
伶舟樾眼眸微轉，試探道。
「大順的軍隊馬上就要攻入神都，你我同為大順做事，還請這位大哥行個方便。」
她這麼一說，黑面具果然頓住，少頃才開口。
「你進宮作甚？」
伶舟樾隨便一炸，沒想到還真給她炸出來了。
「咱們這些做暗探的，要的不就是嘴嚴嗎？即便是同僚，也不能道出自己的任務，這是最基本的。」
黑面具笑了笑，笑聲很快被風聲捲走。
他亦是一身黑衣站在月光下，冷得仿若雪窟里爬出來的惡鬼。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對允郡王倒是上心。
今日大理寺拿人，要不是他按住你，你怕是還想給他出頭吧。」
伶舟樾眼皮狂跳，今日的事，黑面具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莫非他在現場？
伶舟樾定下心，眼下還是先穩住她再說。
「大哥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潛伏在允郡王身邊，他有難的時候，我總得表現一下吧，不然怎麼入得了他的眼？都是逢場作戲。」
「不管是不是逢場作戲，今日這皇宮，你還真不能進。」
「為什麼？」
黑面具沒有多話，提著劍橫在身前，對著伶舟樾，語氣冰冷，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今日你若是想闖，死。」
「……」
她這次來，本來就是來拿能證明宋九潯清白的東西。
除非是能解決黑面具，否則有他在，她什麼也做不成。
但她沒有把握。
而且真和黑面具動手，弄出的動靜肯定不小，很可能會引來巡邏的兵隊。
繼續在這跟他糾纏，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伶舟樾心中衡量一番，走為上策。
見黑面具真的沒有追上來，她心裡也沒輕鬆多少。
本該宵禁的街市，忽然響起其他動靜。
伶舟樾停住腳步，朝下望去。
一人一騎飛快奔向皇宮的方向。
月光明亮，伶舟樾一眼看出那士兵身後背著的三角旗上有個「傳」字。
是傳令兵。
這麼晚了，居然還有傳令兵趕來。
莫非是戰場上有什麼重大消息？
想到巫雨現在的情況，恐怕只有丟城的消息。
伶舟樾注意到遠處漆黑的一小點，那是黑面具。
他沒有阻撓傳令兵進城。
上戰伐謀，攻心為上。
現在這種情況，讓戰敗的消息傳進去，巫雨本就不穩固的心只會更加動盪，也更容易被瓦解。
看來，大順的軍隊也快到神都了。
伶舟樾回到玄王府，管家的院子還亮著。
她過去一看，發現院中有不少黑衣蒙面的死士。
「此次無論如何，都要保證郡王的安全，救出郡王后，直接護送他離開神都。」
管家站在眾多死士面前，雙眼炯炯，仿佛已經下定某種決心。
「誰在那裡？」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朝伶舟樾望來。
伶舟樾沒有躲藏的打算，大大方方的坐在院牆上。
現在這情況，她也不打算隱藏，躍下院牆，摘下面具。
「靈兒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因為我也想去救郡王。」
伶舟樾過來找管家，賭的就是他手中有可用的人手。
看來她賭對了。
而且看管家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他也知道伶舟樾會武功。
「你們雖然人多，但直接打進去也是費力，耽擱時間，不如裡應外合要更快些。」
管家聽到這話，低頭沉思半晌，點點頭。
「可是我們在大理寺地牢內並沒有人，即便是現在安排人潛入進去，也來不及。」
「可以以探監為由進去，時間一到，外面的人先行動，吸引注意，裡面的人趁機帶人出來。」
想到這，伶舟樾不由得擔心。
宋九潯若是會和他們一起離開，他就不會一點也不準備就進去。
管家思索這事的可行性，贊同的點點頭。
「那就由我帶兩個人進去。」
管家雖然身子骨硬朗，但已經一頭白髮，上了年紀。
伶舟樾沒想到他為了宋九潯，居然可以連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