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態發展
又是一次夜幕降臨，鑲嵌在各個青銅路燈上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將整個雲來坊市照得亮如白晝。
一處酒樓中，三三兩兩的人坐落於其中，他們大多都身著便服，腳下放著竹筐，身上瀰漫著股草木清香與腥臭泥土的混雜味道，而自身的境界也大部分是先天境，也即練氣期的前一個境界。
他們，是採藥客。
雖然青雲宗所占地域極廣，但除了主峰以及周圍的靈脈聚集地外，其他地方並沒有納入大陣範圍之中，也自然不在管轄範圍之內。
而在這一片地區之中，雖然人跡罕至，危險重重，但由於地大物博，又有未被發現的靈脈，所以其中亦蘊含不少價值珍貴的天才地寶。
於是，採藥客的職業便應運而生。他們冒著毒蟲猛獸等各種危險，將各種珍貴的靈草藥物採摘而下，然後拿回坊市售賣給各大商鋪。
不過即使這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所得來的勞動成果，也時不時被商鋪聯合壓價，根本獲不得足夠的修煉資源，再加上人微言輕，實力不夠，因此一直是坊市中的弱勢群體。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段時間採得百年靈藥的老王被血修給殺了。」
一處小桌上，一個正在埋頭吃飯，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聽到這一句，整個身子徒然一繃，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去。感受到腰間的東西還在，才長鬆一口氣。
「真的假的？老王我了解，他向來是一個謹慎的人，怎麼會……」
「唉，消息走漏，自然會被血修給盯上。」
「他向來獨來獨往，何來消息走漏之說？不過我倒是坊市中聽聞是百寶樓故意將消息透露……」
「閉嘴！你不要命啦？！」說話的人臉色一變，連忙制止，低聲道，「有些東西可以講，有些東西不可以講。你活了這麼久，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伱要是在這麼下去，可別怪我疏遠你，不念舊情了！」
「是是是，我知道錯了。」另一人苦笑道，「我不該亂說，畢竟這裡面的水很深，我們把握不住……」
「周叔，冒昧打擾下，剛剛你們所說的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談論的兩人頓時一靜，待看清來人後才身子一松。
「原來是小余啊……剛剛我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小子沒在坊市待多久，有些事還不懂，還請兩位前輩能多多指教。」言語之間，小余將幾枚錢幣遞了過去。
這是符錢，由下品靈石製作，是低階散修交易時的所用之物，一塊下品靈石可製作百枚符錢。
接過好處，兩人臉色一緩，將聽來的消息低聲說了一遍。
「透露消息，讓血修劫殺，再五五分成……當真不給我們散修活路嗎……」小余咬了咬牙，摸了摸他身上的木盒。
這是他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從一個妖獸的手上奪來的百年靈藥，本來想賣個好價錢，換取資源供自身修煉，可誰知……
『百寶樓都這樣，其他商鋪是否也是這樣？可方圓千里只有這一個坊市，百年靈藥自我吞服又會爆體而亡，我又能怎樣……』思慮再三，小余還是起身，向另一個商鋪走去。
同樣的場景，還出現在坊市各處。或許有人猜測出坊市內其餘的商鋪亦是如此，但附近只有這一個坊市，再沒有青雲行舟的幫助下，他們根本無法穿越廣大而又危險的地域到別的坊市交易。
所以他們只能抱著只有百寶樓有問題的僥倖想法，到別的商鋪交易。
不過無論他們如何想，林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百寶樓的客流，開始在無形之中大量減少。
而坊市之中，因為這個不知真假的流言，暗流涌動。
『在前世的太平世界，一個流言亦或是塌房，就足以影響甚至搞垮一個商店，就算挺了下來，想要贏回人心，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而倘若在這個修仙世界中，想要挽回聲譽，不死上幾個人，是沒可能的……』
一處客房之中，林辰慢慢睜開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他望著西方，那是百寶樓的方向。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利用消息讓血修追殺我，想來個漁翁得利，一本萬利的買賣。那我就用流言毀去百寶樓的聲譽，逼你頭上的人動手……』
百寶樓中，一處房間內。
忙碌一天的方明元坐在椅上休憩。但他神色並不輕鬆，反而眉頭緊皺，手關節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還是沒有消息嗎?」
「是的。」站在他一旁的心腹回應道。
「這樣啊……」方明元站起身，負著手在房間來回走動。
『不應該啊……以王平的實力，就算截殺失敗，也不至於連逃跑的能力也沒有……難道那個張道人真有這麼危險？』
砰！
方明元來回踱步，心中有股不安感在升騰，就在他剛準備開口吩咐些什麼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後，房間大門直接被人撞開！
「不好了，方管事，出事了！」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方明元呵斥道。
「是、是！」來人喘著粗氣，連忙道，「方管事，出事了！現在坊市內到處都在傳聞著我們商鋪殺人奪寶的流言！」
什麼？！方明元臉色一變。
難道事情暴露了？！
「你速速把具體消息道來！」「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聽到事情經過，方明元臉色變得十分鐵青。
散修在百寶樓販賣靈藥是不假，但遭血修劫殺完全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畢竟這點利益，他還看不上眼！
可問題是現在坊市到處傳著流言，這下就算他出面證明，也無濟於事，只會讓修士們的猜疑加深。
人老成精，方明元自然知道推測出這消息絕對是那個張道人透露出去的。
他預想過對方存活下來會報復，故也做好了待在坊市，長期不出的打算，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反擊！
現在百寶樓的聲譽因為他而受損，駐紮在坊市，負責青雲宗麾下店鋪管理的主事會怎麼做，他用屁股想都能猜到！
『該死！……倘若對方宣傳坊市內的商鋪都與血修有關係，我還可以聯合其他商店管事將此事壓下，可對方只針對百寶樓，這下其他商店管事別說幫助，八成會落井下石……』
方明元滿臉猙獰。他很清楚，這些底層的修士，哪怕謠言傳的再廣，對他也不會造成多大影響，頂多就是表面辭去管事職位，暗地裡再繼續操作就是。
真正危險的，是他的老對手們，會借著這個機會以大義的名分對他下死手！
而遇到這種情況，其他人會怎麼做，方明元想想就知道！
方明元越想越煩躁，滿是皺紋的臉色漸漸露出了一抹狠色。
『乾脆直接把這事推給王平，讓他去當那個替罪羊！如果他死了，那正好一了百了！要是沒死更好，正好以他的性命去解決此事！』
『當然，這還不夠，那些昔日與我作對的人必會落井下石，找一個替罪羊還不行，必須得把事情鬧大，將其他人拖下水，這樣我才有脫身的機會……』
想到這裡，方明元直接喚來心腹：「你出去，找些人，把坊市內商鋪與血修勾結的消息抖出去，記住，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的地步！」
「這……」心腹臉色一變。
他自然知曉，倘若此事鬧大，惹得場面失控，必會造成大量的傷亡！
「怎麼，你不願意？」方明元盯著他，寒聲道。
「……是，我立馬去辦！」心腹本有些猶豫，但看到方明元眼裡的寒光，渾身一個機靈。
他毫不懷疑，倘若自己說出一個不字，他絕對會被方明元格殺當場！
畢竟他只是一個奴僕，是生是死，可不會有人來管！
看著心腹離去的身影，方明元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瘋狂。
他自然清楚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但那又怎樣，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再大的風波，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小事！
『只要這次能活下去，死一些人算什麼，反正這些散修左右不過是些螻蟻，死前能為我做些貢獻，也是他們的榮幸！』
在方明元看來，那些底層的散修不過是些用來割的韭菜，天生就該是為他們這些上等人服務的才對！
『不僅如此，還有那個張道人……』
他本想著，將他活捉過來。要是他配合，方明元不介意在盆滿缽滿的情況下施捨點資源給他修煉，可誰知他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畢竟方明元手底下的血修可不止一人，待他挺過這次，必要派人將林辰追殺活捉，然後利用到死！
砰！
「怎麼，事情辦妥了……」方明元轉頭，剛要出聲，卻瞳孔猛地一縮。
因為開門進來的不是他的心腹，而是向來與他競爭的萬管事！
不僅如此，對方還帶著一隊修士衝進了房間內。其行動有素，一舉一動皆有章法，顯然，這是百寶樓的護衛隊！
「姓萬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方明元徒然變色，厲聲呵斥道。
「拿下！」萬管事並沒有理會方明元的質問，而是手一揮，下令道。
「我看誰敢！」終究是當百寶樓的管事多年，方明元的一聲厲喝下，一旁的修士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止住了腳步。
「姓萬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造反嗎？！」
萬管事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我只是將你這個禍害本樓的傢伙給抓獲而已！。」
「開什麼玩笑！」方明元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安的預感，「老朽一直對百寶樓忠心耿耿，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你莫要血口噴人！」
「忠心耿耿？呵！」萬管事冷冷一笑，「你自己幹了什麼事，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你不願意說，那也沒關係，自然有人替你說！」
隨後，萬管事擊了擊掌，一個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是你？！」方明元徒然睜大了眼睛。眼前之人正是他認為已然死去的王平！
「王平，你竟然敢背叛我！」
王平面無表情：「方管事說笑了，王某向來忠於的是百寶樓，而不是其中的某一個人！」
在那次伏擊後，察覺到林辰不簡單的王平，並沒有立刻回到百寶樓，而是在坊市內觀察了一段時間，卻意外發現了愈傳愈廣的流言。
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在無法遏制的情況下，他猜到了林辰的算計，也猜到了方明元的應對手段，所以毫不猶豫的決定先下手為強。
「呵呵，方明元，你還是別掙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萬管事笑眯眯道。
「等等，我可是百寶樓的管事，你沒有資格抓我！」方明元自然知道對方的心思。
他與萬管事明爭暗鬥多年，彼此之間雖然談不上恨之入骨，但也好不到哪去！這次自己遇難，對方絕對會落井下石！
「動手！」萬管事顯然不想繼續跟方明元廢話，悍然下令道。
「我看誰敢！」關鍵時刻，方明元竟然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令牌，上面赫然書寫這個『李』字，最關鍵的是，其竟環繞著一股不屬於鍊氣期的靈壓！
「這是！」萬管事與王平臉色劇變，「這是李長老的令牌！」
李長老，是雲來坊市的真正執掌者，不僅是坊市內眾多商店的上司，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築基期修士！
「你怎麼可能會有李長老的令牌！」萬管事臉色鐵青，他怎麼也沒想到，方明元竟然與李長老扯上了聯繫！
「你無需知曉，你只知道，你沒有資格抓我，還不速速退下！」方明元手持令牌，強硬道。
「這……」兩人轉過頭，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抹狠色。
他們自然清楚，自己已經將方明元得罪到底了，倘若此時退去，讓對方緩過來，那時候遭殃的就是自身了！
「殺！」兩人從彼此之間的眼神中看出此意。
人死如燈滅，他們還真不信，堂堂的築基期長老，會為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老頭之死從而打殺他們！
「你們敢！」方明元不是傻子，見此情況迅速明白了過來，立即拿出了防禦靈器守護自身！
一時間，房間之中，戰鬥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如風鈴般動聽，卻又充滿英氣的聲音從王平他們身後傳來。
「萬管事沒有資格，那我有沒有？」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靈壓洶湧而出，瞬間將眾人籠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