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番外五·思念的人（焦明篇）
三號小鳥的洪荒天地之中。
當趙思表明來意之後，三號小鳥並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身旁的天道化身。
而天道化身則陷入了沉思……
焦明，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度於祂耳邊響起，並激起了祂的萬般思緒。
從誕生時起祂就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創造出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復活這個名為焦明的人！
三世鴻鈞用焦明真靈為主材，想要以此造出一個人格與記憶都和焦明一致的新生靈，雖然最後失敗了，但焦明的一切都已經在祂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比如，祂會下意識地化身為焦明的形象，比如，祂很喜歡紅色的衣服，比如，祂對三號小鳥抱有別樣的親近感……
若非祂十分確定自己只是一個新意識，恐怕真要中了三世鴻鈞的算計，從此成為焦明的替代品！
所以，祂雖然與焦明分不開關係，但又一直極力牴觸焦明的一切，包括暴打牢鈞，包括不准三世牢鈞跨界而來，甚至包括刻意避免自己想起焦明的事情。
祂試圖發揮主角團的天賦技能，徹底和焦明切割！
但如今，當祂聽到趙思想要復活焦明時，也還是免不了心緒複雜……
歡喜？害怕？期待？抗拒？
或許都有。
祂思考了很久，最終長嘆一聲：
「好。」
說著，天道化身伸手虛抓，似乎正在抓取著什麼。
不一會兒，一團泛著赤光的真靈便被祂抓了出來！
祂緩緩道：
「我乃天道，根基早已不是普通的真靈，縱使割離出去，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存在。」
「這團真靈，你們拿去便是……」
祂的言語平靜，但趙思又分明能聽出祂的不舍。
這很正常，畢竟再怎麼切割，祂也始終對焦明的身份有不少認同，而真靈就相當於這個身份的憑證，祂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身份給徹底拋棄呢？
說是「拿去就是」，其實心頭指不定在念叨著「用完快還！」……
不過趙思也不揭穿，只感謝地向祂點點頭：
「多謝，待會兒就給你還來！」
說著，趙思便藉助系統跨界而去，原地只剩下天道化身與三號小鳥……
「怎麼？捨不得？」
三號小鳥樂道：
「放心吧，焦明是個打定了主意去死的人，就算他復活了也還會自殺……你的真靈一定會被還回來的。」
天道化身瞅了他一眼：
「你這麼了解他？」
「那是當然！」
三號小鳥感慨道：
「當年我出生時，就曾受過焦明的記憶灌輸，若非我知道他不是我，恐怕當場就要被【奪舍】了……」
「就和你一樣，你想和焦明切割，證明自己是獨立的，我也想！所以專門做了許多和焦明相反的選擇。」
「但再怎麼切割，那些記憶所帶來的熟悉感與認同感，也還是讓我對焦明有著不少特殊的親近之情。」
「我了解他的一切，他的性格，他的心緒，他的感情……我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極端偏執的他既然已經選擇用死亡來償還罪業，那麼他就不會再繼續活著，復活了也要死！」
「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鴻鈞不行，趙思也不行……」
說著，三號小鳥嘆息一聲：
「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一個註定的死人……所以你的真靈一定會被還回來。」
「因為，他是焦明。」
……
焦明三世洪荒。
「好了！」
趙思一步邁了回來，向鴻鈞揚了揚手中的赤光真靈：
「祂同意了。」
「好！」
見此，原本對天道化身是否會交出焦明真靈而忐忑不安的鴻鈞，瞬間喜不勝喜！
焦明的真靈一共分了三份，一份被用在了三號小鳥世界的天道身上，一份被用在了這裡的天道身上，還有一份化作了此間的【焦明】，用以陪伴祖鳳。
如今，最難搞定的異界天道已經鬆了手，那麼剩下的兩個就很好解決了……
「乖，真靈給我。」
只見鴻鈞面朝虛空，用一種哄小孩的口吻說了一句。
虛空中的二傻子天道意志也沒多想，真就聽話地遞出了一份赤色的真靈！
「好，現在就還剩下他那一份了……」
鴻鈞一遍遍地念叨著，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南方大火山之中……
「不用打擾他了。」
正這時，趙思搖了搖頭：
「他是焦明的執念屍，所含真靈極少，有或沒有，都不影響焦明的意識主體。」
「況且，他是焦明專門留下的感情寄託，因自己對祖鳳的執念而生……就讓他繼續承載焦明留下的那份執念吧，不要去打擾他。」
趙思一言既出，鴻鈞自然也不好反駁，在思量了片刻後，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當著鴻鈞忐忑不安的面，趙思手捧兩份真靈。
這兩份本為一體的真靈，在時隔不知多少歲月之後，終於再次重逢，在同源的感召下，兩份真靈毫無滯塞地融合在一起，化為一團赤光熒熒的真靈。
看著它，趙思也是面有感慨：
牢焦這個主角當得很失敗，還沒完成系統任務就死了。
但牢焦卻又很是成功，因為他牽動了無數人的心，每個他曾去過的洪荒天地間，都有人在等待並懷念著他。
縱使他死了，也有牢鈞這種摯友千方百計地想要復活他，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天道身上，意圖來個借殼上市……
如今，自己將帶著眾人對他的懷念，把早已死去的他復活！
心念及此，趙思輕聲道：
「系統，復活焦明。」
【叮！檢測到玩家的復活申請，系統已受理。】
【復活對象：二代主角焦明！】
【正在復活中……】
伴著系統的提示音，一種莫名的力量降臨到了趙思手中！
那力量是奇蹟的力量，是煉假成真、無中生有的力量，是聖人也無法企及的力量。
而這世上從來不會有這種煉假成真，除非這力量不是此世的產物……
顯然，它來自於那個冥冥之中的存在！
它帶著祂的意志，以系統為代理人，強行介入了本方世界的運轉，並給予了本方世界一個絕無僅有的奇蹟……
在趙思與鴻鈞神色各異的注視之下，被力量籠罩的焦明真靈忽地一抖，繼而漸漸在體外孕育出了一層玄妙的產物：
它叫魂魄！
按常理而言，每份真靈終身也只能孕育一次魂魄，所以若魂魄散盡，僅剩的純粹真靈是不可能再度產生魂魄的。
而現在，這個常理被打破了。
一個舊真靈，第二次產生了魂魄，氣息一如當年……
……
焦明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是天地間唯一的主角，所以從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肩負著冥冥之中的任務：
活下來，自由自在地活下來！
這個任務很簡單，只要他願意承受黑暗，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等著道友殺穿太古時代，那麼他就可以和道友一起登臨聖位，從此邁入無限光明。
永生不死，不過是輕而易舉！
但他偏偏做不到這件輕而易舉的事，屬於是躺贏都躺不明白……
這是為什麼呢？
他問自己。
「大概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
他想著。
他原本並不需要摻和到世俗之中，當個自由飛行的鳥兒就好，世人的生死與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造成的。
但因為那份多愁善感，便使得他主動摻和到了本與他無關的世事紛爭之中，他想要憑自己的力量來終止這場死傷無數的大戰！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這點。
歷經三世，他終於達成了最初的目標，把三族大戰從根源處掐滅，創造了一個和平的新洪荒！
但是當他做到這一切之後，卻又茫然地發現，自己阻止殺戮的行為，竟然又導致了更多的問題……
鬧到最後，在大局的逼迫下，他不得不違背本心，主動放縱乾坤陰陽二人在洪荒製造災難，以圖湊夠真靈來製造天道。
這下子，本來與他無關的罪業，就全歸在他身上了！
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本來就心態衰朽的他只能以死謝罪，甚至徹底放棄了生命……
「可笑的一生。」
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本來是躺贏局，卻因為心念不忍而墜入塵網，最終折翼……這真是好笑，堪稱咎由自取！
但……
「我不後悔。」
他說。
「我見不得紛亂的世事，也無法在紛亂中坐視不理……閉眼孤飛固然是一種自由，但這不是我想要的自由。」
「我想要的自由，是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若別人不自由，我便要幫他自由……」
「不過，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人居於世，總有千般不自由，我能救一人、百人、萬人，難道還能救洪荒億億兆人不成？」
「我違背這個基本事實，而一味地想要拯救世上的每一個人，這只會徒勞無功，甚至反而要把自己搭進去……」
「人人自由，這本就是一種妄想，真正且徹底的自由，只有死亡才可以達成。」
「人若不存在於世，自然就不會受到世上的一切桎梏與苦難，死亡本就是最徹底的自由與解脫……」
他這樣想著……
「道友！」
忽然間，一聲呼喚似遠似近，難以分辨，呼喚聲還中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與激動！
焦明聽得出來，那是鴻鈞老頭的聲音。
但他卻又並不為此感到高興，反而心下一嘆：
「又不自由了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