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小眉頭微蹙，壓低聲音問表舅娘：「既然栓子不喜歡玲子，為什麼還要和她繼續來往？」
玲子太精明貪婪，性子又潑辣，栓子老實巴交的，只怕和她在一起，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表舅娘嘆了口氣道：「玲子那個大嫂，原來是我們村裡的姑娘，我們看著她長大的，兩家關係不錯，我和她媽處得特別好，栓子都要叫她三嬸。」
「三嬸就讓玲子大嫂把玲子介紹給栓子，說玲子人不錯，模樣好，家裡條件也好。」
「兩人相了親，栓子相中了，玲子沒答應。這事就放一邊了。」
「栓子腿受傷，我來城裡找你，拿了錢給栓子治腿，再跟著一帆又回來了一趟，玲子就來了，說願意跟栓子處。」
「我其實明白，估摸著是知道你們在城裡不錯才改了主意。」
馮小小詫異地看著表舅娘：「你知道，還……」
「一個是栓子開始願意，再一個栓子腿受傷，三嬸家幫了不少忙，我們一直記著這份情呢。」
表舅接過話來：「栓子和她處了一段時間，覺得她性子太強，什麼事都要聽她的，栓子就不太樂意。「
表舅娘又嘆了口氣，「誰知道玲子這次倒是鐵了心，三天兩頭就往這邊跑，幫著做這做那，我們不好說什麼。」
正說著，院子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興奮的說話聲。
是栓子和陸一帆回來了。
屋裡三人忙迎了出去，就見兩人背簍里裝滿了柴火，陸一帆手裡還提溜著一隻肥碩的兔子。
「喲，還打了只兔子啊！」表舅娘看到兔子，眼睛一亮，「晚上可以吃紅燒兔子肉了！」
「還是哥厲害，我還沒發現兔子在哪，他已經打中了！」
栓子兩眼發光地看著陸一帆，滿眼佩服。
表舅上前就去接兔子：「來來，我來收拾。」
陸一帆把兔子遞給表舅，笑著說：「晚上我來做，都嘗嘗我的手藝。」
表舅娘哪裡肯：「你做什麼，我來做就好。」
馮小小幫著陸一帆說話：「我和一帆一塊做，你們還沒吃過我們做的菜呢。」
表舅娘想了想，終是答應了：「那行，我們也享享福。」
表舅樂呵呵地拿著兔子去了後院處理。
陸一帆和栓子把柴火放到廚房碼好，抹了把額頭的汗，表舅娘便對栓子道：「玲子剛才來了，說明天再過來。」
栓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麼又來了……」
表舅娘也有些無奈，看向馮小小：「你們說這……」
陸一帆莫名其妙，以眼神詢問馮小小，馮小小解釋道：「玲子是栓子的對象。為人處世有點……」
馮小小略一思索，終是說得比較委婉，「和舅舅家裡人不太一樣。栓子……」
「我不喜歡。」栓子在旁邊表明態度，「她太厲害了，什麼事都要照著她說的做，要不然就發脾氣。」
「我跟她在一起，累得慌，她也不尊重我爸媽，一心只想讓他們拿錢，還讓我攢彩禮，給她弟蓋房子娶媳婦。」
栓子雖然內向，但是不傻。
還沒結婚呢，玲子就顧著娘家，每次來，眼睛到處骨碌，看有什麼能拿回家。
真結了婚，只怕更會變本加厲。
爸媽都是老實人，哪裡爭得過她。
再說了，她肯跟自己處對象，也是聽說了大哥在城裡當軍官，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他。
反正他是滿心不願意。
可玲子嚷嚷得村里人都知道他們在處對象，馬上要結婚。
爸媽又礙著三嬸一家的面子不好拒絕，現在倒搞得騎虎難下。
陸一帆沉吟片刻，看向栓子：「栓子，婚姻大事，要遵從你自己的內心想法，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能因為別人的態度委曲求全。」
「這關係你們兩個人的一生，不能勉強。」
「如果你不喜歡，就直接告訴對方，不要讓她心存僥倖，否則是害人害己。」
栓子愣了一下，看向表舅娘。
馮小小也在勸說：「栓子，不喜歡就趁早說清楚，別拖泥帶水，對你，對玲子都不好。」
表舅娘有些遲疑：「這……這大過年的，說這些是不是不太好？」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馮小小堅決道，「這事兒早晚都得解決，拖得越久，越難辦。」
栓子聽了，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說：「我去找玲子，把話說清楚！」
「這才像個男人！做事就得雷厲風行！」陸一帆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說清楚也好，免得以後麻煩。」
栓子答應一聲，轉身出了院子。
馮小小和陸一帆回到堂屋，馮小小指著桌上所剩無幾的糖果，把剛才的事跟陸一帆說了遍。
「還想提臘肉香腸走，舅舅和舅娘都是老實人，還真想給。」
表舅娘不好意思地笑笑。
人家主動開口要了，大過年的，要是不給，多不好。
可一年就這麼點肉，心裡又捨不得。
她是很糾結的，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還好有小小在，要不然……
馮小小擔心地看著老實巴交的表舅娘，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這家人要是吃准了他們的脾氣，等她和陸一帆走了，說不定還會捲土重來。
陸一帆看出她的擔憂，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栓子是個明白人，他會處理好。」
馮小小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玲子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我擔心她會……」
「會什麼？」陸一帆低頭看著她。
「我擔心她會使些手段，到時候，只怕栓子不答應也不行。」馮小小抬頭望著他。
正說著，栓子興沖沖回來了。
「媽，哥，嫂子，我說清楚了。」
他的神情很是輕鬆，放下了一樁心事。
「說清楚了？玲子什麼態度？」馮小小急忙問。
「她說知道了。」
「這麼爽快？」馮小小倒是沒有想到。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栓子摳摳腦袋，心情很好，「我去看爸剮兔。」
「我也去看看。」陸一帆跟著他一塊出了屋。
表舅娘起身去準備團年飯，馮小小也要幫忙。
一家人剛走出房門，就見玲子進了院子，手裡提了一捆菜葉，笑眯眯地打招呼。
「栓子，今天我就在你們家團年了。」
院裡眾人全愣住了，目光投向栓子。
不是說清楚了嗎？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