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夜之間，街頭小巷就有無數小冊子流傳了出來。
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依法治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與時遷移，應物變化，心隨物動，自然無為。
非攻兼愛，節用明鬼，手握天志，人定勝天。
天地分陰陽，世界有五行，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交融，天道至理。
名與實，實與明，事不辯不明，話不言不實。
海納百川，包容天下，為我所用者，皆為真理。
勸耕桑，以足衣食，衣食足而知榮辱，榮辱不驚，則人人為龍。
考察民間風俗，以手中紙筆記錄街談巷語，通傳天下。
合縱聯橫，以弱勝強，強不可久，合方為久。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法家、道家、墨家……甚至不入流的小說家，種種學說的核心思想，都被刊印成冊，傳遍了整個燕京城！
「你這是在幹什麼？」燕雲錚抓著一本小冊子，一臉憤怒的砸向陳東。
陳東無辜的攤了攤手，「這可與我無關，我前幾天才殺了一批諸子學說的傳道者。」
燕雲錚氣的胸口不斷起伏。
陳東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勒的那麼緊，鋼筋鐵板一塊，實在是沒什麼可看的。當然，如果能上手，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現在這些小冊子在燕京城瘋傳，你想辦法全部禁掉。」燕雲錚語氣冷冰的說道。
陳東又是一攤手，「這可禁不了，他們挨家挨戶的發，我總不能挨家挨戶的搜吧？」
燕雲錚眼神一凝，「你怎麼知道他們挨家挨戶的發？」
陳東尷尬一笑，「這不是猜的嗎？我猜對了？」
燕雲錚冷哼了一聲，「對的不能再對了！群臣百官，販夫走卒，就連鬼市，都有人看到。」
「除了錦衣衛，誰還有這麼大的能量，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干出這種事？」
陳東心中暗罵，燕十七這個憨貨，動靜搞的這麼大！就不知道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心中波瀾起伏，臉色不動分毫，陳東甚至還故意露出疑惑之色，「陛下的意思是，錦衣衛也被滲透了？」
「滲透你個鬼，別和我打馬虎眼！」燕雲錚憤怒的一拍桌子，纖纖玉指戳著陳東胸口，「你這裡在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取而代之，把我壓下去，是不是？」
陳東抓住燕雲錚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我沒有想取而代之，只是想把你壓下去。」
陳東開車開的猝不及防，燕雲錚都被氣笑了，在他身上狠狠錘了一拳，「你就是個混蛋！」
陳東用力拉過燕雲錚，將她摟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聲道：「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害你。」
燕雲錚本要掙扎，可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一顆心頓時沉淪下去，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捫心自問，陳東確實沒有做過損害她、損害大燕的事。與之相反，處處為她考慮，處處為大燕考慮。大燕國力蒸蒸日上，甚至在他的百般手段下，有了北伐之力。
「我確實不該懷疑你。」燕雲錚歉然道。
陳東在燕雲錚臉上吻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道：「拿出點誠意來。」
燕雲錚哪能不知道陳東心中所想？當即白了他一眼，繃著臉道：「明日朝會，群臣肯定會議論此事，你自求多福吧。」
陳東撇了撇嘴，「嘴長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說去，反正沒有人可以懷疑到我身上。」
燕雲錚深深的看了陳東一眼，「你這心可真夠狠的。」
數百條人命，洗清自己的嫌疑。
確實夠狠！
陳東不語。
他這算什麼？
和其他人比起來，九牛一毛。
為了最終的勝利，人命早已經淪為數字。幾千上萬，幾百萬數千萬。斑斑史書早已經標明了勝利的價碼。
…………
正如燕雲錚所想，大朝會上，群臣紛紛諫言，要立刻嚴查諸子學說。
「陛下，大燕立國時，將諸子學說定為歪理學說，相關書籍更是被列為禁書。此時死灰復燃，一定是有人暗中支持。」
「陛下，諸子學說亂象紛呈，百姓學之，容易動搖國本，還請陛下速速查封。」
「臣觀諸子學說是用活字印刷術印刷出來的，相關技術只有翰林院才有，一定是翰林院出了問題。臣建議嚴查翰林院！」
「張大人此言差矣，活字印刷術，可不止是翰林院才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陳東身上。
畢竟，掌握這項技術的人，除了翰林院之外，就是錦衣衛。
「諸子學說一夜之間在燕京城泛濫，必定是有人暗中支持，除了錦衣衛，誰能有這種能量？陳總管，你不該解釋解釋嗎？」
「陳總管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本官聽說錦衣衛北廠廠公，是曾經是通緝犯，陳總管竟然招攬通緝犯，這是何意？」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將矛頭對準了陳東。
陳東凌厲的眼神，從他們臉上掃過。他發現，這些人都是李儒山給的名單上的。
「本來還想留你們一段時間，既然你們跳出來，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陳東心中暗道。
輕咳一聲，陳東不緊不慢的說道：「諸位大人懷疑錦衣衛，真是可笑。三天前的夜裡，喊殺聲響徹燕京城，諸位以為錦衣衛是在幹什麼？」
「是在阻攔諸子學說的信徒！」
「因為他們要殺了諸位大人，讓朝廷停擺！再塑亂世！」
陳東伸手指了指質疑錦衣衛的那些人，「如果幾位大人不信，可以到錦衣衛的詔獄走一遭。」
「對了，據他們交代，他們只是先鋒軍，還有更多諸子學說的信徒，正在趕往燕京城，他們要趁著北伐之際，禍亂燕京城！」
「既然諸位大人懷疑錦衣衛，我現在就帶錦衣衛去北境支援北伐，至於諸位大人的命，自求多福吧。」
陳東嘴角那戲謔的笑容，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剛剛還熱火朝天的口誅筆伐，瞬間變得一片死寂。
出聲質疑錦衣衛的那幾位，臉色更是一變再變，蒼白如雪。
議事殿中，落針可聞，如墳場一般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