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錢正松在內,鎮武司八處一科原本共有二十人,李青石加入後,便是二十一人。
除了周宗儒,其他都是修為在鴻蒙境的粗魯武夫,他們除了偶爾去勾欄瓦舍喝個小酒,其他時間都在練武修行,用周大公子的話說,一個個都無趣的很。
李青石入職第一天已經由錢科長做過引見,對其他十八個同僚的名字已經熟記於心,這些人聽說李青石在醫術方面頗有造詣,是左處長親自引進的人材,都對他十分客氣,一個比一個好說話。
這幾日除了升旗儀式與集訓,根本見不到他們人影,周宗儒說這十幾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色,都拿功勞換了登天閣里的秘籍,最近沒有任務,所以躲在家裡悶頭研讀。
此時二十一人齊聚一堂,錢正松看了李青石一眼道:「當歸啊,還在XC區擺攤?怎麼說咱們也是為朝廷辦事的官差,擺攤做生意是不是有失身份?叫我說能不干還是別幹了。」
鎮武司沒有規定說不準衙門裡的人做生意,只要別仗著官身強買強賣也就沒人管,然而這麼多年從來沒人去做這商賈之事,錢大科長手底下冷不丁出了這麼個異類,很是被同僚們說笑了一番,頗覺臉上有些掛不住。
李青石愁眉苦臉道:「科長大人,我也不想啊,可是開銷大,城裡的物價又貴,我又打算買座自己的宅子,總不能舔著臉一直住在衙門裡,手頭實在拮据,所以就想了這麼個辦法。」
錢科長聽他說開銷大,心想總去繡春樓,開銷能不大麼?
他也就是順嘴說一句,其實對同僚們的打趣沒太上心,甚至覺得那些狗日的拿這件事打趣他,不過是隨意找了個藉口,根源其實是眼紅他睡了花魁!
想到睡花魁,錢科長心裡又是一陣得意,昨日跟老吳他們說起的時候,一個個打死都不信,後來確定他所言不虛,當真一晚睡了九個繡春樓里的花魁,差點就跪下認爹,然後請父親大人帶他們去開開眼。
才特麼不帶他們去!那些小娘子嬌嬌嫩嫩弱不禁風,哪裡禁得住他們那些粗鄙武夫蹂躪?我一個人她們都有些應付不過來呢!
科長大人收起不自覺露出的猥瑣笑臉,正了正臉色,開始說正事:「想必你們已有所耳聞,前些時日春神城拐賣人口案由咱們八處所破……」
說到這裡聽見有人使勁咳嗽一聲,轉頭看去,只見周大公子已經悄無聲息挺起胸膛。
錢科長眉頭一皺,就要教訓教訓這個打斷他話頭的不懂事下屬,轉念一想,以後還要指望他到繡春樓穩住那些花魁娘子,暫且忍他一手……
於是把話頭一轉:「當然,主要是周幹事的功勞……」
周公子胸膛更挺,微笑著向眾同僚點頭,當目光轉到李青石身上時,登時有些心虛,趕緊收起得瑟。
錢科長接著道:「抓來的那些人審來審去只知道個盧軒林,看來的確不清楚背後是否仍有內幕,於是上頭就想從盧軒林身上再挖一挖,說不定就能挖出更大的魚,如此也算對得起陛下叫咱們監察百官這個差事。」
嘆了口氣又道:「可是刑部尚書文青山那個老不死的,死活不肯把人交到咱們鎮武司手上,我已去過好幾次,次次都要叫他們擠兌一通,實在憋氣!」
因為領導作風強硬,所以他們對那些朝堂大佬也就不似旁人那般敬畏,錢正松稱文青山為老不死,在場之人都無動於衷,顯然不當回事。
話說到這裡,一群人已經明白領導的意思,這是要叫大夥想對策啊。
果然,錢正松又道:「所以把大夥召集過來,是想集……集……一塊兒想想招,怎麼能把人要過來。」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想了想說道:「文青山那個老不死為什麼不肯交人?我看此事他必定也有參與,咱們不如請司長大人出面奏陳陛下,直接將這老不死的抓起來嚴加審訊,必會有所收穫!」
錢科長咧了咧嘴,卻未發一言,他之前也是這般想法,於是去找左處長,結果被左處長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左處長說,若文青山那老不死真與此事有所牽連,盧軒林早已死在刑部大牢里,還能等著鎮武司去要人?至於他為什麼不給鎮武司方便,那是因為司長……,說到這裡左處長忽然停住沒再往下說,只丟下一句,你自己琢磨去吧!
後來經老吳一語點醒,錢正松才恍然大悟,特麼以科長大人那六親不認的作風,看鎮武司不順眼的豈止刑部?若打起交道,京城裡所有衙門恐怕都不會給鎮武司方便!
可是差事辦不好,能把鍋甩到司長大人頭上麼?活膩歪了?
李青石雖然來鎮武司不久,按理說還不知道司長大人作風,但他有宋花魁提醒,說好聽點,那位劉司長是不屑鑽營行朋黨之事,說不好聽些,那就是個逮誰咬誰翻臉不認人的主。
所以關於這位絡腮鬍同僚的推測和建議,李青石不敢苟同,卻也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們眼下是在二樓議事,而司長大人就在八樓,所有人都知道,鎮武司中所有言論,都在那位司長大人的掌控之中。
有人說是因為司長大人修為深不可測,因此可以耳聽八方,又有人說其實司長大人是個從不曾修行武道的讀書人,能做到掌控一切,是因為他的狗腿耳目遍布鎮武司每一個角落,防不勝防。
換句話說,沒人知道那位劉司長武道修為究竟如何,但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鎮武司里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
在場之人害怕說錯了什麼話被司長大人聽到,所以都保持著沉默,卻聽周宗儒道:「郝兄此言不對,若文青山真有參與此事,恐怕盧軒林早已死在刑部大牢,所以他跟鎮武司為難,並非這個原因,而是咱們司長大人行事素來六親不認,惹下對頭無數,那文青山想必便是其中之一。」
他這麼一說,場間眾人更加沉默。
錢科長乾咳一聲,直接無視他發言,轉向另一個方向道:「老王,你有沒有什麼好對策?」
「嗯……」
「小陳,你呢?」
「嗯……」
一連問了三人,均支吾不言。
不是不願建言獻策,是真沒什麼主意,他們這些人打架在行,打嘴架就只會問候人家的女性親屬了。
周宗儒眨了眨眼,不服氣道:「誒?我說的不對麼?難道……」
李青石捅了捅他胳膊將他打斷。
周宗儒道:「怎麼了?」
李青石環視一周,見大家默契的沒有關注這邊,努了努嘴道:「這是什麼?」
周宗儒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懷中有一小截紙條露在外面,愣了愣將紙條抽出,嘀咕道:「這是什麼東西,我早上更衣時怎麼沒看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