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李青石想多了,司長大人並沒有什麼後手。
時間已經過去半月,連刑部尚書文青山徇私枉法案都已經審的差不多,鎮武司特別行動小組卻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朝堂各方勢力磨拳擦掌蓄勢待發,只等文青山一案塵埃落定後便出手爭奪那些空出的官位。
事實上現在已經開始了水面下的角力。
比如涉事官員留下的那些無人處理的公務,不知多少人搶著來做,導致因大量官員停職而人手奇缺的刑部,運轉本應舉步維艱,反而效率要比以前高了不知多少,當真神奇。
此案由鎮武司告發,涉案的又是刑部,皇帝陛下欽點由鎮武司協同大理寺、都察院聯合進行審理,即由鎮武司取代了原來三司會審中刑部的位置。
這意味著,不論涉及官員官位多大,鎮武司均可將人提來進行審訊。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可見皇帝陛下對鎮武司近來工作十分滿意。
這件案子的關鍵證據,文青山那位嫡長孫文可吟,是由八處抓獲,按理來說八處處長左逢春會作為鎮武司代表參與其中。
然而司長大人沒有這麼安排,而是破格指派八處一科科長錢正松負責此案,這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驚詫,忽然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八處便開始出盡風頭。
左處長根本顧不上這些,他現在頭疼的很,對那三個老不死進行調查的人手雖說是由司長大人親自組織,但這件事顯然將他定為了第一責任人。
半月以來,並肩作戰的幾十位同僚兢兢業業廢寢忘食,卻還是毛都沒查到,叫他怎能不頭疼?
這日他將李青石喊來商議對策,整個八處里,李青石是唯一一個獲司長大人允准參與此事的人,其他人均不知情。
左處長遇到的難處跟李青石料想的一樣,那三人位高權重,每日登門拜訪的人不知凡幾,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拜帖送進他們府宅,這些拜帖中是不是另有夾帶也不得而知。
這麼監視下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進展。
除非一天十二個時辰對那三個老東西本人進行監視,如此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可是這麼做需要皇帝陛下的恩准,畢竟他們豢養的那些乾坤境高手並非白給,私自行事的話沒人有把握不被他們察覺。
一旦皇帝陛下恩准,對這三位朝廷重臣進行貼身監視,其中貓膩不可能再逃過鎮武司的眼。
除非他們停止那些見不得人的動作,可若不能續命的話,三個老弱病殘能挺多少時日?
可惜這種美事只能想想,左逢春和李青石都知道,如果真能求來這種旨意,估計司長大人早就去辦了,何苦還用這種笨辦法?
想想也是,這旨意怎麼去請?
鎮武司現在並沒有掌握那三人的犯罪證據,難道去跟皇帝陛下說,因為他們總是不死,所以要查一查?
那可就顯得太欺負人了。
「難道司長大人沒有後手麼?他應該也知道這麼監視的話不會有什麼結果。」李青石說道。
左逢春搖頭道:「開始我也覺得司長大人還有後手,可這都半個月了,若有後手的話,也該拿出來了吧?」
李青石愣了愣,有些無語,當時看司長大人雷厲風行有條不紊的模樣,還以為他已經想到萬無一失的計策。
難道就真是想到一步便先莽一步?
左逢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我覺得司長大人用的是陽謀,我們雖然儘量做的隱秘,但對方不可能毫無察覺,司長大人這麼安排,想必是要敲山震虎,讓對方沉不住氣自露馬腳,卻沒想到那三個老東西竟這般沉得住氣,並沒有絲毫慌亂。」
李青石更加無語,心想局勢已經這樣了,你竟還不敢說司長大人的半句不是,莫非這鎮武司里發生的一切,真的都逃不過司長大人的眼睛?
如果司長大人真這麼厲害,親自去監視那三位朝廷重臣不就行了?
他收起內心吐槽,有些沒話找話的問道:「一點可疑之處都沒發現麼?比如是否有江湖術士之類的人物出入他們府宅?」
左逢春搖頭道:「對方既然知道有咱們鎮武司盯著,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扎眼人物出現?就算有這種人出現,恐怕也是故意耍弄咱們的手段。」
頓了頓又道:「除了皇帝陛下聖恩,每五日便有固定太醫上門給他們把平安脈,從未見他們請過其他郎中。」
李青石眼前一亮,說道:「以太醫的醫術,說不定會從他們脈象上察覺到什麼,去找那些太醫們問過沒有?」
左逢春有些尷尬道:「倒是想問,可太醫院不賣咱們鎮武司面子。」
李青石一愣,心想連太醫院這種不涉朝爭的清貴地方都跟鎮武司不對眼?司長大人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過街老鼠……
雖然他只憑看看不出那三位朝廷重臣的真實情況,但相信如果能有機會把脈,一定能摸清他們的老底。
太醫院裡聚集了天下醫術最高明的一群人,若那三位朝廷重臣的身體有不符合年齡的生機,診脈時不可能發現不了才對。
難道他們有遮掩這種生機的手段,所以那些太醫是真的沒有發現?
還是已經發現,卻被重金賄賂,所以才幫他們守口如瓶?
李青石心中盤算,忽然想到,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與人的體質也不盡相同,就算那些太醫診脈時察覺異常,說不定也只會認為那三位大人福澤深厚,體質異於常人,不一定會覺得其中有什麼蹊蹺。
既然覺得是正常的事,自然也就不會特意對外提起。
李青石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跟這些太醫當面溝通一下。
他向處長大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結果左處長一臉為難,說道:「反正我是沒這個面子的,想必就算司長大人親自出面也沒用,所以……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了。」
說完又趕緊補充道:「我也會再想想辦法。」畢竟是上司,不能一味踢球。
李青石:……
他想了想道:「三處有沒有與太醫院打過交道?」
左逢春咬牙道:「快別提那群自視甚高的王八蛋,鎮武司與太醫院交惡,就是拜他們所賜!」
原來太醫院曾派人來鎮武司三處討教,卻被三處那群性情孤僻的人才們一口回絕,搞得對方實在下不來台。
後來去找劉司長抱怨,結果劉司長瞪著一雙死魚眼實話實說道:「大家研究方向不同,交流的意義確實不是很大。」
然後就徹底把太醫院給得罪了。
李青石抓耳撓腮,有點絕望。
正一籌莫展時,忽然靈光一閃。
清水城第一名醫周慶合的堂哥,不就在太醫院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