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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隻萌夫郎

2024-08-23 02:42:44 作者: 穆蝴蝶
  河歇村乃大安國東南方向一處不起眼的小村莊,因為與王都離得遠,交通多有不便的緣故,村子上的人生活大都不富裕。

  好在村落靠山背水,地勢平整,土壤肥沃,但凡勤快一些,還是能從莊稼地里刨一口吃食的。

  雖然只是初夏時節,但剛露出的日頭已經能讓人感受到些許燥熱了,村里偷懶的小孩們被家裡大人趕著下床,一併都跑到屋子外頭幹活去。

  就在這時候,村東頭忽然傳來一陣敲鑼吹嗩吶的聲音,熱熱鬧鬧的一下子就把沉悶的小村莊驚動了。

  最是喜歡湊熱鬧的農婦立刻就探出了頭,向過路的人打聽消息:「喲!東頭怎麼了這是?誰家這個日子嫁娶呀!」

  「可不是!算命先生明明白白的說著呢!今天不宜嫁娶,也不知道是誰家爭著觸這個霉頭!」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個沒完沒了,一邊的男人聽不下去了,立刻皺起眉頭呵斥:「都在胡咧咧些什麼!是村東方家那個小兒子,病殃殃就差一口氣了,他家老太太特意請教過的,找了個隔壁村合八字的雙兒做夫郎沖喜,只是沒想到事情辦得這麼急,村子裡居然都沒什麼人知道!」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起來瞬間打開了農婦的話匣子。

  「方家小兒子?叫重山的那個?十九二十歲了吧?前些日子不是還說占人隔壁村姑娘的便宜,叫人哥哥打下水去了嗎?」

  「別說,估計就是落了水裡才病殃殃的差口氣!」

  「唉!要我說,方家人平日裡就是太慣著他了,上面老太太護著,家裡哥哥們讓著,現在都無法無天了!咱村里小霸王,偷雞摸狗總少不了他,前年我家種的瓜叫他帶著他那幫土匪給糟蹋的……現在提起來都肝疼肝疼的!」

  「也是造孽!沖什麼喜啊!不知道誰家雙兒倒了血霉,跟了這麼個人,以後日子只怕不好過啊!」

  兩個人聊的上頭了,越說越起勁,要麼猜測說方重山恐怕活不過今日了,要麼就是議論那個沖喜的小雙兒多麼多麼可憐。

  而這樣的議論在河歇村里並不只有一處。

  方家算得上是村裡的大戶,祖上據說是中過秀才的,頗有幾分家底,如今小兒子要衝喜,自然湊上去不少瞧熱鬧的人。

  與村子裡尋常人家嫁娶一樣,方家屋裡屋外都添了些喜慶的紅綢,籬笆圍欄的大院子裡擺了幾張借來的大寬桌和小木凳,被邀請來的客人們或站或坐,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嫁過來的小雙兒。

  「聽說是隔壁姜村的。」其中一位客人消息最是靈通,刻意拉低了聲量與同桌的村民八卦:「好像叫什麼姜然的小雙兒!」

  「姜然這名字我聽著熟。」旁邊另一位知道些內情的客人立刻來了勁,「聽說他小時候親生的阿父就叫大水沖走了,他爹沒隔幾年又給他要了個新阿父,那新阿父是個有福氣的,剛過門沒多久肚子就起來了,你猜怎麼著?居然生了個雙胎,別人家想死都沒能想著的漢子和姑娘,都叫他一胎生了!」

  眾人一聽,都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紛紛感嘆道:「漢子與姑娘多金貴啊,小雙兒又不值錢,更何況和新阿父不親,難怪被賣過來給方重山這喪門鬼沖喜呢!」

  「這小雙兒倒是可憐了,嘿嘿,不過方家也算有點家底,應當是給了不少聘禮罷……」

  「嗨,再多的聘禮還不都落新阿父與他那兩個弟妹手上了?」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八卦了一回,等聽到庭外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後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個個伸長了脖子,都想看看沖喜的倒霉小雙兒究竟生的什麼模樣。

  外院吹吹打打熱鬧非凡,方家的內院卻是一片淒風慘雨。

  年過六旬的方家老太太愁容滿面的坐在床邊直嘆氣,床上躺著個滿臉病容的年輕漢子,生就一副俊俏的模樣,一對劍眉上挑,只可惜病氣太重,掩蓋了眉目間的紈絝風流。

  方家主事的方遠看老太太悄悄抹眼淚,再斜眼看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自家小兒子,一時間煩悶的厲害,索性別過臉不說話。

  比方遠小上幾歲的弟弟方笛靠在桌案邊上,看看大哥冷凝的臉色,又看娘親止不住的抹淚,不由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開口勸慰老太太道:「娘親,您也莫要太傷心了,您不是問算命先生看過的嗎?都說重山命好有福氣,這回准能平平安安度過去的。」

  方老太太聽了這話,反倒哭得更大聲了些,哽哽咽咽地嘟囔道:「若是我這小孫子真的有福氣,哪裡要受今天這樣的罪!」

  「剛出生沒多久便沒了娘親,左右是家裡年紀最小的老小,我平日裡寵著慣的,誰知道給他天殺的江家兄妹害成這樣!」


  「我話就先撂在這!我這寶貝乖孫要是真挺不過這關去,婆子我就是拼了一把老骨頭,也不能叫他江家好過!」

  方老太太越說越恨,捏緊了拳頭,狠命捶了兩下。

  老太太口中所說的江家兄妹,正是叫方重山跌落水裡,一病不起的罪魁禍首。

  方重山自幼家裡就嬌慣的很,等長到十八九歲更是浪蕩的厲害,平日裡偷雞摸狗也便罷了,跟著幾個不學無術的哥們兒慢慢知道了些男女情|事。

  只是這年頭,姑娘家何等珍貴,出來拋頭露面的大多都是雙兒,方重山自詡相貌出眾,當然看不上雙兒,一心要找個溫柔小意的姑娘,好讓一眾哥們兒羨慕欽佩。

  那日方重山與兩三個狐朋狗友去離村子近些的繁陽城找樂子,偶爾遇見江家姑娘春秀與哥哥江越外出遊湖。

  方重山看江春秀生的漂亮,不由心動,又加上一旁的朋友起鬨慫恿,便借著酒勁上去搭訕,還自以為幽默地將平時在風月場上學來的油膩話說給江春秀聽。

  江春秀從小被長輩們寵著,哪裡聽過這樣放蕩的話,一時間嚇得躲到江越身後不敢說話,江越一看妹妹被這麼個不是玩意兒的東西糾纏,頓時火冒三丈,飛出一腳就把人踹進湖裡。

  方重山是只旱鴨子,猝不及防被踹進水裡,一連灌了好幾口髒水,驚慌失措地在水裡瞎撲騰,眼看著人就要沉下去,好在被湖邊上有幾個會水的漢子撈上來。

  雖說撈的及時,但畢竟受了驚嚇,被送回方家的時候,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在床上躺了幾天後,眼看著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方家這才慌了手腳。

  方遠默默地聽著方老太太罵罵咧咧,心裡卻嘆了口氣。

  這事本來就錯在方重山身上,要是真鬧到江家去,只怕真成了別人眼裡的笑話。

  「娘親,江家的事情暫且放一放,我看重山……」方遠哽了一聲,緩了緩情緒才慢慢說道:「還是把重喜重信都叫過來吧,幾個好歹兄弟一場,萬一重山撐不到小雙兒過來……」

  方重喜是重山的親哥,方重信是重山的堂哥,這兩個都是家裡能主持局面的人,方遠話里暗藏著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笛一聽,頓時慌了手腳,連忙勸慰方遠道:「大哥,還沒到那個時候吧,算命先生不是說了嗎?重山和那個叫姜然的雙兒命格相合,只要拜了親,保准轉危為安。」

  其實要說什麼命格不命格的,方笛自己心裡也不信,只是想著到底是自家侄子,所以說平日裡遊手好閒了些,但畢竟也是血親。

  一旁坐著的方老太太更是情緒激動,一把撲到方重山耳邊放聲大哭:「我的乖孫誒!怎麼就這麼命苦呢!你要是去了,我這麼個老太太可怎麼活啊!」

  一時間屋子裡哭的哭,叫人的叫人,匆匆忙忙全亂了套。

  ……

  方重山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鬧騰醒的。

  他整個身體就像是被大貨車碾壓過去一樣,一陣陣的催著人發疼,聽著近在耳旁的嚎啕聲,才勉強找到一絲清明。

  「這是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哭聲?」

  方重山模模糊糊的想,我不是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嗎?怎麼還能聽見哭聲。

  他確定自己應該是死了的,畢竟是血肉之軀,從那麼高的山崖下滾落,就算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抵的。

  方重山心裡感嘆一聲,覺得自己這命是真的不好。

  短短二十五年人生,回頭一看活生生就是一部悲慘世界,處處寫滿了悲催。

  年紀小的時候就沒了媽,好不容易挨到成年考上了大學,卻又因為家裡窮,交不上學費不得已輟學在家,好在碰上了好政策,響應國家號召徵兵入伍,剛剛退伍他那個老實巴交的父親就因病去世了。

  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方重山沒了主意,只好轉回深山老家,子承父業做起了山里採藥賣藥的行當。

  深山裡的採藥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手藝人,看他年紀輕輕居然不想著到城市裡打拼,甘願留在深山裡做事,都喜歡找他說話排遣寂寞,帶他上山的同時也一併教了他不少與大山打交道的經驗。

  方重山做事踏實穩重,沒幾年就成了山里小有名氣的採藥人,原本以為日子會這麼慢慢好起來,誰知道霉運沒散乾淨一腳打滑生生從百米來高的斷崖上滾下去。

  斷崖上滾落的碎石打在身上的疼痛感還沒有消散乾淨,方重山僵直著身子,開始思索起眼下詭異的情形來,他確實聽見有人哭的聲音,夾雜著一些他勉強能聽得懂的方言。

  可這是不對的,在方重山的印象里,他應當是沒什麼願意過來哭喪的親人朋友的。

  別吵了,別吵了,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涼都涼透了,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靈魂升天嗎!

  方重山無奈的想。

  誰知那哭喊聲越叫越悽厲,「乖孫!我的乖孫!快來個大夫給看看啊!」

  蒼老又尖銳的女聲就這樣貼在耳邊吼,直把方重山聽得頭痛欲裂。

  我可滾你個牛犢子吧!

  方重山心裡暗罵一聲,掙扎著想張開眼睛,他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霉鬼這麼能嚎啕,吵的自己都不能好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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