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珠深情款款喊完那句話,就想上前抱住對方,但還沒碰到對方的手,幾根細針就飛刺過來,讓他不得不先避開。
細針是青瓷傘發出來的。
黎珠見方潮舟居然攻擊他,頓時委屈得不行,「娘,你居然打我,你原來從來不打我的,即使我咬得你身上好幾個印子,你都只是罵我。」
他的話越說越讓人誤會,旁邊的醫館大夫眼神變得極其複雜。
不過醫館大夫沒能在旁看戲多久,因為黎珠注意到旁邊還有個礙事鬼。面對醫館大夫,黎珠就一點客氣都不講,「看什麼看?你那對招子不要了是嗎?」
說話的同時,他摸上腰間的玄金長鞭,大有抽出長鞭,狠狠揍醫館大夫的意思。
方潮舟皺了皺眉,「你想幹什麼?」
黎珠一頓,臉上兇相盡收,怯弱弱地看著方潮舟,「娘,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不想讓其他人偷聽我們母子談話。」
又是「娘」,方潮舟覺得自己要瘋了,他感覺五年過去了,黎珠比五年前還要傻。傻得讓人恨不得把他腦袋打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醫館大夫見勢不對,於是連忙將手裡的藥包遞給方潮舟,「你方才落了一包。」
說完,就轉身進了醫館。
黎珠看醫館大夫走了,輕哼了一聲,「算他識相。」話剛說完,他看方潮舟似乎準備離開,連忙攔住,「娘,你要去哪?」
「你再叫我娘,我就把你牙齒全部敲碎。」方潮舟面無表情放著狠話。
黎珠聞言立刻換了稱呼,「哥哥,你要去哪?我都五年沒見到你了,真的特別想你,我想到都花了好多錢去請別人寫我們的同人話本。」說到這裡,黎珠的臉紅了紅,他從懷裡拿出一本話本,「哥哥,這本是你寫的對不對?」
方潮舟看到對方手裡熟悉的話本時,不由頓住了,這破玩意是他失憶的時候寫的。
黎珠見方潮舟沒有反駁,笑得眼睛快成了一條線,「我就知道是你寫的,只有你,才能把我們之間那種糾結的感情寫出來。」他語氣變得嚴肅許多,「你放心,這次我是不會把你再讓給我爹的,我爹年紀一大把,哪有我知情趣。哥哥喜歡什麼姿勢,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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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潮舟:「……」
他深吸一口氣,忍住錘死黎珠的衝動。他將藥包收進儲物戒後,再對黎珠伸出手,「把話本給我一下。」
黎珠幾乎沒有猶豫,就把話本遞了過去,下一瞬,他雙眸睜大,看著話本在方潮舟手裡化成灰,差點一聲嗷出來,不過也離嗷叫不遠,他的表情如喪考妣。
「你……你……」黎珠抖著聲音,半天說不出話。
方潮舟毀完一本,又伸出手,「還有一本呢?」
黎珠還沉浸在話本被毀的憂傷,「什麼還有一本?」
「就是你約的另外一本。」方潮舟記得他寫了兩本。
「我就只收到一本,哪裡有兩本,我第二次發約稿函,你不是沒接嗎?」黎珠不懂方潮舟在說什麼。
而方潮舟聽到黎珠的話,覺得奇怪。
他明明寫了兩本,剛剛那本,他雖然沒打開看,但從厚度來看,就知道是第一本,他寫的第二本要厚上許多,可黎珠居然說自己沒用收到。
方潮舟清楚記得自己是寫了兩本,還拿了兩本的錢。
「你沒騙我?真的只有一本?」方潮舟問。
黎珠此時有些生氣了,氣鼓鼓的,「我沒有騙你,我就只收到一本,唯一一本還被你毀了。」他說著話,一邊磨著牙,眼神不住地往方潮舟露出衣服外的皮膚看。
他想咬人了。
但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方潮舟衣領處隱隱約約有道印子。
黎珠雖然沒有實戰過,可他看過。黯魂門都是魔修,有些人玩得非常凶,甚至還有人邀請他一起去玩,不過黎珠都沒興趣。他見過那些小寵被寵幸後的樣子,嬌弱如柳條,一身青青紫紫,讓他看了就倒胃口。
這種唾手可得的玩意實在是沒意思。
他見過那些人身上的印子,如今又看到方潮舟衣領處的痕跡,那瞬間,他的腦海里閃過什麼。
很快,黎珠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你身上的印子是誰弄的?」
方潮舟順著對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個印子其實不深,而且大半都被衣領給遮住了,也就黎珠眼尖,捕捉到那個痕跡。
方潮舟低頭仔細一看,才看到那道印子,神情略有些尷尬,但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跟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他就施法離開,不欲跟黎珠糾纏,可他一走,察覺到黎珠在後面跟著他,不僅僅是黎珠,似乎還有旁的魔修。那些魔修應該是保護黎珠的人,畢竟以黎珠這樣的腦子和修為,在外面單獨行走,肯定容易出事。
因為不想暴露住處,方潮舟特意繞了幾個圈,而身後的人依舊窮追不捨,他漸漸沒了耐心,在一個轉角處,主動停下來。
黎珠跟到一個轉角處,見到走在前方的人影消失,他心情不由變得很緊張,飛快地追過去,而他剛到轉角,就被一隻手抓住,用力地抵在牆上。
那瞬間,他只看清那隻手,其餘的都沒看清。
那隻手素白,骨節分明,因為伸出傘下,手背上沾了幾滴晶瑩的水珠。
傘下的那雙眼睛溫和卻疏離。
「不要跟著我,不要跟別人說你見過我,也不要去找那個醫館大夫的麻煩,如果我知道了,剛剛那幾根針就不是落在地上那麼簡單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不介意做些壞事,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方潮舟頓了一下,實在有些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話。
「我不是你後娘,更不是你娘,就算別人能懷,我也不能,也絕對不會懷胎生子,你別每天想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說完,他就消失在原地。
而被摁在牆上的黎珠神情還有些恍惚,待保護他的魔修暗中出聲喚了一句少門主,他才回過神,一張臉瞬間變紅了。
「你們聽到了嗎?他說如果我想死的話,可以成全我。」
幾個魔修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懂黎珠為什麼看上去還挺高興的,而下一句他們明白了。
「欲仙欲死,他是想在床上弄死我,榨乾我!」黎珠興奮地說,「你們說,他是不是準備脫光衣服誘惑我了嗎?說不定脫光了,還要叫我哥哥。」
魔修們:「……應該不是。」
黎珠大怒,「什麼不是,就是,你們懂什麼,話本都沒看過幾本的人,當然聽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你們去把那個醫館大夫抓起來,他肯定知道我後娘的下落,我還要問問他,我後娘到底能不能生。若不能生,是不是有藥可以讓他生。」
說完這個,他又小聲嘀咕了一句,「還好當初覺得那個話本寫得好,親自抄了一本,要不然就真沒有了。」
方潮舟恐嚇了黎珠之後,見沒人再跟著,才回到住處。
天氣不好,褐馬雞和金翅鳥也懶洋洋地待在屋子裡,兩隻鳥湊在一塊取暖。方潮舟回來的時候,金翅鳥警覺地睜開眼,見是方潮舟,又懶洋洋地閉上眼睛,同時黏褐馬雞黏得更緊。
裡間也靜悄悄的,方潮舟以為薛丹融沒醒,便輕手輕腳走進去,怕驚醒對方,但沒成想,他才進去,就對上了一雙鳳眸。
薛丹融不知什麼時候醒的,此時靠坐在床上,眼神正望著方潮舟這邊。
方潮舟見人醒了,並不慌張,還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喝完後才說:「剛剛去醫館拿藥了。」說完,他轉頭看向薛丹融,「小師弟,你要不要喝一杯?」
「好。」
方潮舟見薛丹融想喝,便換了一個杯子,給薛丹融倒了一杯靈茶端過去。薛丹融起初神情並無異樣,可當方潮舟遞茶杯過來的時候,他眼神驟變,抬手就扣住了方潮舟的手腕。
因為這個動作,茶杯沒拿穩,裡面的茶水一大半倒在了薛丹融的身上,可薛丹融沒有去管身上的茶水,一雙鳳眸緊鎖在方潮舟身上,晦暗陰翳。
「師兄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