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2024-08-23 02:58:35 作者: 東施娘
  這三個人被關久了,現在發現有人進來,都有些緊張。向源算是裡面最冷靜的,而他也是三人當中唯一見過方潮舟本人的人。這些年他雖然一直管著外門弟子的雜事,當著一個小主管,但內門裡有頭有臉的弟子,他都是認得的,即使對方不認識他。

  他看到死而復生的方潮舟居然跟薛丹融在一起時,不僅有些駭然。

  向源覺得自己被關,完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跟薛丹融素來沒什麼來往,也就今年,對方拜託他發一下丹藥和果脯。

  他還記得他被綁的時候,那時候的薛丹融,無論是神情,還是行為,都看起來很奇怪,就仿佛是入了魔。他還在對方眼裡看到殺氣。

  向源見薛丹融與方潮舟一起出現,覺得這事不對勁,所以也沒開口說話,所以倒是姚玉成最先開的口。

  姚玉成一開始被綁的時候,其實還挺開心的,因為他以為薛丹融是忍受不了他猶豫不決,所以怒而將他綁起來,然後關在一處好地方,再進行一些不能與外人道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關他的地方就是個破山洞,而且還不止關了他一個。

  旁邊被關的兩人,他只認識一個向源。原先他們剛拜入天水宗的時候,就是向源管著他們。

  起先,姚玉成不死心,還想著薛丹融應該馬上就會單獨帶他走,哪知道等啊等,等了一個多月,也沒等到。如今是終於等到了,可薛丹融居然還跟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

  姚玉成這才明白他些許是想錯了,薛丹融怎麼會喜歡他,是他一廂情願。這一個多月里,向源和旁邊的小雀都跟他說,薛丹融估計是要殺了他們。

  果然阿娘說得對,天下就沒有掉大餡餅的事,薛丹融這等的大美人怎麼會喜歡他。

  姚玉成越想越傷心,一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向源突然聽到旁邊的哭聲,一驚,他怕姚玉成惹怒薛丹融,立刻說:「你哭什麼?」

  「我哭我蠢,也不知道方大哥現在怎麼樣了?方大哥那麼喜歡我,他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會很難過的,說不定會好幾天都睡不著。」姚玉成其實是哭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但他又覺得直接說這個原因,顯得他很懦弱,所以將哭泣的理由扯到了方潮舟身上。

  方潮舟之前一直易容,這次以真貌出現,姚玉成沒見過方潮舟真貌,自然認不出。他只管扯著「方大哥」這面旗,使勁地哭,想著現在不哭,死了也沒法哭了。

  他越哭越傷心,還顛三倒四喊著「方大哥」這三個字,而他的方大哥此時正神情尷尬,且小心翼翼地望了下旁邊的黑衣青年。

  果然,又絲絲地往外冒著冷氣。

  方潮舟沒有猶豫,一把抓住薛丹融的手腕,把人先帶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薛丹融的神情也沒好轉,甚至眼角上挑,斜睨著他,一雙鳳眸冷冰冰的。

  方潮舟見狀,只能賠笑,「我跟他不熟,就是當時我易容拜入天水宗的時候,他正好排在我前面。」

  可無論他怎麼解釋,薛丹融依舊是那幅冷冰冰的樣子。方潮舟沒了辦法,只能使出最後一招,他看了下附近,見沒人,就主動拉過薛丹融,親了一下。

  這一下,親在唇角。

  被親了的薛丹融似乎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方潮舟,突然把臉扭開,但很快又扭了回來,說了一句話,「三個人。」


  他說得沒頭沒尾,可方潮舟卻是心領神會,一下子就聽懂了。

  方潮舟既覺得無語,又覺得好笑,感覺薛丹融是找他討糖果吃的小孩。

  後面兩下,一下親在另外一邊唇角,最後一下正好親在唇上。

  親完了,薛丹融渾身戾氣瞬間消散,可就在方潮舟覺得安撫得差不多,可以重新進山洞的時候,薛丹融反拉住方潮舟,「師兄贈我禮物,我應該也要還給師兄。」

  誒?

  方潮舟自詡自己臉皮厚,現在才發現薛丹融的臉皮可能比他的還要厚。他送出去的三個吻又還了回來,還回來的吻就不是蜻蜓點水了,鋪天蓋地,讓人都快喘不過氣。

  什麼要糖果的小孩,明明是條大尾巴狼。

  「夠了,夠了。」方潮舟強行推開黏在他身上的人。薛丹融還很不情願,眉心輕擰,眼神還直勾勾地望著方潮舟的唇瓣。

  似乎比剛才要紅了許多,感覺更好親了。

  他不錯眼地盯著看,盯得方潮舟都老臉一紅,忙拿出手帕,先給薛丹融唇上的可疑痕跡擦乾淨,再隨便擦了擦自己的唇。

  「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回去還要煎藥。你在外面等我吧,我進去放人。」方潮舟發現薛丹融眉頭擰得更緊,立刻補了一句,「我很快就出來,你數一百個數,數到之前,我絕對已經出來了。」

  薛丹融自從入魔後,就不願意穿原來的雪衣,方潮舟拿雪衣給他穿,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挑黑色的穿。他本就生得白,被黑色一襯,越發顯得白,跟團雪似的。

  「如果我數到一百了,師兄還沒有出來,那當如何?」他說。

  方潮舟覺得他只是放個人,能花多久功夫,「不可能,我肯定那時候已經出來了,你現在就可以數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山洞那邊去,不過一個閃身,已經到了山洞門口。

  再次進去,姚玉成哭得更大聲了,他覺得方潮舟是來殺他的。

  方潮舟望他一眼,還是決定對看上去最冷靜的向源說:「我現在就解開你們身上的法術,待會你們就能離開,這裡離天水宗不算遠,你們儲物戒在身上嗎?有飛劍嗎?」

  向源眼裡既有驚訝,也有懷疑,「方師兄,是你嗎?」

  方潮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解開三人身上的法術,同時丟下一句,「你們先回天水宗,等再過些時日,薛丹融會回去領罰的。」

  他想過要不要洗掉這三個人關於這段日子的記憶,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這樣做。這件事終究是薛丹融做錯了,薛丹融現在是入魔了,所以無法控制自己。

  以薛丹融原來的性子,定是寧可領罰,也不會做出洗他人記憶的事情,做錯就是做錯,就應該去彌補,去接受懲罰。

  解完法術,又撤掉山洞的結界,方潮舟就匆匆離開了山洞,去薛丹融所在的位置,而他剛到,就聽到青年說——

  「師兄,你遲到了,我已經數了不止一百了。」

  「不可能,我就說了幾句話,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說的。」方潮舟覺得剛剛明明沒有超過一百個數。

  薛丹融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師兄還跟他們說話?」

  方潮舟:「……」

  原著里的薛丹融遲遲沒有對象,是為了掩蓋自己醋罈子成精的真相嗎?


  「沒說什麼,就說了兩句話。」方潮舟轉移起話題,「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不能誤了下午的藥。」

  他對薛丹融伸出手。

  薛丹融看著對他伸過來的手,長睫一垂,慢慢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然後緊緊地握住了那隻手。

  下午的藥喝完後,方潮舟趁著沒天黑,準備出門去一趟醫館,拿後幾日的藥材。薛丹融今日出門了一趟,回來時精神就不大好,喝完藥沒多久就睡著了,這也是方潮舟能獨自出門的原因。

  出門時,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雨,方潮舟不想衣服被打濕了,遂拿出儲物戒里的青瓷傘。這傘跟他一起掉入地下妖境,也不知道怎麼會到薛丹融的手裡。

  撐開青瓷傘,雨水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如雨打荷葉,但因為是秋末,這雨便顯得有幾分悽苦。方潮舟一路往醫館去,雨勢漸漸加大,待他提著藥包從醫館裡出來,雨水已經連成串珠,衣擺被飄雨打濕。

  正待方潮舟想要不要用法術快速回去的時候,他從傘下看到了不遠處的人。

  那人此時正盯著他,一雙貓兒眼裡的情緒從不可置信到驚喜。

  半響,方潮舟聽到一聲震天響的喊聲——

  「後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而此時,醫館大夫正好走了出來,他發現方潮舟落了一包藥,見人還沒走,連忙拿著藥走過去,沒成想,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句這樣的話。

  醫館大夫當場愣在原地,正在他猶豫要不要迴避的時候,又聽到一段話。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手裡是什麼藥?保胎藥?墮胎藥?不行!你不能喝墮胎藥!即使你肚子裡這個也是我爹的,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醫館大夫:「!!!」視線不由自主瞥向了方潮舟的肚子。

  方潮舟敏銳地察覺到旁邊的視線,他神情僵了僵,不過他沒遮著肚子,反而把手放到後面,讓對方看得更清楚,「大夫,這個人是個傻的,你不用管他,男人怎麼可能會懷孕。」

  「也不是,世上有男人懷胎生子的,我師父就接診過一例,還是一對雙生子,可惜啊,我還沒碰到。」醫館大夫略顯興奮的眼神又盯向了方潮舟的肚子,似乎想透過肚皮看破裡面到底有沒有孩子。

  方潮舟:「……」

  還未待他說話,黎珠已經站在他面前。

  黎珠看看方潮舟,又看看方潮舟的肚子,他此時是又氣又心疼,還開心。氣方潮舟又懷了,而且還不是他的,心疼方潮舟都懷了,還要自己來拿藥,開心自己又見到了方潮舟。

  他記著自己這五年裡發的誓言,他曾無數次發誓,如果他還能再見到方潮舟,會對方潮舟好,比對他自己還好,也不會再直呼對方的大名,他會親切地喊對方,。

  「後娘」這個叫法似乎也不夠親切,畢竟這世上還有許多壞後娘。

  所以在下一句話里的稱呼,黎珠不假思索去掉了那個「後」字,直接是——

  「娘,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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