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聯想到了自己,那件事之後,身體出現的種種變化,或許也與此有關呢。
在這之前,她曾想過把自己的血液與其他人做對比,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看著眼前數百萬種血樣,萇心心裡生抽取自己血樣的念頭。
可是,她又很快打消這種念頭,耳邊想起江文音柔和的聲音。
「遠古時候,萬物初始,生靈中大多有帶有天賦能力,等到生靈死亡,這些能力便會隨之消亡,後來天地發生巨變,生靈開始有了繁衍的能力,只是被繁衍出來的新生靈,無論能力,還是天賦都遠不如上一代。那些能力強大的初始生靈便想了一個辦法。」
江文音看向萇心的眼神更加複雜。
當時的情形,如果換做自己,未必肯付出這麼多。
那個人,不管立場如何,她都由衷地佩服。
萇心不知道江文音此時所想,追問道:「什麼辦法?」
「母神凝天地之氣造化萬物,最初的神人就是母神凝氣而生,後來母神離去,離去之前賜予她們不同的力量和天賦,以及生育能力,後來卻發現誕下的新生兒,在能力和天賦上一代不如一代。
那時候,天地動盪,邪魔肆虐,為了誕下更強大的繼承人,那些人想出了傳承封印的辦法,在胎兒出世之前,通過母體將自身的能力和天賦封印在胎兒骨血之中,這樣才能讓胎兒在出生後,完全繼承她們的能力。」
這是萇心從未接觸過的秘聞,「神人可以誕生孩子?擁有特殊天賦和能力的都是女的?神人都是女的?」
萇心驚嘆,這太不可思議了。
現代的神話故事中,女性神靈都是男性神靈的附屬神靈,比如女媧,有時候是伏羲的老婆,有時候是軒轅的老婆。還有羲和、嫘祖,在後世都成了黃帝的老婆。
江文音嗤笑 一聲,「母神創世,天地初始先有陰,而後經歷萬年的演化才有陽,陽怎麼會在陰之前?當然是女的,不,不對,那個時候,她們不被歸類為『女』,是『人』,人立天地間。」
「萬年的演化?那她們怎麼生孩子?」
江文音沒好氣道,「喝子母河的水!」
這是後世神話編造的東西,當然不是真的。
萇心抿唇,知道問到了不該問的地方,心裡思考這些話的可信程度。
「不過,」江文音看起來沒有生氣,過了一會繼續說道:「最初的人與如今的人,早不是同一種了,你不能用現代的角度去思考那時候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算了,你小孩子家家,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總之,後人想完全繼承前人的能力,必須付出代價,這世上從來沒有白得的好處。」
天賦能力中有一項可與天地溝通,獲得神諭。起初傳承之法並不需要太大的代價,以至於後來引發絕地天通的變故。至此之後,這種法子的代價便與過去不同了,再沒有人捨得使用這種傳承之法。
一代不如一代之說,由此而出。
萇心腦子裡閃過什麼,卻覺得不可能。
代價?肯定與自己的情況不同了。
她問:「這血樣的主人是誰?」
這一次江文音反而不再有問有答了,她賣了一個關子。
「你沒有發現嗎?自從來到花城,那些發生在你身邊的怪異都消失了?」
「我已經不在趙家了當然會消失……」萇心說到一半,睜大了眼睛,盯著江文音,激動了起來,「你……」
「想到了?」江文音得意一笑,指著模擬器中的血樣,「這條就是你的血樣。」
「你……你……」萇心覺得太荒誕了,「究竟,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
「你以為呢?」江文音漫不經心的模樣,像是述說一件極平常的事,「那樣的情況下,那麼多的血,正常人不可能活下來。你對自己可真是夠狠,但也因此開啟了你的傳承封印,那天晚上,四方台上異象連連,光芒萬丈,想不注意都難。」
江文音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另一處實驗台,把先前捉到的黑色甲蟲取出來,放入一台儀器中,啟動按鈕。
機器發出嗡嗡的轉動聲。
伴隨著機器的聲音,她繼續說道:「其實,這個世上像我這樣的人不止我一個,當你身上封印開啟的那一刻,她們都感知到你的存在。呵呵,以後會有越來越多像我這樣的人接近你,你要小心了,她們中大部分可不像我這樣,對你懷著善意而來。」
萇心記下了許多關鍵的信息,卻總覺她最後一句有些幸災樂禍,「白天的時候,你要我儘快提升實力,就是因為她們會來找我?」
「哼,」江文音輕蔑地冷哼一聲,「她們再如何,諒也不敢真要了你的命,總之,你記住,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證自己的自由!」
此時實驗台上的儀器停了轉動,儀器中黑色的甲蟲變成了半個試管黑色的粘稠液體。江文音從旁邊取出一瓶透明的液體,往黑蟲的試管中滴了一滴,剎那黑色的粘液變得澄清起來。
萇心看著她的動作,問:「你說胎兒期就可以進行傳承,為何我的封印直到那天才得以開啟?」
江文音雖然忙碌,但並不妨礙她回答萇心的疑問,她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試管,一邊徐徐開口解釋:「她留給你的傳承封印非常特殊,雖然看起來與過去的相似,但有一些連我也看不懂,但有一點我非常確定,如果你沒有遇到生命危機,或許它一輩子都不會開啟,那樣你這一生將會一直作為一個普通人活著。」
是這樣嗎?
萇心不知道該不該信這些話,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空氣中迴蕩著機器嗡嗡的聲音,攪亂了一池心田。
她把近期得到的消息從頭捋了一遍,得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回想幼年經歷的種種,那些灰色、毫無亮色的記憶,她忽然悵然而頹然。
那樣灰白的人生,絕望到幾乎死去,究竟該怪罪誰呢?
一雙手突然撫上她的肩膀,帶著一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