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柔柔的挑釁,萇心一個眼神都沒有飄過去。
走進趙家老宅的會客廳,裡面坐了許多人,中間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穿的非常體面,經典的英式白襯衫,搭配熨燙挺闊的西褲,外面穿著洋灰外套,扣子只扣了一半,裡面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有系,顯得他的脖子更加修長。
他個子細長,兩道濃密的劍眉下是一雙略有些冷漠的眼睛,鼻樑高高隆起,薄唇緊閉,看到萇心進來後,輕輕勾起一抹弧度,沒有溫度的眼睛裡燃起一抹微光。
「這就是我那可憐的外甥女?」
這話一出,在場的其他人臉色瞬間不好起來。
但是卻沒有發作。
這當然不是因為被說中心思,而是這個男人旁邊站著的人。
站著那人姓余,是商業行會的會長。
此時余會長正站一旁端茶倒水,神態謙卑。
如今趙家的生意正在擴展的新階段,許多業務都需要商業行會打交道,而且商業行會幾乎壟斷了所有業內的資源,面對這余會長,他們硬氣不起來。
而對余會長帶來的人,他們更不願得罪。
所以,在男人表明身份,要帶萇心回去見他那重病姐姐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對於趙家人來說,找到萇心很容易。
如今科技這麼發達,只要不是故意躲藏,或者待在深山老林,只要使用身份信息,如電子付款,很快就能鎖定人的位置。
萇心第一次收到消息的時候很意外。
那個女人得了重病,要死了,而她還有一個舅舅。
這種荒誕的事情。
萇心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遇上詐騙了。
不過,後來接到趙秉岩的電話,他查到萇心的新電話號碼。
從趙秉岩處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萇心依舊覺得荒誕。
但她還是來了。
萇心自己走到男人面前,眼神毫不掩飾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我的舅舅?」
男人拿出一張照片,照片的邊緣泛黃,看起來有些年月了。
他指著照片上的三個人,「這個是我,這個是趙秉岩,這個是你的媽媽。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問你爸爸去。」
萇心的目光在照片中女人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很快收了回來。
男人把照片放回口袋中,站了起來,對萇心伸出手,「好孩子,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就不要再耽誤時間,我帶你去見你的媽媽。」
趙寧詩,也就是萇心的姑姑,看見萇心沒有動靜,大聲笑著勸道:「萇心啊,你還猶豫什麼,這是你親舅舅,快去吧,你不想見你媽媽嗎?」
趙柔柔也跟著附和,「就是哦,親生媽媽生病了,怎麼也要去看望的。」
萇心看向角落的一對夫妻,他們的兒子不在。
從萇心進門後,兩方都沒有一句話的交流。
趙秉岩拉著衛凌雪的手,十幾年來,他第一次聽到那個女人的消息。
真沒想到,她竟然快死了。
趙秉岩沒有懷疑消息的真假。
他的記憶中的確有這個男人的出現,姓王,叫什麼來著?
他想不起來了,從出現到現在,趙家的人只知道這人姓王。
萇心走到門口,男人慢了一步。
出了趙家老宅,那個男人竟然先一步等在大門外。
「看來,趙家你一點地位都沒有,沒有人在乎你!」
是啊,十幾年沒有出現的人,一點猶豫都沒有,迫不及待要推她出去。
萇心瞥了他一眼,嘲諷道:「可憐的外甥女?舅舅?」
說完,也不管那人如何,打開自己的車門,啟動發動機。
那人看了一眼,冷笑一聲,正打算離開,門後,余會長氣喘吁吁的跑來。
「王先生,您要找的人已經找到,那您答應我的事情?」
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張黃色符紙,「你回去後,把這張符紙貼在那花瓶上,那裡面的鬼物就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多謝,多謝……」
余會長驚喜的雙手捧過符紙,千恩萬謝。
黃色符紙輕飄飄,上面用硃砂繪製的紅色符文,符文上有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只一眼,余會長就知道,這符紙絕對是正宗的玄門法物。
不枉他花了這麼多心思來討好這人。
他喜歡收集古董字畫,幾個月前他從拍賣場花了八百萬拍下一個前朝的青花瓷花瓶。
卻沒想到,那青花瓷花瓶不乾淨,鬧的他家宅不寧。
他嘗試過送走花瓶,結果第二天,那花瓶仍然出現在家裡。
他也試過打碎花瓶,哪知道還沒落地,那花瓶碎了後,第二天仍出現在原來的位置。
像是在他家生了根,怎麼都送不走,他老婆孩子也漸漸都沒了精神氣,整日渾渾噩噩。
為了能解決這件事,他花了很多錢,求了很多人。只是真正的玄門之人哪裡是容易找到的。
就是在這個時候,王先生主動找上門,說能幫他解決家裡的邪物。
起初,他是不信的,但也不見他如何動手,自他出現以後,那花瓶便不再作怪,老婆孩子也都漸漸恢復正常。
這讓余會長對這人徹底信服了起來。
萇心驅車從趙家老宅離開,下山的時候,途經當初出車禍的地方。
就是這裡,她殺死了山蜘蛛,得到幾片蛛絲。
也是在這裡,那司機與他的車衝出圍欄,死在了這裡。
那件事如今再來看,當初她其實處理的很粗糙,如果有人用心查,其實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頭上來。
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沒有來找她。
那司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一點波瀾都沒有。
萇心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複雜而立體,判定意外,是讓所有人好過的結果。
車子在此路過轉彎處,忽然汽車像失控一樣,衝出圍欄。
萇心想打開車門,跳出來。
誰知道,車門和車窗像被焊死,無論怎樣都打不開。
她運轉靈力猛地拍向車窗,這個力道,別說鋼化玻璃,就是鋼板也能擊穿。
然而,一掌下去,玻璃卻波瀾依然紋絲不動。
現在她的車,被人用法力封鎖了,故意讓她逃不出去。
就這樣,萇心坐在駕駛座上,跟著汽車從山崖上滾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