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即將開始時,有溫和的女聲進行緊急廣播,「各位來賓請注意。【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闌
「萬分抱歉,由於某些緣故,預定在今天登台演唱的秋庭憐子小姐更換為千草拉拉小姐。」
「接下來,請千草拉拉小姐為大家進行演唱。」
音樂會裡響起了竊竊私語聲,十幾秒後,才慢慢平復下來,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對視一眼,猶疑地咽下疑問。
宮野明美面不改色,她定定地看著台上,用心地聆聽著如海浪般鋪天蓋地而來的樂器聲、和像帆船一樣的歌聲。
海浪愈演愈烈,天地間風雲變化,那隻帆船在浪花里不屈地堅持著。
就像是……
許多年前的自己一樣。闌
那個年幼無知,連父母死亡的真相都沒反應過來,保護不了弟弟、保護不了妹妹,只會紅著眼睛哽咽,還需要弟弟保護的自己一樣。
也像在長年累月中慢慢反應過來,逐漸窒息著喘不過氣,明明能感覺到組織的存在,卻要拼命抓、才能抓到一絲真實之物,每時每刻都能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和血親分離的自己。
明明歌手唱的是《聖母頌》,是教徒對聖母瑪利亞的讚美,宮野明美卻慢慢地攥緊拳頭,把指甲深陷進掌心。
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自由也是如此。
她和妹妹能擺脫組織的首領,是日向合理被釘在十字架上換來的。
宮野明美對組織,只有恨意,越來越濃郁的恨意。
她微仰頭,閉了閉眼,再次抬眼的時候,情緒突然中斷了一下。闌
音樂會正到酣時,不管心裡如何想,大家都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和肅穆,在安靜地傾聽,但在宮野明美餘光的一角,卻有一束窗簾在動。
它一下一下地飛起,和琴聲的節奏重合,像是有人在無聊,漫不經心地數著拍子拍深紅的帘子一樣。
帘子飛起的弧度不大,從四樓傳到宮野明美的位置,更是只剩下『震動』,是微不可察的無聲動靜,只要一個不注意便會錯過。
宮野明美盯著那裡,在周圍其他人還在全神貫注聽音樂會的時候,她自動屏蔽了歌聲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慢慢地眨了一下眼。
那是四樓。
在她盯著那裡看了兩三秒,帘子突然停止動靜,重新垂直靜默下去,和其他的帘子一樣,仿佛從來沒動過一樣。
宮野明美又盯著那裡看了許久。闌
紅色的帘子一動不動,格外乖巧。
異變,便是在此時發生的。
台上的歌聲還在繼續,卻又突然有一道悠揚的歌聲加入,「奇異恩典,如此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是《奇異恩典》。
在真的來聽這場音樂會之前,宮野明美聽過很多遍這首歌,在它只出現一個音節的時候便認了出來。
在《聖母頌》和《奇異恩典》交疊在一起的時候,她定定地看著那片乖巧的帘子,唇角一點點揚起。闌
兩道歌聲重疊的場面太令人驚詫了,也太亂來了,周圍的人都紛紛小聲地驚呼出聲,彼此之間都在對詫異的眼神,和親近的朋友進行竊竊私語,
「欸,秋庭小姐?」毛利蘭小聲道,又不確定地轉頭,先看了看同樣詫異的鈴木園子,再看了看宮野明美。
她發現宮野明美在微笑,眼睛亮晶晶,格外濕潤地微笑。
她更加驚訝。
注意到她的視線,宮野明美對她微笑,輕柔道:「這首歌,很好聽,我期待了很久、很久,終於聽到了。」
在聽到的一瞬間,她便深深地記住了。
日向合理為什麼會在那麼早之前便喜歡秋庭憐子唱的《奇異恩典》,宮野明美還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闌
因為和歌聲重疊著升起的驚喜,久別重逢和失而復得的驚喜。
《聖母頌》和《奇異恩典》沒重疊多久,便緩慢而堅定地拉開了差距,隨後,琴聲陡然一變,演奏後者。
兩道歌聲同時停頓住,再響起時,便只有後者。
只有一種歌聲後,毛利蘭聽了幾秒,便更加驚訝,她動了動嘴巴,無聲道:「這首歌……」
這首歌,她聽過。
在一次和工藤新一吵架鬧彆扭,互相生悶氣不離對方的傍晚。
她的眸光閃動起,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闌
第二次的異變便是在此時發生的。
毛利蘭感覺到座位輕微晃動了一下,又劇烈晃動了一下。
她下意識扶住身邊的兩人,驚訝抬頭。
遠處,又或者近處,分不清究竟是哪裡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彭——!』聲。
下一刻,在舞台和座位之間,便有一道火光炸起,再次響起一聲巨大的『彭——!』。
音樂廳晃動起來,在尖叫聲中,有灰塵和碎石往下落。
一塊碎片石頭從天而落,砸向鈴木園子。闌
毛利蘭下意識撲開她,「小心!」
周圍的尖叫聲更盛,人群也紛紛離位,慌亂地到處亂跑,整個音樂廳一片混亂。
靠近出口的人衝出去,不知為何又響起新一輪的尖叫聲,慌亂的尖叫此起彼伏著,人群像是潮水一樣向出口涌去。
又是一道沉悶的爆炸聲響起。
宮野明美緊急讓孩子們手牽住手,毛利小五郎別開幾個想從他們之間穿過去的人,他急急道:「小蘭!」
毛利蘭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又艱難地拽起鈴木園子,和她一起後怕地喘氣,「我們沒事。」
鈴木園子用手背拍了拍臉,看向人潮湧去的方向,「外面好像也在爆炸?!」闌
「沒辦法了,」毛利小五郎咬牙,「呆在廳內更危險,我們只能衝出去。」
他轉頭,兇巴巴地恐嚇幾個小孩子們,「喂,從現在起都別鬆開手知道嗎?別被人衝散了!」
又指揮著大家站近一些,「我們聚在一起走。」
這樣很危險,但在有三四個小孩子,剩下的大人也幾乎都是力弱女性的情況下,是迫不得已。
爆炸還在繼續,人群過於慌亂,小孩子一旦和他們分散走失,就幾乎百分百會死亡。
「我……」宮野明美回頭看了一眼四樓,又回頭看了看小孩子和毛利蘭他們。
她遲疑地猶豫了幾下,剛要把話吞回去,便看到斜方樓上,突然有人探出來。闌
那是一個戴著針織帽的長髮男人,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靠在牆上,他的視線停在她們身上幾秒,又去和宮野明美對視。
他不動聲色地伸手做了幾個手勢:快走,我掩護你。
和他對視著,宮野明美的眼睛亮起,她不再猶豫,小幅度地指了一下孩子們,做了一個弧狀的圓形手勢,示意保護孩子們,便歉意地對毛利蘭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要離開一下。」
有赤井秀一在,宮野明美相信毛利蘭他們不需要擔心其他人的惡意,只要跟著人群撤退就可以退到安全區。
她沒有再看向樓上,匆匆轉身離開,向樓梯的方向跑去,「你們先走吧,我去找人,等等就追上你們!」
周圍的人都在往外涌,唯獨她逆著人群往更裡面去。闌
音樂廳的樓梯是比較偏大的,因為爆炸,有些地方已經殘缺不全,但咬咬牙還是可以走出一條路。
樓上的觀眾們都在往綠色逃生通道擠,也有許多人實在擠不進狹窄的逃生通道,只能硬著頭皮咬著牙從殘缺不全的正常樓梯往下跑。
宮野明美無視了這些人,她踩著高跟鞋,提著裙擺,快步地向樓上走去。
在不放心地回首間,毛利蘭只能看到她逆流而上的背影,「明美……」
「她怎麼跑那麼快?」鈴木園子走在另一側,把孩子們護在大人中間,「那邊那麼危險!」
「可能,」那抹身影消逝在晃動的音樂廳和涌動人群之中,毛利蘭用一隻手緊緊牽著鈴木園子,「是要找什麼很重要的人吧?」
但是,這也太過危險了吧?闌
無異於去送死。
毛利蘭滿腹疑惑和擔憂地屢次回頭,另一隻護住孩子們的手感受到了擦過的涼風,便不假思索地反手抓住那縷風。
「不要鬆開我……欸?」她在看過去的同時脫口而出叮囑,又在看清自己抓著的人時怔住。
被她不假思索下意識抓住的,不是那幾個孩子,而是一個看起來和一片混亂格格不入的人,是一個要比她小一些的黑髮高中生。
黑髮高中生維持著側身路過的姿勢,一隻手被她抓著,另一隻手則虛摁住額頭。
有紅色的液體浸濕他的黑髮,又順著額頭一點點滴落下來,在他的手指、臉頰和黑色的衣物上暈染開,他的眼睛也是紅色,幾乎比血更深的紅色,一眼看過去,毛利蘭以為自己看到了血月。
只是一晃神的錯覺,同樣一閃而過的錯覺還有『這個黑髮未成年好像有些眼熟,在哪裡見過』。闌
她和黑髮高中生驚訝對視,腳步慢了幾拍,落在他們一群人的後方,「不好意思……呃……」
「蘭!」毛利小五郎立刻回頭叫她,「你一個人在發什麼呆,快跟上來!」
「欸,好的好的!」毛利蘭連忙道,她沒鬆手,反而把手握緊了幾分,匆匆帶著黑髮未成年加快了腳步,「你是跟家人一起來的嗎?還是朋友?」
「總之先不要走散,很可能會再次發生爆炸!」
她又回頭,「你的額頭……」
黑髮未成年沒有反抗,他任由自己被緊緊拽著走,還在頗為驚奇地看著毛利蘭,慢慢地露出笑,延遲了好幾秒才把自己的驚訝表露出來,「好敏銳啊,小蘭姐姐。」
叫『小蘭姐姐』的時候,他的語氣輕快而熟稔,有一瞬間,毛利蘭想扭頭看一看柯南是不是在附近,是不是喊了她一聲。闌
不過,這個稱呼……
毛利蘭吃驚地看他,「你認識我?」
她看到黑髮未成年再次露出一個笑,像是鄰家弟弟一樣陽光開朗,最重要的是格外乖巧,連下眼瞼都增添了幾分無辜的氣質。
他乖乖交代理由:「剛剛那個大叔叫你『蘭』嘛。」
說著,黑髮未成年動了動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又再次道:「小蘭姐姐好敏銳,居然可以拽住我。」
他晃了晃手,開心道:「可以當醫生了呢!」
醫生,是要從死神的手裡奪走病人。毛利蘭,則在。闌
毛利蘭沒太明白黑髮高中生的意思,她很快打出標籤:樂天派,傻白甜,小孩子。
不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開開心心地笑起來。
她匆匆地用另一隻手護著其他的小孩子們,發現他們居然沒多少疑問,也沒有回頭也看她,而是都緊緊地抓著彼此的手,好像若有若無地忽視了她這個房向。
還好,沒有太害怕,真是萬幸。
毛利蘭鬆了一口氣,又在匆匆間繼續詢問黑髮未成年,「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石頭砸到了嗎?有沒有眩暈感,想不想吐?忍一忍,出去便有醫生了!」
黑髮未成年摁著額頭的手頓了頓,他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格外乖巧地道:「不痛。」闌
然後更加乖巧地回復上幾輪的問題,「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啦,但是,爆炸發生的時候,他瞬間脫離我的視線了。」
他用猜測的口吻,不確定地道:「可能是跑了吧?」
「至於傷口……」
黑髮未成年撥了撥濕漉漉的黑髮,鬆開手,沖毛利蘭笑,「不是自己的傷口啦,是剛剛路過一位傷者,幫忙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有些血跡蔓延到他的眼眶處,和眼睛的血色糾纏在一起,把微亮一些的眼睛襯得更像是血月。
在什麼情況下,能蹭到額頭?
毛利蘭沒有多想,她上下看了看黑髮未成年,視線在他身上的血跡和灰塵上一掃而過,鬆了一口氣,「是這樣嗎?幸好。」闌
「我還以為你是從樓上跳下來逃生的呢,幸好幸好。」
滿身的灰塵和額頭的血跡,再加上現在的混亂情況,從二樓之類的地方直接跳下來跑路,也算是正常情況,傷口還很像。
她便下意識誤會了。
「沒有,」黑髮未成年更加乖巧,一直在晃手、示意他們還在握手狀態的動作也停住,好像被叼住後頸的幼崽,「怎麼會呢,從四樓跳下來會死人的,而且我的朋友還在,我是個正常人啦,怎麼會直接跳樓呢。」
他乖巧強調,「不是我撒手沒,是我朋友撒手沒啦。」
對待首領,怎麼能用『撒手沒』這種污衊的形容呢。
撒手沒的,明明是知道他在遙遠的樓下,卻一點不善良心軟,不肯在沒聽到『樂佩,樂佩,快把你的發發垂下來』的情況下,把銀色長髮垂下來遞給他,讓他爬上四樓的下屬。闌
唉,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對首領之位虎視眈眈的下屬足足遲疑了01秒,首領大人只能悲傷離開。
是下屬撒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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