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心崩壞
顧泠心狐疑地與蘇珩對視了一眼，這和上次不一樣啊！
裴先生配好了藥，開始寫藥方，一個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人捧著木質托盤從後堂走出來，徑直來到大紅酸枝木的方桌前，把托盤上的熱茶一盞一盞端下來放到他們面前。
女人正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面龐嬌嫩漂亮，還塗了櫻桃色的口紅。
但她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也沒有看他們，艷紅色的嘴巴緊閉，端上茶後就直接返回去了。
「還有三位新的客人，再上三杯茶來。」裴先生又說。
女人那邊依舊沒有答覆，不過傳來了從老式水井裡壓水的聲音，看樣子是在準備燒水沏新的茶。
顧泠心發動【復刻】，暗自心驚——門口剛進來的那三個人，竟然都是覺醒者！
【覺醒能力：屏障】
【抵禦一次攻擊】
【危險等級：？】
【覺醒能力；增幅】
【增強力量】
【危險等級：？】
【覺醒能力：暗影】
【短暫地隱匿身形】
【危險等級：？】
竟然都是戰鬥類的能力……顧泠心面色不虞，遊戲裡有七個覺醒者，而且上來就要打boss？他們會面對什麼樣的怪物，顧泠心不敢往後細想。
門口的三個人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進入遊戲了，臉色上沒有太大的慌亂，尤其是聽到任務是「擊殺boss」的時候，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那四杯蒸騰這熱氣的茶，誰也沒有動。
裴先生把開好的藥遞給小道童，小道童道了謝，對七位玩家說：「感謝諸位請跟我來。」
小道童領著大家出了門，自語道：「哥哥姐姐們好，我叫想想。自幼追隨師父修道，近來村中有異獸出沒，大家小心。」
異獸指的應該就是獸形感染者。
不過小道童沒再說別的，顧泠心不禁沉思，城市中動物較少，人形感染者占多數，村莊裡家禽居多，想想說的異獸，也就是被感染的動物占多數，這很正常。但關於人類被感染的事情她倒是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是大家都幸運沒變成感染者，還是有隱藏劇情？
顧泠心想到這裡，突然停下了腳步跑到附近一家村戶處用力拍門：「有人嗎！」
門內沒有動靜。
年年轉過來，疑惑地說：「姐姐，這裡沒人。」
顧泠心退了回來，「是嗎？我記得小時候奶奶還帶我來劉嬸家裡玩過，是吧堂哥？」
「你記錯了。」蘇珩笑笑，「我怎麼記得劉嬸家在南邊那裡。」
「噢，我記錯啦。」
兩人演了場戲，得到一個信息：這裡沒有人居住。
後加入遊戲的三位覺醒者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名叫林圭，她就是那位擁有【增幅】能力的覺醒者。似乎看出來顧泠心有所發現，靠過來小聲問：「你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至於為什麼說她身材「高大」，顧泠心本身就有一米七七，屬於個子比較高的女生了，可這女人往旁邊一站，竟然還比她高出了大半個頭。
顧泠心悄悄用【洞悉】看了女人背著的金屬大箱子一眼，她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味，進遊戲前可能還在與感染者廝殺，那個箱子裡時不時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裡面裝的應該就是武器了，但是顧泠心猜不到具體是什麼。
「只是看看有沒有人。」顧泠心搖搖頭，回答道。
「村長家的姑娘嫁人，大家都去幫忙啦。」想想忽然飄過來一句話。
這是在解釋為什麼這裡沒人？但是沒這個必要吧……通關條件不是打boss嗎？
「能製造遊戲的覺醒者，能力可能有所提升，所以遊戲也有變化。」彌賽亞低聲說了一句。
噢！變異了。顧泠心一下就聽懂了。
想想住在一個破舊的小道觀里，正堂上的木門被冷風吹得吱吱呀呀地響起來，原本擺在這兒的雕像也早就坍塌，只剩半截堆滿灰塵的石頭。
房樑上懸掛著一些白帆和道符，應該是做過一場法事，不過不是近期，有些道符已經被風吹落了。顧泠心看著道符上用硃砂繪製的圖案，她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過，不知有什麼作用。
房屋的最左側，想想掀起一條灰白色的帷幔，後面是一條向下的陳舊木質樓梯，樓梯口有一扇纏繞著厚厚鎖鏈。上了三把鎖的木門，樓梯的盡頭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諸位，就送到這裡吧，多謝。」想想打開木門上的鎖，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樓梯間。
「Boss，就在下面？」顧泠心小聲問。
彌賽亞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
沒有其他關卡，沒有小怪，只需要來打boss就可以了？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最大的一種可能就是，Boss的級別比之鬼火更甚，所以不需要其他關卡來給玩家造成減員，直接放出了大Boss。
顧泠心簡單估算了一下這邊七個人的戰鬥力，如果打起來，只有她和林圭，還有那位擁有【暗影】能力的國字臉大叔，他們三個的覺醒能力在戰鬥中能起到實質性的作用，蘇珩更多的戰力是來自於官方那些強力的熱武器，可他沒帶大狙……但願一會兒他能從兜里掏出來兩個手榴彈幫上點忙……
至於彌賽亞，顧泠心並沒有直觀地見過他的「強」，但是【洞悉】似乎也不具備直接傷害感染者的能力，希望他褲兜里藏著手槍……
哦，他的褲子好像沒有兜。
「殺死裡面的感染者就可以出去了吧？」眼鏡男盯著深不見底的通道，問道。他們和另外兩人是在前一個遊戲裡結識的，剛通關沒多久，就撞進了另一個遊戲，這也太倒霉了吧？
「那，我們進去？」林圭把背著的金屬盒子拿下來提在手上，她的手臂看起來十分有力，顧泠心推測她此前應該是一位健身博主，或者拳擊教練之類的。
他們幾個都是在發現自己有覺醒能力後大著膽子出來找物資，想囤點貨就回家苟住，手上並沒有熱武器，結果接連進入兩場「遊戲」，運氣也著實沒得說。
顧泠心看他們的樣子，就能猜出他們之前碰到的都是普通感染者，並沒有像「鬼火」那麼變態的，以他們的覺醒能力，只要小心應對，不會有太大問題。
只不過這次恐怕沒那麼簡單了。如果只是一些尋常的感染者，她大可以一把火燒掉，不過顧泠心隱約感覺這場遊戲的boss肯定比鬼火還恐怖。
正在幾人躊躇之時，彌賽亞已經掀開帷幔，抬腳走了進去。
蘇珩跟在他身後，不過保持了幾步的距離。
幾人依次跟上。
樓梯並不是一直向下的，中途轉了幾個彎走了大概有兩分鐘左右，前方逐漸看見了一點光亮。樓梯的盡頭是一個龐大的地下室，比外頭那些村戶的院子還要大，四周是用一看就知道是邊角料的建材砌成的牆壁，上面滿是青苔和血跡。
地上堆滿了殘缺的感染者屍體和骨頭。
只不過和小道童口中的「異獸」符合，都是一些牛羊之類的家畜變成的感染者，看起來危險性並不大。
院裡點著幾根蠟燭，暖黃色的火光幽幽照耀著滿地赤紅，小道童摔倒在屍首堆里，寬大的道袍更加髒污，剛剛包紮好的手臂此時繃帶已經鬆散地垂落，她手臂上的傷口比先前更加嚴重了，好像又被撕扯下了一塊肉。
離她不遠處的地方，一個穿著白衣的纖瘦女人坐在地上背對眾人，她身邊堆滿了白骨和感染者的頭顱，還有幾張沾染著血液的道符散落在她周圍。
「想想……」女人悽厲地發出一聲怪異的呼喚。
小道童忍著痛爬起來，紅著眼圈對剛進來的眾人顫聲道：「請諸位離開此地。」
顧泠心用【復刻】看了那個女人的背影一眼，什麼都沒有復刻到。
不是感染者？
沒有可用於【復刻】的能力，還會說話，她難道不是Boss？
可規則沒有其他提升，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
「好餓啊…想想……」女人轉過臉，用她一隻咧到耳根的朱紅色嘴唇，輕輕地說。
她穿的是十分復古風的類似長袍一樣的衣服，看起來也是道袍的一種，幾根鮮紅色的紋路順著她白皙的脖頸向下蔓延，一直埋進衣服的領口中，烏黑的氣體，纏繞在她身周。
這又明顯是感染者的即將變異的特徵。
顧泠心弄不明白了，還在變異初期的感染者，而且看上去並不具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可以說是毫無危險性可言。
「她不變成感染者，就很強。」彌賽亞在她耳邊低咳一聲，提醒道，「她本該直接變異，但是用意志力抑制住了。」
「！？」顧泠心瞪大雙眼，這也行？
前世在末日裡待了那麼久，還從未聽說有什麼人可以單靠意志力就從變異中倖免的。
「這應該是道家的某種絕學。」彌賽亞推測。
想想聽見彌賽亞的話，含淚點頭：「這是我師父，她走火入魔了，道心崩壞，時常失控。各位還是儘早離開吧。」
道心崩壞？顧泠心不置可否。那位坤道正是道心堅定，修為夯實，才能在感染者的欲望湧入身體時，仍然堅持不作惡害人，只是弄了些變異牛羊來吃。
這麼說，上頭的那個法陣，是用來抑制她變成感染者的？
「離、開……」女人含糊不清地說著，然後又是一陣悽厲地尖叫。
看得出來，她的意識正被折磨。
「殺了她，我們就能『通關』了？」林圭光聽彌賽亞和顧泠心說話就知道他們肯定是有經驗的覺醒者，立馬抱大腿。
顧泠心點點頭。
小道童立即站起身，拖著右臂處裸露出來的白骨，大聲喝道：「師父沒害過人！你們憑什麼殺她！」
「我不殺她，她就要殺你了。」顧泠心指了指想想身上那道橫跨肩頭與上臂、深可見骨的傷，「那塊肉，是被你師父撕下來吃了吧。」
一路過來，村里沒有一絲動靜，村民究竟是不是去村長家了還不好說，但是參加婚宴總不會帶著家禽家畜一起去，務農人家，家家戶戶哪個沒有幾隻雞鴨牛羊？她剛才在路上弄出來的動靜也不小，整個村子裡卻連犬吠都沒有一聲。
再看此處的景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村子裡的獸形感染者幾乎已經被這坤道吃光了。
不過她吃的究竟是感染者，還是鮮活健康的家畜，就不好說了。
眼下已沒有生肉可食，如果他們七個不來，恐怕這小道童今夜就要成為她師父的腹中之餐。吃過一次人肉之後，她就真的算是道心崩壞，墮為感染者了。
「想想……」女人又喚了一聲。
小道童跑到前面，擋在女人身前：「師父要吃，我便……」
「啊——」女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無形的氣波四下散開，把小道童的身體掀飛出去，重重撞擊在生長著青苔的牆壁上。
她暈過去了。
女人看著這一幕，好像受到了刺激，「好餓…好餓！啊！劍來！！！」女人衣袍一揚，身側金光大盛，五柄光劍在她身後凝聚。
這是道法？別說顧泠心這一世已經見識過那麼多奇異的能力，就是前世在大家都吹噓自己覺醒能力的網上，她也沒聽說過有能力可以憑空召喚飛劍。
女人單手結印，當即就有兩柄光劍向站在最前面的顧泠心激射而來。
她當即扔出兩顆火球，火球飛出去與飛劍相迎，瞬間就被光芒刺穿，「噗噗」兩聲，兩支飛劍洞穿了她的肩膀。
光劍刺進血肉後即刻消失，肩頭的血洞汩汩向外冒著殷紅血液。
鮮血的氣息須臾間遍布整間密閉的石室。
女人收到了刺激，感染者的本能正在侵蝕她的意志，「不、不可傷人。」她立馬一字一字念著清心訣，但最終還是沒能熬過人血的引誘。
「吃，一口……」女人雙目混沌，道法的金光和即將變異的黑氣纏繞著她，數十把光劍一同在她身後凝聚出來，還有幾張分別繪著不同圖案的道符。
這麼強？其餘幾人皆是面色沉重，尤其是那三個後來的覺醒者，當他們看見顧泠心能夠駕馭火焰時以為這場遊戲幾乎已經勝券在握了，可卻根本無法阻擋那兩支金色的光劍。
「媽的！」我只是正當防衛，你卻打算把我切成人肉片片！顧泠心緩了緩氣息，更為強大的力量被她調動出來。
【覺醒能力：烈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