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再次醒來,這次待遇好了很多,雖然依舊被綁在刑架上,但腦袋被包紮過,也打了消炎針。
至於其他傷口,都是皮外傷。
齊科長盯著老胡,一言不發。
老胡抗不住了,率先開口:「齊科,老闆來了嗎?」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見老闆!」
光膀大漢拿起鞭子就要抽,被齊科長阻止,「你只說一句『事關江防』,憑這,不足以見老闆!」
胡振華有些蛋疼,整個保密局都成篩子了,地下黨無處不在,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侵犯紅色方面的利益,搞不好馬上就被幹掉。
後世的諜戰片看了不少,要知道,裡面的主角都是有原型的。
魔都站有一個大人物就是地下黨。
在情報戰線上,地下黨甩保密局幾十條街。
如果說保密局有誰值得絕對信賴,那就是我們的老闆大人。
胡振華想了一會,完全陷入了兩難之境。
透露點東西吧,有可能被地下黨滅口。
不透露吧,又見不到局座。
「這樣,只要能見局座一面,我就承認打劫了宋守義!」
齊科長的臉冷了下來:「不見棺材不落淚!」
光膀大漢拿起紅通通的烙鐵,壓向老胡胸口!
『刺啦刺啦』的聲音不斷傳出,老胡聞到一股烤肉的味道,還挺香。
再次暈死。
齊科長沉思片刻,下令潑醒。
老胡睜眼後,瞥了一眼胸口,那裡已經失去感覺,如果不及時處理,整片的組織都會壞死。
他在心裡暗罵:那渣滓壞事做盡,報應居然落在哥身上,這就是所謂的渡劫嗎?
每一個穿越者,都會受到位面的壓制。
老胡算是看明白了。
這裡是魔窟,卑躬屈膝沒有用。
因此,他決定咬緊牙關,挺過去:「見不到老闆,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再不會吐露一字,如果江防失守,你們就是黨國的罪人!」
說完,老胡喘著粗氣。
說了那麼多話,把積攢的力氣都用光了。
齊科長使了一個眼神,光膀大漢拿出一盤香料。
旁邊的狼狗立即興奮起來,狂吠不止。
大漢走到胡振華面前,拿起毛刷,蘸上香料,往老胡大腿刷去,重點照顧襠部。
大喊一邊刷,還一邊勸導:「華子,撂了吧,虎子餓了整整一天,你也知道,一口下去,連皮帶肉撕下,小老弟也就沒了。」
旁邊,牽狗的手一松,狼狗虎子向前撲去,幸好鐵鏈不夠長,虎子張著血盆大口,距離老胡褲襠只有不到十公分。
胡振華都能聞到狼狗口中的腥臭。
可是,他紋絲未動。
你越恐懼,這幫畜生越興奮。
見胡振華不為所動,大漢話鋒一轉,柔和了許多。
「華子,你再想想,不為別個,也得為你的翠翠著想吧」
說著,大漢看向齊科長:「科長,要不,請翠翠姑娘來勸勸華子?」
很快,王翠翠被帶了進來。
小臉嚇的粉白,身子微微顫抖。
保密局的地牢,別說一介女流,就是胡振華這個見多識廣的大漢,照樣發顫。
王翠翠穿的,還是那件喜服,上面髒兮兮的,滿是灰塵。
這都拜那個渣滓所賜。
她本生在小康之家,不然,也不會被裹小腳。
數日之內,遭逢大變,幾乎擊垮了王翠翠。
齊科長起身,準備離去,「只要你能勸華子開口,就能離開」
光膀子大漢等和狼狗也離開了。
整個審訊室,只剩下老胡和王翠翠。
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的一舉一動,監聽室都能看到、聽見。
不知道為什麼,王翠翠看到老胡,壓抑的情緒突然爆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胡振華依舊被綁著,無可奈何。
在心裡,不斷思考對策。
要不要假裝妥協那?
算了,論玩心眼,保密局那幫人才是專家。
你退一步,他們就進一步。
老胡完全沒把握騙過他們。
要知道,自己輸了,可是要丟命的。
老胡決定恪守之前定下的策略,不見到局座,絕不開口。
至於王翠翠。
抱歉了。
老胡依舊面無表情,他太累了,迫切需要睡一覺。
監聽室內,一眾特務傻眼了。
那隻臭蟲居然睡著了,之前還說什麼和王翠翠一見鍾情,滿嘴鬼話。
王站長心裡很複雜。
事關江防!
這四個字,猶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整個國民政府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江防,國共在長江兩岸各自陳兵百萬,任何一個變量都可能引起局勢的巨大動盪。
這個臭蟲有什麼情報,能左右江防?
可那個臭蟲要見局座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不行,必須儘快除掉他。
一旁,廖明同樣陷入沉思。
國共談判已經進入關鍵階段,圖窮匕見就在當前,一旦開戰,江防能守住嗎。
自家的事,冷暖自知。
廖明踱步片刻,走到電話機旁,撥出號碼:「接總司令!」
王站長暗暗搖頭,除蟲計劃,無法實施了。
······
老胡從來未覺得睡覺能這麼舒服。
可惜的是,又一瓢冷水將他潑醒。
其他人相繼離開,刑訊室內,只剩下了老胡和一個禿頂的矮胖子。
胡振華看清眼前人後,連忙雙腿併攏,想敬軍禮。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可惜,他被綁著,動彈不得。
老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都幾天過去了,還擺脫不了那個渣滓的影響。
我的小土狗去哪兒了,問候於兵祖宗十八代。
「魔都行動隊胡振華,見過老闆!」
對於老闆的長相,老胡實在不敢恭維,用兩個字形容:猥瑣!
對一個天天搞陰謀詭計的人來說,這兩個字是莫大的讚譽。
老闆的聲音很有親和力,連老胡都不得不承認,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的確有兩把刷子。
「你有事情向我匯報?」
胡振華點了點頭,略微整理思路後,開口說道:「您對國共談判是否持樂觀態度?」
老闆呵呵一笑:「現在是我在問,你只有五分鐘時間!」
上位者就是上位者。
老胡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這不科學呀,電視劇里可不是這麼演的,張儀就是通過一系列發問,將秦君繞蒙的呀。
怎麼局座不按自己的思路走?
老胡定了定神,決定繳械投降,將肚子裡的貨全倒出來,至於能不能保命,看天意吧。
「這個房間,安全嗎?我以下匯報,從未發生過。」
對方笑了笑,並未回答。
老胡看懂了,那是自信,在自己地盤上的自信,因此,再度開口,
「咱們保密局,是上面的佩劍,在您的領導下,必定能再登高峰。」
老胡都有點佩服自己了,馬屁張口就來,不過,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很受用。
不過,接下來,得撂點真東西了。
胡振華剛要繼續開口,突然一名中年男人拿著電報走了進來,局座看過電報,面色大變,他沉思片刻,沖老胡喝道,
「這位是我的助理王宇,也是咱們局一處的負責人,接下來,你向他匯報!」
胡振華頓時膽戰心驚。
這也太巧合了吧?
會不會是陰謀?
老闆似乎看出了胡振華的顧慮,冷聲說道,
「王處長是局裡的老人,絕對值得信賴!」
胡振華這才安心不少。
王處長的相貌,與局座神似,矮胖、禿頂、猥瑣……
胡振華和他一番寒暄後,立即說道,
「卑職有以下的匯報,是建立在談判破裂的基礎上,如果說的不對,請王處長指正。」
清了清嗓子,老胡再度開口,
「一旦開戰,國軍未必能守住江防···」
見王處長似有不悅,老胡趕緊補救,
「卑職只是假設,在這種不利局面下,國府要破局,必須引入國際勢力介入才行,外交上的事情,自有有司負責,咱們是特工,也可以從特工的角度來為黨國盡忠,為此,卑職制定了一個草案,請王處長幫忙完善。」
王處長的臉冷了下來,起身就要離開。
特工,你一個混混,也配稱為特工!
還說有什麼事關江防!
狗屁!
一個混混制定的計劃,我王大處長聽了,那是對我的侮辱。
胡振華傻眼,這尼瑪!
眼瞅著王處長就要離開,老胡趕緊開口,
「我在那邊高層安插了一個釘子!」
王大處長停下腳步,想看看這個傻子還能編出什麼鬼話。
保密局無數仁人志士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個混混能行?這是欺我保密局無人嗎!
胡振華見王大處長停下腳步,鬆了一口氣,趕緊開口,
「如果卑職是胡說,頂多浪費處長一點時間,可若是事實那?」
王大處長看了一眼手錶,
「你還有一分鐘!」
老胡也顧不得矜持,語速快了許多,「第一步,誘導紅色方面在渡江前發布公告,敦促國外艦船離開,第二步,誘導國外艦船進入長江上游。第二步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紅色軍團退讓,第二種,雙方發生衝突。無論哪種,對國府都是極為有利的。目前,第一步工作卑職已經完成,第二步正在展開。」
說完,老胡眼巴巴地看著王大處長。
乾貨已經交出,如果王大處長不滿意,老胡在這個位面,只能嗝屁了。
一分鐘很快過去了,處長看著老胡,問道,
「你在那邊安插的釘子是誰?」
老胡連忙搖頭,
「王處長,這個釘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事情。」
「哦?仔細說說」
「卑職入職保密局的時間晚,聽兄弟們講述過前輩們的戰鬥故事,那些輝煌事跡,令卑職熱血沸騰,雖然很多時候結局並不完美,但卑職立志,要成為他們一樣的人。」
結局並不完美?是屢屢失利。
王大處長打斷他:「不要拐彎抹角,我喜歡聽真話!」
老胡差點信了,
「卑職認為,我們還應該從另一方面開戰情報工作:那就是不以收集具體情報、安插人員為目標,而是輸出我們的觀點、看法為重點,潛移默化地影響對方的行為」
見王大處長有點迷糊,胡振華趕緊解釋,
「就拿我剛剛說的事情為例,卑職只是委託人向拜訪紅色高層的學者、各黨派人士宣傳了兩點:一,長江上有國際商船、愛國華僑的貨運,二,和西方國家發生衝突是極不明智的,為避免衝突,最好在開戰前勸他們離開,這樣,即使發生衝突,也可占據大義。當然,這只是卑職一點淺顯的看法,成與不成,尚未可知」
王大處長聽懂了,「你的意思,是以輿論宣傳,輸出價值觀,在戰略上潛移默化影響敵人。」
老胡連忙一記彩虹屁奉上,「王處長你說的真好,一句頂卑職一百句。就是輸出價值觀。」
王處長很滿意,繼續問道,「以你之見,那邊在開戰前發公告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七、八成把握吧,其實,這也符合咱們老祖宗的價值觀,師出有名嘛。」
「價值觀?你倒是會活學活用!那國外出動軍艦的可能性那?」
老胡笑了笑,老王你也不說先把哥放下來,「別的國家不好說,但紳士國一定會,那幫紳士太傲慢了,自覺高人一等,又將長江視為他們的勢力範圍,豈能不刷一波存在感!」
老王眼睛一亮,「刷一波存在感?這句話用的好!」
老胡趕緊提條件,「不過,還得謀劃一番,如果能有充足的經費,卑職同樣有七、八成把握。」
老王笑得很開心,「如果英艦逆流而上,紅色軍團會怎麼反應。」
「必定衝突!」
「何以見得?」
「如果退縮,以後也不用混了!」
王處長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得很猥瑣。
老胡知道,王處長被自己帶溝里了,為了避免被秋後算帳,連忙解釋,
「王處長,到目前為之,紅色軍團占據著大義,我們還需要後續動作才行!」
王處長冷靜下來,的確如此,人家都發公告了,你還往裡沖,怪誰。
「後續如何?」
老胡壓低聲音,「如果俘虜意外身亡?」
王處長一愣,隨即恍然,「你小子夠狠!就不怕暴露?」
「又不是我乾的,怕什麼」
老胡嫌事情不大,又小聲說道,「王處長,美英可是盟友!」
小弟被打,那大哥還會袖手旁觀嗎?
王處長很欣慰,拍了拍老胡的肩膀,「你很不錯,可惜,牽扯到宋守義案。」
胡振華暗道壞了。
老王要殺人滅口!
保密局出了這麼妖孽的人物,說不定會進入總裁的視野,到時候,會威脅到王處長的地位。
胡振華冷汗直冒,完全沒料到老王這麼黑。
冷靜!冷靜!
片刻後,他想到了一計,開口道,
「要實現這個計劃,有兩個難點,第一,需要大量的經費,而且是硬通貨,第二,必須不露痕跡。難吶。不過,如果由王處長您來牽頭匯報、執行,必能馬到功成!若處長不棄,卑職願意跟著出點小主意!」
把計劃甩出去,老王你總不會還要弄我吧。
果然,王大處長一聽,內心樂開花,暗道小胡懂事,不過,還是要防一手,這個計劃,前期無所謂,可後期危險性太高了。
王處長沉思片刻,又囑咐兩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