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審訊依舊。
李家宅的贓物被啟回,齊科長不再打醬油,一頓操作猛如虎。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保密局的結案報告是這樣的。
胡犯振華,原保密局魔都站行動處二隊組員,在二郎鎮宋守義案中黑吃黑,獲贓物若干,明細另附,德行敗壞,枉為革命軍人,即日起逐出保密局,永不續用,並移交軍事法庭。
至於王翠翠的事情,隻字未提。
換了一個監獄,老胡終於不再挨揍,傷口也被處理過,要恢復可不容易,尤其是後腦勺和胸口,沒幾個月別想復原。
就憑保密局的結案報告,按照民國法律,估計要判三、五年。
在這裡,老胡不得不感謝老王手下留情,要是把王翠翠的事情寫上,老胡估計會被直接槍決。
有這個結局,知足吧。
誰讓宿主埋雷太多那。
很快,開庭了,法官巴拉巴拉說一堆,老胡沒大聽懂,魔都話還得適應適應才行。
就只聽懂一句:判你有罪!
完事後,法官退席,法警離去。
老胡有點懵,空蕩蕩的法庭就剩下自己,連手銬腳鐐都被取走了。
有罪不判刑。
民國的法律很奇特呀!
老胡不敢離開,生怕是陷阱。
越獄可是要挨槍子的。
一連等了兩個多小時,下一個庭審要開,老胡被趕了出去。
老胡:¥@#@5
他的心情很不錯,想大呼一聲:民國萬歲。
趁著王處長沒反應過來,跑個路先。
既然到了市區,那必須坐火車,郵輪就算了,太扎眼。
胡振華隨手攔了一輛黃包車,「去司南巷」
都說狡兔三窟,老胡也不例外,在司南巷,有一個秘密據點,裡面藏了些錢和一把手槍、幾套換洗衣物,還有保密局行動隊的證件。
這是前任給老胡僅留的福利,印象中應該還有一處,只是記不得了。
黃包車停下,老胡看到幾個最不想看到的人:於兵、趙志、郭大蟲。
至此,行動隊四大敗類聚齊了。
於兵大喊,
「華子,怎麼才回來,都等你半天了!」
這句話,胡振華聽懂了,因為於兵說的不是魔都話。
老胡在心裡問候那渣滓十八代祖宗,你還能再坑一點嗎?
自己的秘密據點,就差他媽的自己不知道了。
胡振華下車準備向於兵借點錢,先把車費結了。
誰知拉車的看見於兵扭頭就跑。
於兵還不樂意了,罵罵咧咧,「狗日的跑的倒是快,哥幾個的孝敬還沒給那!」
老胡也不想說什麼了。
魔都市民不容易呀。
「來,華子,跨個火盆,燒掉霉運」
火苗也太高了,不會燒到蛋嗎?
在三個臭蟲的催促下,老胡一步跨過。
等等,怎麼褲襠熱乎乎的。
趙志大喊,「著火了,著火了!」
郭大蟲端起一盆水,當頭澆下。
老胡:%¥#¥@
老子是褲襠著火,不是頭髮!
這三個臭蟲是指望不上了,老胡一個箭步,跳到院子的水缸里。
清爽!
老胡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在三個臭蟲的陪同下,去醫院重新包紮傷口。
交友不慎!
再次回到家,已經是晚上8點了。
於兵在和聚堂叫了一桌酒菜,八碟八碗,兩壇山西汾酒。
一分錢沒花,於兵還訛了和聚堂五塊大洋,沒有任何理由!
也不能說沒有理由,用於兵的話說:老子吃你家菜,那是給你臉。
四害之一的於兵,就是這麼豪橫。
四個大海碗倒滿,趙志大聲嚎叫,「華子,這碗哥幾個敬你,你是咱們保密局第一站著離開的。」
老胡看著胸口的繃帶,無力吐槽:老子是病號,能喝酒嗎!
不過,他端起碗,隨手將酒倒掉,遞給郭大蟲,「來碗茶水,雖然兄弟重傷不能飲酒,但必須以茶代酒,今天哥幾個喝多少酒,兄弟就喝多少茶,絕不耍奸!」
三害詫異地看著老胡。
靠,壞了!
尼瑪聲音變了,說的也不是魔都話。
不過,老胡也不虛,喝道,「愣著幹嘛?」
於兵和其他兩人對視一眼,問道,
「華子,你說的不是魔都話?」
當然不是魔都話,這是普通話,胡振華無所謂了,笑道,
「這技能你們不行,必須朝腦子來一下,愣著幹什麼,倒茶!」
三害都是老特務,可沒那麼好糊弄。
郭大蟲接過碗,倒上濃茶,又遞了回去。
三害相互對視一眼,彼此心中警惕起來。
老胡可不管他們,該吃吃,該喝喝。
身體是那渣滓的,做不了假,愛咋咋地。
酒至半酣,趙志大著舌頭,口齒不清,「華子,你實話說,兄弟們待你如何?」
這幾個臭蟲,雖然壞,對胡振華倒是沒的說,都不是空手來的,市面上緊缺的盤尼西林、老山參,壯陽酒、虎骨等藥材,連砒霜都有,還有絲綢,白糖,布匹,金銀首飾,更過分,連女士肚兜都有。
鬼知道他們又禍害了哪家藥鋪、布行、雜貨店。
逢場作戲,誰不會呀。
老胡豪爽說道:「咱們兄弟,是一體的,有兄弟一口吃的,就有你們半口!」
「呸,什麼一口半口的」
於兵是真醉了。
郭大蟲還算清醒,低聲問道,「老弟可是得到了王處長的青睞,以後可得提攜一下老哥哥們!」
老胡目光一轉,盯著郭大蟲,小聲說道:「郭哥,你有沒有有門路?能不能把弟兄們調到南邊去?」
「什麼意思?」
「我想去南邊發展,這個地方,太危險!」
三害都聽到了,於兵被嚇的半醒。
趙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打開門,四處查看後,又將房門關緊。
幾個人也沒有吃喝的欲望了,直接進了內堂。
於兵沉不住氣,率先發問:「你指的是江防嗎?不是說固若金湯!怎麼會?」
如果紅色軍團進了魔都,四害鐵定要被點天燈!
他們也知道自己造了多少孽,心裡自然有些恐懼。
老胡搖了搖頭,在心裡告誡自己: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們自己猜的。
毫無疑問,這三個傢伙,一定是局裡派來盯梢的。
趙志甩了甩腦袋,「去羊城?」
老胡點了點頭:「羊城倒是個不錯的臨時落腳點?」
郭大蟲點上一根煙,他聽出了胡振華的意思,問道,「羊城也不安全?」
老胡只說三分話:「我認為,羊城沒什麼發展空間!」
一時間,屋內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郭大蟲才開口:「華子,咱們兄弟該何去何從?」
「自然是為黨國保留有用之身!」
於兵一拍桌子,「沒錯!」
他從沒發現,老胡居然這麼有才。
為黨國保留有用之身!
就這麼定了。
郭大蟲苦笑,保密局是紀律部門,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的嗎!
不過,華子倒是可以。
老胡見鋪墊的差不多了,繼續開口,「明天我就賣了這個宅子,兄弟我先去羊城打前站,萬一有變,哥幾個趕緊撤退,我在羊城等你們。」
於兵拉住老胡,「老胡,真到了這一步了嗎?」
三害在魔都頗有產業,突然要放棄,怎麼可能捨得。
「我不知道,但跟著高層走,准沒錯!」
高層,有關係的都跑了。
郭大蟲也很慌:「我們真的會失去天下嗎?」
胡振華打了哈哈,
「這誰說的准那,萬一有人制定了反攻計劃,萬一又打回去了那?」
說完,胡振華打了個哈欠,看他的樣子,似乎準備洗漱睡覺。
三害也不好久留,起身準備離開。
「趙哥,幫我打盆熱水,醫生囑咐要注意衛生!」
三害互相對望,酒又醒了幾分。
熱水打來,老胡麻溜脫光,笑道,「有勞幾位哥哥了,尤其是後腦勺周邊,慢慢擦!」
完事後,三害各自離開。
一刻鐘後,他們又聚集在趙志家中。
「有什麼問題嗎?」
能有個錘子問題,四害熟的不能再熟了,身上的疤、傷痕、痣,都沒有異常,尤其是老胡身上的痣,根本假冒不了。
三害覺得自己想多了。
老胡還是老胡。
······
司南巷,老胡坐了起來,半靠在枕頭上。
在軍事法庭的時候,胡振華就想明白了。
如果王處長無視建議,老胡會死。
如果採納了,出於保密需要,怎麼可能放自己離開。
可以想像的是,外面一定有人在監視。
那三害,也一定是王處長派來的。
所以,明天要去紳士國領事館附近轉悠轉悠,畢竟自己在審訊室里曾說過有人在執行第二步。
順便,到碼頭、車站轉轉。
保密局魔都站,王處長已經拿到了三害的報告。
「制定反攻計劃?」
王處長一絲疑慮,難道是暗示什麼?片刻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類似的計劃,上面早已經制定過。
一個混混而已,也配左右乾坤,癩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氣。
不過,那小子嘴還算嚴,他哪怕稍微透露一星半點,王大處長絕饒不了他。
上面已經給這個計劃親自命名: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為此,老王被局座狠誇了一頓。
也是胡振華走運,當時老王恰好在魔都,如果在金陵,王大處長絕對不會見那個混混。
黑夜的保密局,依舊忙碌,電台嘀嘀嘀響個不停。
王大處長親自執行星火計劃,不過,他心裡沒底,所以,才留了胡振華一命。
萬一行動失敗,也好有個背鍋俠,這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至於那小子想離開魔都,做夢去吧。
軍事法庭判決不是說的很清楚嗎:隨叫隨到。
如果胡振華知道了老王的想法,一定會非常榮幸。
上面關注的計劃,居然讓一個混混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