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2024-08-23 06:07:29 作者: 寄望
  楊惠卿沒敢回光園,她怕現在的季青林真會把她關在家裡。記住本站域名

  恐懼感和自我逃生本能讓她逃得遠了,只想著離他越遠越好。

  出了四合院就打電話給她父親,說尼爾下半年要做研究,約她最近複查。

  楊榮鵬當然不作他想,說讓楊母陪她一起去。

  楊惠卿說尼爾約得急,她下午就得走,婉拒了。

  楊榮鵬當即讓人聯繫機場,安排了下午的專機。

  季青林回光園時意料之中的楊惠卿不在。

  她那個人,肯定被嚇住了。

  他冷靜了一下午,心態還是有些不正常。他努力控制著,但強烈的獨占欲叫囂。罷了,暫時分開好一點。

  季青林沒下去餐廳,阿姨把他的飯菜端上去,當然不會多嘴問楊惠卿去哪了。卻在上來收餐盤時詫異,怎麼一口沒動。

  悄悄看了一眼閉目躺在椅子裡一動不動的季青林,看起來很是疲憊。調了室內溫度,把燈光調暗,靜悄悄地出去了。

  季青林的陰鬱一直持續,賀繼陽一天打了兩個電話,他也沒接,只機械性簽文件。

  助理看他眼眨都不眨要簽一個策劃案時急忙攔下:「季總,這個策劃案您之前否了的。」

  他早看出老闆近兩天不對勁,重要文件都沒敢送,會議也都往後推,但也太不正常了吧。

  「季總,您看起來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公司沒什麼緊要事。」

  季青林點頭,起身要走。

  助理追上來,手裡拿著他的外套:「季總,衣服。」

  季青林接過:「有事讓他們找總助。」

  要出門時看到書櫃裡的德文字典,呆呆地看了半天。

  助理順著他目光看去,把德文字典拿過來:「您是要這個嗎?」

  季青林沒說話,無聲接過。

  一路上都把字典放在腿上,看著扉頁上的字跡,字典沉的像石頭,壓著他的腿,也壓在他心頭。

  阿姨還是把晚飯給他端進書房,曲老太太在季霖粟得知楊惠卿沒回家時就被叫了回去。

  季青林看著菜色,舉著筷子一動不動。

  在邊上給他倒茶的阿姨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不合口味?」

  他搖頭,訥訥道:「這菜不對。」

  阿姨電光火石間想到季青林早上吃早飯時一直看著對面夫人慣坐的位置,當才明白過來,偷笑了一下。

  「我去給您換。」

  怕楊惠卿突然回來沒準備,飯菜當然都是預先做好的。

  季青林這才動筷,原來她愛吃這些。

  濃郁鮮美,更多的是食物本身的味道,不像他吃什麼東西都是同一種辣味。

  阿姨見季青林終於吃得下去,大著膽子開口:「您書房有些冷,夫人的書房暖和些,天冷,要不要去那邊?」

  季青林依言點頭。

  阿姨帶他去楊惠卿的書房,剛打開門就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夫人總愛點個薰香蠟燭,這屋子待著就讓人舒服。她又怕冷,地暖都是開著的,香氣被熱氣一烘,就更舒服了。」她回頭看神色明顯輕鬆起來的季青林,「您說是嗎?」


  阿姨去把窗簾拉起,看到邊上立著的畫架笑了一下。

  「夫人畫了一幅您的畫像,您一定不知道吧?」

  季青林似乎是不敢相信:「什麼?」

  阿姨指指被蓋起來的畫架:「您自己看吧。」又讚嘆道,「夫人真是有才,又是個大翻譯家,畫又畫得這麼好。」

  季青林愣愣的:「她是翻譯家?」

  阿姨吃驚,他們夫妻感情看起來很好,竟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她指指書櫃的一排書,說:「這些都是夫人的譯作。」

  季青林仍站在那兒,看著面前軟塌塌的沙發和毛絨絨的地毯。

  好像上一次在書房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放著沙發不坐,坐在這地毯上,背靠著沙發腿,圈圈畫畫的。

  認真到根本沒聽到他的開門聲,原來她是翻譯家。

  「她平時都幹什麼?」他艱難地出聲,原來自己竟然一點也不了解她。

  阿姨打開話匣子:「夫人性格好,和我們也說說笑笑的。」阿姨說起來臉稍微有點紅,「之前夫人還給我畫了一幅像,我掛在屋裡呢。」她指指沙發,「我就坐在那兒,夫人坐在毯子上給我畫的。她累了就喝喝茶、吃吃點心,夫人可是小孩口味呢,最愛吃奶味的東西,放多少奶她都不覺得膩。有時候楊家二小姐和孫小姐會來看她,但多數時候都是夫人一個人。」

  阿姨有些替楊惠卿委屈,悄悄地瞪了季青林一眼:「夫人那麼好一個人,那麼年輕,也沒什麼朋友,只能整天待在屋裡,您也不帶她出去轉轉。夫人去趙家宴會那天可開心了,說終於能出去玩了。」

  是嗎?別人參加厭煩了的宴會,對她來說卻是難得的「玩樂」。

  季青林心頭酸澀,短暫的婚姻生活,他做得如此糟糕。

  她出門連車子都要除塵、消毒,又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他嫌麻煩,根本就沒有過帶她出去玩的心,只覺得她乖乖待在家裡等他就好。

  可她的世界憑什麼只能有他,憑什麼要像白紙一樣枯燥乏味?

  阿姨看季青林出神,悄悄地退下去,應該是鬧矛盾了吧,所以夫人才好幾天不回來,希望那幅畫能幫上忙。

  一幅他淡笑著直視的正面像。

  眼角有些微細紋,嘴巴微有弧度,眼眸深深,藏情不露。極像他,但季青林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沒有這樣柔情滿滿。

  右下角寫著:Qing,。

  半個月前畫的。

  左上角寫著:親愛的老公,就快要喜歡上你了,加油哦。Qing,。

  六天前,跨年那天,他送了她一根項鍊做跨年禮物。

  季青林心臟都被揪起,躬了身扶著畫架,手指不敢碰上那幾個字。

  季青林隨便拿了一本她的譯作打算看。

  封面上寫著「譯者楊卿」。

  原來是化了名,國內出名的譯者就那麼幾個,難怪沒人聯想到是她。

  他坐在墊了靠背的椅子上,脊背終於放鬆下來。像阿姨說的那樣,她的書房很舒服,連靠背都是軟和的正好。

  還沒打開書,就被桌上散亂的稿紙引去注意力。

  一些她隨意摘寫的英文句子,圈了短語,寫著中文翻譯,又被划去。


  一句話她寫了五六種翻譯,最後那一句像是定稿——「與他相逢,才真的是勝卻人間無數。」

  語句繾綣溫柔,就像她人一樣。

  她中文寫得秀氣,英文卻看不出女性化,洋洋灑灑的。

  季青林正看著她的字跡,突然想到,之前那張照片背面的一行字十分女性化。

  他忙在桌上亂尋,又找到幾張稿紙,放在一起比對。

  她的英文字跡確實英氣瀟灑,形體偏長偏寬,習慣性左斜。他記得,那張照片背面的字跡偏圓偏短,沒有歪斜。

  他又去自己書房找那本德文字典,從第一頁往後翻,幾乎每兩頁就會被圈出一兩個詞,在邊上作注釋。那麼,這一切是不是偶然?

  他瞳孔發亮,長長呼出一口氣,後倚在椅背上。

  陰鬱盡掃,竟然靠在椅子上睡了一晚,醒來精神抖擻,眼神清亮,甚至對著阿姨笑著說了聲:「阿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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