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2024-08-23 06:20:25 作者: 楠知北
  沅陽王府並不比姜府熱鬧,這夜守在外頭的只有小鳩和茯苓。

  夜半子時,裡面的動靜還是沒停。小鳩和茯苓都是黃花閨女,頭一次聽見這聲面紅耳赤。但再怎麼臉紅也是不能躲的,萬一裡頭要水怎麼辦。

  如此,小鳩和茯苓只得一直守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耳聾。

  後半夜,裡頭叫了三次水才停。小鳩和夫茯苓這會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便一人回房歇息,留下一人守著。

  今夜月色出奇的好,屋外抬頭就看得到星星。小鳩跟隨姜鶯一同長大最是衷心,這樣喜慶的日子忍不住也笑起來。

  屋內錦被掩住半片春光,小姑娘趴在床榻上,長長的眼睫上掛著淚,聲音不似往日清明。

  王舒珩再度覆身而上,扣著她的腦袋吻了一下。

  「別哭,一切都聽你的好不好?」

  聽出他話里的歉意,姜鶯霎時委屈了,她嗚咽著:「你嘴上說一套,實際上做的又是另一套,我說的你聽嗎?」她被這人從頭欺負到腳,魂飛魄散。

  「我困了,夫君。」

  王舒珩置若罔聞,又吻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

  「夫君,最好的夫君,你可憐可憐我啊……」

  小姑娘軟著聲音同他撒嬌,王舒珩不得不承認,他就吃這套。男人輕笑一下,下床抱起她去沐浴。

  整個過程姜鶯都任他伺候,她靠在王舒珩懷中,困意席捲,還沒洗完就閉上了眼睛。

  待清洗完畢,姜鶯躺在王舒珩懷中被抱出來。她醉眼微張,眼前的景象讓她羞到無法入眠。

  這陣銷魂過後,帳中已是一片凌亂。床幃掩蓋之處,露濕香榻,皺褶滿面。

  王舒珩把她放到床上,自己折回淨室去沐浴。姜鶯坐不住了,曖昧的景象讓她撐著酸軟的身子起來,從木櫃中取出乾淨的床具。

  沒一會,王舒珩從淨室出來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小姑娘身著雪白裡衣,顫抖著腿站在床邊,正笨拙地更換床具。

  他走過去把人抱住,說:「不用,我喚侍女進來。」

  正要開口,姜鶯就轉身捂住了他的唇,她咬著貝齒威脅:「你敢!不准叫人進來。」

  知道她這是害羞了,王舒珩沒說什麼,轉而自己收拾起來。屋外月色皎皎,屋內燭火昏昏,姜鶯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這個男人。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這個男人……似乎還挺賢惠的。

  初見時他冷著臉,話也少,誰知道呢,他就像一壇陳年的酒,相處時間久了才能覺出他的好,才不是段菲菲說的那樣。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段菲菲那番話,不禁哼了一聲。空有理論的丫頭,她再也不相信她了……

  不多時王舒收拾好,房間又乾乾淨淨的。王舒珩把人抱上床後熄燈,自己也躺了下來。

  「是不是困了?」他長指輕輕揉著姜鶯胳膊。

  確實困了。姜鶯本來就有睡懶覺的習慣,睡得早起得晚,不睡飽是絕對不會起床的。她點頭,王舒珩便道:「那睡吧,我抱著你。」

  他的懷中總能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全感,從很久以前起,姜鶯就十分迷戀。

  姜鶯這才靠到他的懷中,說:「嗯,夫君安,做個好夢。」

  成婚這天她累的不輕,睡的也格外沉。一覺醒來已是艷陽高照,姜鶯迷迷糊糊睜眼,身旁的男人還閉著眼睛。

  婚後第二日,該去給婆母奉茶見過夫家親眷。但王舒珩家眷全無,直接省略這一步到祠堂祭拜即可。

  她縮在王舒珩懷中,手指輕輕戳了戳對方的胸膛,又撫上他凌厲的眉眼。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總是無情的,那難得的溫柔一面,估計只有姜鶯看過。她心頭泛起一股甜蜜,又往對方懷裡縮了縮。

  在姜鶯不安分動來動去的時候,忽然被人勒住了腰。王舒珩笑:「不老實。」

  「夫君醒了?」

  王舒珩並沒有睜眼,只是攬著她,「你在我懷中動來動去,怎麼睡?」

  「那便起來吧,時間不早我們該去祠堂了。」

  不多時,姜鶯喚小鳩和茯苓進屋,梳洗完畢後換上一身緋裙,又梳了個凌雲髻,這才挽著王舒珩胳膊一同去王府祠堂。

  姜鶯不是第一次來祠堂,她由王舒珩引著進屋,兩人在老王爺和老王妃的靈位前拜了三拜。


  如果老王爺和老王妃還在世,不知今日對她是否滿意。

  姜鶯胡思亂想的時候,王舒珩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笑說:「我親自選的人,他們肯定滿意。」

  「我也很滿意。」她笑道。

  大喜的日子才剛過,府中的紅綢還未撤下。從祠堂出來後,王舒珩帶姜鶯去庫房挑選東西。明日便要回門,總不能空手去。

  他把庫房鑰匙遞到姜鶯手中,笑說:「從今往後,這個就交由你保管了。」

  姜鶯用那支鑰匙開門,在一堆珍寶里挑挑選選,最後選中一套白玉質地的茶具。忽然間她看到一隻小巧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面躺著十多顆東珠。

  這東西眼熟,姜鶯總覺得在何處見過。

  王舒珩從身後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姜鶯肩頭,「可還記得它?」

  「有印象,但想不起來了。」

  王舒珩點點她的眉心,提醒道:「去年你送我的謝禮,當時還說女子都喜歡這東西,要我留給以後的王妃。」

  這麼一說姜鶯當真回憶起來,去年她為了答謝王舒珩帶她去聽明海濟講學,這東珠是回府後差人送來的謝禮。

  「現在,物歸原主。」

  兜兜轉轉,這幾顆東珠還不是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姜鶯捧著那隻錦盒,說話底氣十足:「我當時真沒想過要嫁你。」

  「我也沒想過會娶你。」

  兩人對視,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在今年以前,沅陽王府已經空置六年,即便年初修葺過,也不如姜府華貴。但兩人馬上就要啟程去汴京了,臨安的宅子不常住人不用再悉心打理。

  昨日成婚,姜鶯帶來的嫁妝也在庫房,還未來得及收拾。愛女成婚,姜懷遠誠意十足。姜鶯的嫁妝除了華貴珠寶,金銀,還有良田和鋪面,兩人便趁今日無事打理一番。

  姜鶯手持一張長長的禮單,說:「夫君看看,這是爹爹給我的嫁妝。」

  王舒珩笑,「既是岳父給你的你就收好,與王府東西分開歸置。」

  其實姜鶯沒想那麼多,她就是覺得兩人既然成親了,王舒珩願意把庫房的鑰匙交給她,那姜鶯也願意把嫁妝歸置進王府。

  「夫君——」姜鶯挪著小步子湊近,「我的人是你的,錢也是你的。」

  本無心的一句話,卻讓王舒珩眉頭皺了皺,「怎麼,你是覺得我窮,需要用你的錢?」

  「當然不是。」姜鶯有點急了。

  王舒珩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姜鶯的嫁妝就是嫁妝,又悉心哄了幾聲。兩人清點一番,忽然一隻藍色的小盒子從一堆紅木箱子中滾出來。

  這盒子突兀,王舒珩拿起來看,只見裡頭是一隻木雕和幾本書籍。那隻木雕王舒珩認識,正是初次見面他送給姜鶯的那隻,不過這幾本書就陌生了。

  「你的東西?」

  姜鶯只看一眼,便明白那是什麼了。出嫁前她讓婢女整理要帶來王府的舊物,許是哪個粗心的丫頭沒注意,竟把這東西也帶來了。盒子裡的書籍和木雕……都是之前程意送的。

  當初退婚後,姜鶯本打算還給程意,但後來在千台廟受傷就把這事忘記了。她一把搶過,慌慌張張道:「是我的,但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扔掉就是了。」

  王舒珩看見姜鶯還留著那隻木雕,先是心頭微動,聽她說無關緊要又有幾分不高興。他捏捏小姑娘的臉,幽怨道:「我送的東西,無關緊要?」

  「你送的東西?」姜鶯反映半晌,才道:「不對啊,是程意送的,這隻木雕和書籍,是之前……我與程意還未退婚時他送的。」

  王舒珩這才意識到,姜鶯誤會了。那木雕明明是當年他拿來哄姜鶯的,豈會認錯?

  想到這個,他冷笑一聲。

  姜鶯也明白自己說錯了話,他們才大婚不該說這些的。她把盒子收起,說:「夫君別生氣,一會我就親手扔出去。」

  「姜鶯——」王舒珩無奈道,「這木雕,明明出自我之手,怎麼到你這裡就成程意送的了?」

  姜鶯大驚,「真是你……你送的?」

  「不是我還能是誰!那年你在姜府祠堂哭的驚天動地,吵死了,我才把這東西拿來哄你。」王舒珩點著她的額頭,沒好氣道:「莫非你一直以為是程意送的?」


  話音墜地,姜鶯才漸漸明白過來。時間太久,她都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認為送木雕之人是程意了,她知道王舒珩喜愛雕刻,這麼一想也說得通,而程意除了書本,是不喜這些的……

  知道自己犯了錯,姜鶯趕忙彌補。她把那隻木雕拿出,剩下的書籍吩咐小鳩燒了,轉而道:「謝謝夫君,這隻木雕我很喜歡。」

  「這麼多年,一直很喜歡。」

  王舒珩氣的直搖頭,「你啊——怎麼那麼笨,夫君也能認錯?」

  小姑娘拉拉他的袖子,低著頭:「我知道錯了嘛,不如夫君罰我?」

  說起這個,王舒珩忽然來了興致,「哦?怎麼罰?」

  「都聽夫君的。」

  王舒珩湊近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就見姜鶯臉頰霎時染上緋色,美目瞪圓:「這個不行,真的不行……」

  程意送的那些書終是付之一炬,姜鶯知道自己犯了錯,一整天都很乖。她乖乖粘在王舒珩身邊,就連對方去書房都跟著。

  近來春光大好,今日兩人在家無事便決定出門走走。

  傍晚,臨安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姜鶯在這座古城生活了十多年,想到即將離開就有些不舍。

  王舒珩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說:「你喜歡的汴京都有,再說,若有空我可以陪你回來。」

  「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就好。」她的情話信手拈來。

  兩人沿街而過,只聽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正慷慨激昂地講述什麼,姜鶯站定聽了一會,才知道說的是程意高中的事。

  她搖搖頭,覺得沒意思。王舒珩卻覺得奇怪,他在汴京時還瞧了一眼今年舉子的名單,進士之中並沒有程意,怎麼如今又有了?

  況且回臨安的這些天,聽聞程家門庭若市,有不少人上門恭喜,程夫人就連程意回臨安那日的鞭炮,儐相都請準備好了。

  雖然奇怪,王舒珩也沒將這事告訴姜鶯,畢竟他不願自己的小妻子花精力關注別人的事。

  街巷熱鬧非常,姜鶯在一處攤子上看首飾,王舒珩就候在一旁。姜鶯挑了幾隻珠釵,轉頭只見王舒珩在逗一個小孩。

  是個小女娃,約莫四五歲的樣子,扎著兩隻朝天髻,臉上肉嘟嘟的。

  王舒珩俯身笑了一下,還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額頭,看上去很喜歡的樣子。

  那小女娃也喜歡他,奶聲奶氣地叫他:「漂亮叔叔。」說罷又叫姜鶯:「漂亮姐姐。」

  倒是個嘴甜的。

  不過王舒珩眉頭微蹙,道:「你喚我叔叔,喚她姐姐,豈不是亂了輩分?我們是夫妻——」

  姜鶯頭一次覺得堂堂沅陽王殿下有點幼稚,怎麼還和一個小孩講道理的。

  小女娃十分堅持:「好看的女孩子不管多大年紀都是姐姐。」

  即便小女娃說的話不中聽,王舒珩還是給她買了一隻糖人和面具。

  回程的路上,月明星稀晚風徐徐,馬車就跟在她們身後,但姜鶯想走路王舒珩就陪著。

  「夫君,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

  王舒珩道:「算不上喜歡,只是覺得如果家裡多個人,會熱鬧些。」

  他少年失怙失恃,這麼多年獨身一人,在遇到姜鶯前,當真沒有成親的打算。他以為一輩子都要撲在朝堂之上的,萬萬沒想到二十四那年,一個小姑娘驀然闖入他的生命。

  自那以後,風花雪月有人共賞,萬千心事說與她聽。無情無欲的沅陽王殿下,頭一次有了把人一輩子綁在身邊的想法。

  姜鶯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既然夫君喜歡小孩,那我們就多生幾個。」

  卻見王舒珩搖頭,「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孩,再等幾年。」

  況且生養之苦,是女子一生的劫難。王舒珩不想太早讓姜鶯經歷這個,小姑娘還小,還要再無憂無慮幾年。

  明日要回門,雖說姜府與王府距離極近往來方便,但禮不可廢,福泉親自準備好明日回門的禮物,王舒珩查驗一遍,這才回屋。

  臥房內,姜鶯正在挑明日回門的衣服。

  這會小鳩和茯苓各自舉著兩套衣服,都是她喜歡的顏色和樣式,姜鶯一時拿不定主意,見王舒珩進屋便問:「夫君,你覺得哪套比較好?」

  「這套霓紅細雲廣陵裙顏色適合新婦,就是款式沒有其他有新意,還有這身金羅蹙鸞千水裙,好看是好看,就是顏色太素了。」


  王舒珩哪裡懂這些,在他看來都是差不多的,隨口道:「都好看。」說完又覺得過於敷衍了,道:「你穿什麼都好看。」

  「我也這麼覺得。」姜鶯就喜歡聽他的誇讚,「那我選這身霓紅色的,夫君明日也穿同一顏色的好不好?」

  王舒珩不喜穿著太過艷麗,不解道:「為何?」

  「這樣我們才般配啊。」姜鶯理直氣壯道。

  王舒珩只得依她,行吧,都行,只要她高興就成。

  眼下就寢還早,王舒珩沐浴過後便去了書房看書。他到臨安成婚聖上准許休息一段時間,但王舒珩不久前才剛到天策府上任,諸多事務需要處理,即便到臨安也是不得歇息的。

  他在書房一頭撲進天策府的事務中,一坐就是兩個時辰,姿勢都沒有變一下。然而姜鶯在臥房,卻等的不高興了。

  這會已經夜深了,床榻一側的滴漏來至亥時,依舊不見王舒珩回來。

  姜鶯沐浴以後,由小鳩茯苓伺候著抹完髮油,身上也抹了蘭花香味的膏脂。她皮膚嬌嫩,身上的紅印子還沒消,小鳩看的臉上又是一熱。

  她們本以為新婚,沅陽王該是捨不得新娘的。再不濟,也會熱情幾日。畢竟一個男人,尤其是素了多年的男人,成婚後就沒有不沉迷的。可在房中等了又等都不見人,大家心中都惴惴不安。

  姜鶯讓小鳩去書房問問,不多時小鳩回來道:「殿下說了,讓王妃困了就先休息。」

  原本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但到了姜鶯這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才新婚第二晚,夫君就不回來睡了?

  顯然,小鳩和茯苓也是這麼想的。她們二人是姜鶯的陪嫁丫鬟,自然應該為主子排憂解難。

  姜鶯蹙起秀眉:「夫君是不是哪裡對我不滿意?」

  三人中,茯苓是最老成的,便問:「王妃今日與殿下相處,可覺得有哪裡奇怪?」

  姜鶯搖頭,她白天還覺得夫君一切正常,若說奇怪,那只有子嗣的問題。「白天我同夫君說要多生幾個小孩,夫君說再等幾年。」

  這話一出,小鳩和茯苓心裡霎時涼了半截。子嗣於一個女子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沅陽王這又是想什麼呢?

  茯苓問:「昨晚,王妃可有惹殿下不高興?」

  姜鶯左向右想,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莫非夫君還在為她把木雕錯認成程意送的不高興?

  沒有法子,姜鶯只得讓小鳩去廚房端來一碗桂花羹,自己親自送去書房。

  書房中,燭火明亮。王舒珩正一絲不苟的埋頭於案牘,完全忘了時間。還是聽聞細碎的腳步聲,他才抬起頭來。

  王舒珩放下文書,看了一眼滴漏,「這麼晚還沒睡?」

  「夜深了,夫君看書辛苦,吃一碗桂花羹吧。」

  王舒珩唔了聲,也覺得有幾分餓了。他接過,說了句辛苦。

  他吃桂花羹的時候,姜鶯就站在一旁看著,還找來一張圓凳坐在一旁。王舒珩體念她辛苦,便道:「快回去歇著吧,我看完這篇文書就回來。」

  姜鶯哪裡肯走,搬著小凳子挪近,說:「我陪著夫君。」

  「文書無聊,朝堂之事你又不懂。」

  姜鶯怔了下,望著他:「可我就是想陪著夫君,不可以嗎?」

  自然是可以的。王舒珩便沒有趕她,用完桂花羹又開始潛心閱讀文書。他看書一目十行,批註的同時腦子也轉的飛快,全然沒注意姜鶯小臉愈發委屈了。

  王舒珩正看的專心,忽然感覺腿上搭過來一隻小手。他側頭,就看見姜鶯正可憐巴巴望著自己。

  「怎……怎麼了?」王舒珩莫名。

  「夫君,那隻木雕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被關在祠堂,只知道那天程意來姜府,不知你也來了。」

  這事王舒珩剛知道的時候確實生氣,但他不是小心眼之人,如今都把姜鶯娶回家了,自然不會怪罪。他笑了下:「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想到什麼,他又說:「對了,當年我搶你佩囊那事,可還記得?」

  姜鶯點頭,「我早就不怪夫君了。」

  王舒珩嗤笑一聲,心道果然啊,小姑娘竟然記恨了他這麼多年。既然說起,他肯定是要洗脫冤屈的,道:「當年我不是搶你佩囊,你的佩囊中被人放了一條小蛇,我處理好後第二日就把佩囊放在姜府門口了。」

  說起這個,姜鶯這才驚悟。那時她每天都去書院念書,最喜歡那隻佩囊,裡面裝飴糖還有筆墨。每次到書院後她就把佩囊放在桌上,裡面竟會被人放小蛇。

  姜鶯可怕蛇了。

  她對夫君的話深信不疑,「那……那這麼多年,是我誤會夫君了。」

  王舒珩冷哼一聲,「可不是誤會了,我本沒有惡意的。」

  姜鶯起身抱住他的肩膀:「我錯了,親親夫君——」

  她湊上前去,在王舒珩側臉吻了一下。兩人目光相對,王舒珩忽然覺得口乾舌燥,他伸手一圈,姜鶯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窗外無邊夜色甚是濃重,屋內銀燈耀耀,映照著美人容顏。她皮膚瑩白如玉,此時更是讓上一抹朦朧的霧色。

  王舒珩心頭一動,聲音沉沉道:「昨晚讓你受累了,早些回去歇著,我……再看一會就回房。」

  可惜姜鶯偏偏不從。她坐在王舒珩腿上,感覺對方的緊繃。經過昨晚,姜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櫻唇微張,忍不住用柔軟的胳膊攀住王舒珩肩膀:「沒有夫君,我睡不著。昨晚……我不是很累的……」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尖擠出來的。

  果然,王舒珩聽聞呼吸又是一沉,他嗯了聲托住姜鶯把人抱起,說:「那就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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