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鈺緩步朝前走來。記住本站域名
似是沒料到眾人圍著的是個陌生男子,露出微訝神色,忙不迭伸手掩住嘴唇,輕聲問「這是怎麼了」
「大姑娘你怎翻臉不認人」徐媽媽見她從那邊出來,著實吃驚不小,眼皮抖了幾抖方恢復神色。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顧不得這是兩府聯通處,恨不得當下昭告天下污了豐鈺的名聲才好。
「原本您和鄭公子在林子裡說說話兒也沒什麼,偏給這起子眼瞎的奴才給嚷了開來。他們若在外頭胡言亂語,還說不準要將您說成什麼。老奴在太太跟前十餘年,托大說句不敬的,老奴算是瞧兩個姑娘大的,實在不忍心見著姑娘名聲傷損。」
她說完這話,把臉轉向豐大奶奶周氏,「還求奶奶莫聲張,待客人去了悄聲與大太太稟了便罷。我們大姑娘與鄭公子原就是要定親的,算不得逾矩」
周氏聽了這話,一臉的驚疑莫定。她轉頭看向豐鈺「大妹妹,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徐媽媽的話我怎一句都聽不懂徐媽媽說這位是鄭公子,那他原是誰帶了進來的跟著的人呢守門的人呢都死了不成」鄭家再如何富貴,也不過是商賈出身,且這位鄭公子花名在外風評極差,若非他和他娘是西府二嬸請來的客,周氏根本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豐鈺抿嘴笑了出來「嫂子,你沒聽懂,我自然也聽不懂。」
她朝徐媽媽溫溫一笑「媽媽,您說什麼呢什麼林子裡說話誰又是鄭公子這小賊你護他作甚既叫嫂子捉了,直接送官便是。你這般替他說話,人家以為人是你放進來的。」
「我」徐媽媽不料她非但不慌不忙,還一下子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大姑娘,您可不能渾說,什麼送官,這人分明是你」
「人是我什麼」豐鈺茫然眨了眨眼睛,唇邊的笑意始終不散,「您和二妹妹剛才都說有人瞧見我在林子裡與這小賊說話」
她目光看向周氏,略有疑惑,「可我從佛堂出來,便一直在嫂子屋裡啊,不信你問嫂子。難不成我還懂得法」
周氏聞言眯了眯眼睛。
她掌家理事多年,什麼陰私詭計沒見過豐鈺乍然去她屋裡討要灑金箋,說是要抄經用。這本就奇怪。抄經要素衣沐浴,焚香齋戒才顯心誠,講究極多,哪有把灑金箋這樣花花漫漫的紙張抄經用的
怕是西府內部作亂,引她入內,拿她用來保駕護航呢吧。
周氏心中冷笑。雖不大樂意插手這等糟亂事,但豐鈺離家十年,才回來幾天就給人如此攀誣,手上沒權沒勢,不借力打力又有什麼旁的法子
周氏瞭然地垂了垂眼,臉色一沉,指著鄭英道「徐媽媽說話顛三倒四,沒一句能聽。這人是不是鄭公子還不好定論,去,請兩位太太過來。將這人暫押在柴房,等事情查清楚再說」
聞言,徐媽媽、豐媛和鄭英都變了臉。
尤其鄭英,他從適才的話里已猜出了豐鈺身份。原本聽說她是宮裡出來的,心想那金堆玉砌的地方可不得養出個嬌滴滴媚生生乖巧白嫩的俏女子恰年歲正茂,比之那些剛及笄的稚嫩雛芽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因此才在聽說這位對自己頗有情意的消息後不惜犯險偷香。
哪知見面不如聞名。眼前這位穿得老氣橫秋,素麵朝天,除了收拾得尚算乾淨,哪裡有半點他臆想中的模樣說起話來冷冷冰冰,行直板正,穿一身寬寬大大的直看不出一點兒曲線腰身。這要是吹燈上榻,怕也是無趣得很。
這樣毫無風情可言,又不懂裝飾的女子要做他妻房開什麼玩笑
如今更把他當成了小賊,竟要關起來,鄭英惱得嚷了起來「你們有完沒完誰跟你們在這閒磕牙,說小爺是賊小爺偷了你家什麼要給你們這般作踐我警告你們,趕緊把小爺放了,你們」
「把嘴堵上」周氏聽得不耐,鄭家算什麼一介商賈,憑那點子銀囊金袋給人捧一兩句,還真當自己能翻身在官宦府里作威作福不成
家丁一擁而上,很快那鄭英就歇了聲兒。
徐媽媽急得滿頭汗「可使不得鄭公子可是貴客我們太太」
「什麼事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一道低沉的女聲傳來,令在場之人均肅了面孔。
豐大太太扶著貼身婢子翡翠的手,身後隨著文太太、鄭太太、並客氏等人,正浩浩蕩蕩朝這邊走來。
「兒子」
乍見自家兒子被五花大綁堵著嘴壓在那兒,鄭太太幾乎嚇沒了魂兒。撲過去把他身邊家丁一推,見自家兒子白皙的臉蛋上不知給什麼人掐出幾道明顯的手印子,不由怒火叢生,直起身來眼眸冰寒,「二太太,這是什麼意思」
好生生上門做客,伏低做小與這些官太太交往,還特地帶了自家兒子進來磕頭,原想的是結門好親。可也不代表,她就能容忍人家這樣欺辱她兒子。
客氏滿面愧疚「這,我也」除了裝作不知情,還能如何,把視線投向周氏和豐鈺「究竟怎麼回事怎麼綁著鄭公子」
豐媛上前,一把攙住母親「娘,剛才我和媽媽來接姐姐,聽見林子裡頭有響聲,接著就見鄭公子被綁著拖了出來。徐媽媽認得公子,已經與嫂子解釋了,可是」
她話沒說完,怯怯地看了周氏一眼。那意思不言而明,是說周氏明知人家是客還非要逞凶。
鄭太太解了兒子身上的繩子,心疼地捧了兒子的臉看了又看,聞言怒氣沖沖地瞪向周氏「怎麼,豐大奶奶是有意要拿我兒子立威我們鄭家何處得罪了你豐府好好上門做客,帖子是你們下的,人是你們請的,也是你們夫人說要相看,我這才領著兒子來了,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還是說,是故意設下這局,要看我們鄭家人出醜」
客氏臉窘得通紅,連連擺手解釋「不是的,這這多半是場誤會。」她猶記得自己的目的,只要把豐鈺和此人勾在一處就行,「剛才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大侄媳婦兒,你緣何要叫人綁了周公子,他在林子裡做了什麼」
周氏上前,規規矩矩朝她和鄭太太分別福了一禮「鄭太太勿怪,我著實不知林子裡躲著的是令公子。因家裡向來是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內園,公子進來和長輩們說話,按說身邊不可能不跟著下人。且還應有那回事處的人回給我知道,這才好事先吩咐下各處避讓,以免衝撞。」
她頓了頓,目光輕輕掠過那鄭英,「巧在公子身邊沒任何人跟著,且在那林子裡頭已經耽了半個時辰,下人們大驚小怪,誤以為有賊,急急忙忙過來通報給我,我是怕驚擾了夫人們雅興,故而暗自布置人手先把人捉了出來實在沒想到真是鄭公子。」
在場幾家夫人無不蹙緊了眉頭。
大白天的,躲在別人家內院樹林裡半個時辰他想做啥說沒貓膩,誰信
鄭太太回頭看向兒子「阿英,你為何在林子裡帶你進來的人呢」
「我」鄭英舔了舔嘴唇,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豐鈺。急得鄭太太推他,「你還不快說咱們都被人當成賊了咱家缺銀子還是缺什麼要給人這般作踐你給我說,說清楚今天不討個公道說法,我定不服」
鄭英支支吾吾,實在不想和豐鈺扯上聯繫。可鄭太太催的他太煩,脾氣一上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我說說就說是有人給我遞信,約我到這裡來的」
「是是她」鄭英伸手一指,驚得文太太瞪大了眼睛,豐鈺這怎麼可能
「是她叫他家的下人去茶館裡找我,說十分傾慕我的才華人品,想與我私下裡說話兒。我這不是不好拒絕人家姑娘,只好勉強應了。他家那下人說要我在林子裡等她,我這才在那候了一陣。早知豐家如此亂七八糟,我才不來什麼東西,也值得小爺巴巴地跑一趟娘,那件事趁早拉倒,我可不依」
一番話說完,眾人均把目光落在了豐鈺身上。
鄭太太上下打量她一遍,面露不屑地道「豐大姑娘,我兒所言,可不是冤枉你吧你們偷偷的把人喊來,當成猴子般戲耍一番,又要人等,又要抓人,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客氏擠上前來,陪笑道「鄭太太莫氣,是我教女無方。豐鈺,你怎能做出這種事女孩子豈可如此沒有廉恥這十年你不在家,究竟學了些什麼髒污玩意」
「且慢。」文太太在旁,如何不能相信豐鈺竟是這種女子,「鈺丫頭從小我瞧她大的,知規識矩文文靜靜,說她做這種事,我如何能信鈺丫頭,你說說看,究竟怎麼回事」
豐鈺一臉無辜立在那,「我我沒有,鄭公子,你會不會弄錯了是誰跟你傳的話我身邊的婢子、嬤嬤們,平時跟在我身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怎知道你在什麼茶館」
「哼」鄭英氣鼓鼓地,「不就是你家跑腿的小廝徐本根難道小爺冤你不成」
「徐本根原來是他」豐鈺像是長舒了一口氣,嘴角掛上幽幽的一抹冷意,朝豐大太太等人深深福了一禮,「伯娘,文伯母,鈺兒請求將徐本根帶進來,當面對質。」
她眉頭輕眺,淡淡地了了一眼徐媽媽、豐媛和客氏,一字一頓道「另有此間守門的婆子,林子旁做活的花匠,今日過來提醒我要走那竹林的小丫頭,不知為何到這時都不見人影的我身邊的小環和柳嬤嬤。今日事太多巧合,豐鈺不敢胡亂推測什麼。相信伯娘定能替鈺兒審個公道出來。」
不等豐大太太答話,那徐媽媽已按捺不住,原她已做好了準備犧牲自己,為的就是不牽扯自己的兒子和客氏,如今竟把她兒子抖了出來,豐大太太是什麼人殺伐果斷掌家三十餘年的一門宗婦,行事狠辣不遜於爺們兒,在她手底下能討什麼好
徐媽媽撲在豐鈺腳下「大姑娘,您可不能這樣是您吩咐奴才們給您跑腿,您是主子,誰敢不聽奴才們有什麼錯啊」
豐鈺彎下身子,輕輕把徐媽媽一扶「媽媽您別急啊。您兒子既無辜,誰又能將他怎麼」
「不過,」突然,豐鈺話鋒一轉,眸光直射入徐媽媽老邁渾濁的眼內,「攀誣陷害主子是什麼後果,徐媽媽您是老人兒了,自是最清楚不過。哦,還有」
豐鈺半拖半拽地把徐媽媽從地上扶起來,手勁兒大得徐媽媽忍不住皺眉,「剛才媽媽不是說是有人見著我在林子裡說話是誰一併帶過來審問。我倒不信了,我好好的和大嫂子在屋裡,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膽敢攀扯污損我的名聲」
「我做慣粗活當慣奴婢人微言輕被冤死也罷了可這是豐家豐家還有六七個冰清玉潔的姑娘養在府里誰給你們的膽子去壞他人前程」
豐鈺甩開徐媽媽,神色冷然看向客氏,然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阿娘,您也說句話。徐媽媽和徐本根是您的陪房,我能不能使得動您的人,您比誰都清楚,求您看在鈺兒往日孝順您份上,替鈺兒說句公道話」
客氏臉色猛然數遍。無數雙眼睛朝她看來,直盯得她背脊濕透,渾身發涼。這丫頭怎麼敢她怎麼敢
豐大太太眸子一沉,心裡掠過無數的波瀾,最終歸於平緩,淡淡舒了口氣,出言道「老大家的,快把你妹妹扶起來。」
又說豐鈺「你這孩子,多大個事兒,今兒這事不就是個誤會待伯娘把那些傳瞎話的奴才都捆起來打一頓給你出氣就是了。」
文太太趁勢就勸「是了,都是誤會。你的為人誰不知道,最是穩重知禮不過的。來,你到伯母這兒來,甭跟這些奴才一般見識。」轉頭還不忘譏諷客氏「瞧瞧,瞧瞧,手底下人仗著是老資歷,這般的沒法沒天,你這菩薩性子縱著她們慣了,哪裡想到這起子東西這樣壞」
不怪她們輕描淡寫粉飾太平。這事確實不能深究。
稍有頭腦的人一想也知道這裡頭八成是客氏存心,畢竟誰見過哪家繼母的陪房能給繼女使的且是這等私密事關臉面的事,豐鈺再蠢也不可能把自己戀慕人的心思跟個粗鄙小廝說去。她若真是個腦子這麼蠢的,別說在宮裡十年,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鄭太太猶不解恨,怪聲怪氣道「怎麼,這麼說,不審了我兒白白給你們折辱一番,你們說算就算完了今兒就是你們肯了,我都不肯,誰也別想敷衍了事」
豐鈺當即一笑「鄭太太所言,一如我願。還請伯母原宥,豐鈺不孝,恐要給伯母添煩了。今日事若不論清楚,豐鈺只有白綾懸樑,以死明志。」
想三言兩語將潑在她身上的髒水抹去想都別想
若回回都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誰能保證這種事將來不再發生
她並不懼怕客氏手裡的人串供。豐大太太的手段不是擺設,今天又有大嫂周氏做她的人證,這場官司,她不可能輸。
偷偷摸摸了事算什麼她非要鬧大。鬧得盡人皆知。叫所有人看看客氏是如何待她的,叫客氏嘗嘗給人毀了名聲的滋味
「老爺,今兒有人跟我說了件事兒,你猜是關於誰的」
臨城段府的繡芳苑內室,段大太太身穿寢衣,坐在妝檯前和丈夫段庸說話。
段庸頭也未抬,「唔」了一聲。聽段大太太道「鈺姐兒」
段庸坐直了身子,眉頭直蹙,「什麼事兒」
段大太太從鏡裏白他一眼,就知道他對外甥女的事最上心,「她那後娘手底下的陪房做鬼,暗地裡收了鄭家的好處,要把鈺姐兒名聲毀了叫她不得不嫁進鄭家。這事兒是我娘家弟媳去盛城吃酒聽人說起,今兒特地過來告訴我一聲。」
段庸嘴巴抿的緊緊的,眉間擠成一個川字。段大太太坐到他身邊炕沿,伸手杵了他一下,「你說這事兒會不會是她後娘授意」
段庸翻身朝里睡下,閉上雙目,不作半聲應答。段大太太知道他這是氣豐家作踐豐鈺,可這有什麼法子段家該做的都做了,給豐鈺壓箱的銀票一送就是萬兩。難不成還真要犧牲二房的四小子,叫他娶了他表姐人家二房可還不肯呢,更何況如今還搭上了嘉毅侯,前途可期。
西府內堂,客氏有氣無力地倚在窗下,她面色蒼白,眼底一層深深的青色,已經多日沒有睡好。
聽得帘子響動,她半闔的眼帘飛速挑起,急急忙忙摸鞋穿上「是媛兒來了麼」
婢子怯生生地答她「太太,是老爺進來了。」
伴著這話,豐慶闊步走入內室,看也不看炕前憔悴不堪的客氏,徑直走到裡頭櫃前去翻。
客氏瞥一眼外屋立著的幾個侍婢,俱是從前她不喜,打發去別處做事的。經由上回一事,身邊人都給豐慶換了。瞧這幾個怎麼都不順眼,眉頭一蹙把人打發了,「你們都出去。」
等人都退下去,客氏湊到了豐慶跟前,雙眸含著一汪眼淚,輕輕扯他袖子「老爺」
豐慶不語,抬手一揮把她甩開,從柜子里翻出個匣子,揣在懷裡就往外走。
客氏上前抱住他的腰,硬生生定住他的腳步。臉貼在豐慶背上,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老爺厭棄我了麼為著幾個奴才犯的錯,為著你和她生的那個女兒,老爺就要一世不再理會給你生兒育女盡心伺候你的妻子了麼」
豐慶背脊明顯地僵了一瞬。客氏對他十分了解,伸手隔著衣裳撫他的腰身,「我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與我十幾年夫妻,真要為旁人與我生分」
豐慶呼吸粗了幾分,一把抓住客氏纖細的手腕。他沉沉回過臉來,盯住她依然嬌美的容顏,「你做過什麼,你真當我不知」
豐慶眼角眉梢有著痛心,亦有不舍。
「嫂子是給你留臉面,沒把你做的事說給人知道。對鈺丫頭那邊解釋,說是你那陪房見財起意故意攀誣,你真當這樣的說辭能騙過人麼稍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你的主意」
「為了你,我已經把鈺丫頭扔在宮裡十年,如今她回來了,她沒怨過你我半句。婉華,你當真就那麼容不下她麼」
「這次得罪了鄭家,要給家裡添多大麻煩你知道嗎」
「老爺,我我不想的,我只是只是一時糊塗,受了徐媽媽那老虔婆的攛掇」客氏淚眼淒淒,邊哭邊替自己辯駁。
豐慶搖了搖頭,嘆口氣撒開她的手,「你再好生反省幾天吧。過兩日仲秋宴,先不要出來了。段家大小子肯定是要來過禮的,見了你,恐要尷尬」
客氏睜大了眼睛「老爺,您說什麼您是要我這個做長輩的,避讓小輩們麼仲秋這樣的日子我尚要禁足在屋裡,你讓我的兒女如何在人前抬頭老爺,我的臉面呢我的臉面你不顧了麼那段家就那麼了不起叫你怕他們怕成了這樣我是想把豐鈺嫁給鄭家,沒錯,那怎麼了我是她娘,我有資格段家憑什麼給我臉色他們算什麼東西天王老子麼把手伸到別人家裡管人家的事,他們就不怕天打雷劈」
豐慶態度本已有所軟化,聽她這樣哭鬧,不由又黑了臉。
他轉身就往外走,幾步邁出內室,砰地一聲甩上木門。客氏在屋裡哭罵的聲音隔牆傳出,惱得豐慶一拳砸在門上。
「叫她鬧不准豐媛他們姐弟過來看她我倒不信,我豐慶連個後院都治不明白」
十五前一日,因次日是佳節,豐鈺替豐老夫人將抄好的經書和三兩千香油錢供去西郊宏光寺。
布施完畢,豐鈺扶著小環的手從大雄寶殿走出。
高高的石階之上,秋日微涼的風拂過殿前的柳條。側旁廊上傳來一個極清脆的女聲。
豐鈺不由自主看了過去。
今日冷雪柔穿一身細絹襦裙,淺碧的顏色,裙擺繡繁花點點,頭上左右各梳一隻蝴蝶髻,用珠花點綴,蛾眉高挑,嘟唇仰頭與身畔男子說著什麼,臉頰不自覺添了幾抹紅霞。
安錦南低眉應了一句。待他抬起頭,黑沉深邃的眸子正正對上豐鈺未及收回的視線。
豐鈺突然有種被抓包的懊惱。只得稍稍側過身子,膝蓋微曲,垂頭行了福禮。
「侯爺萬安。」
作者有話要說
寺內,廊前。
豐鈺施施然行禮「侯爺,又見面了。」
安錦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哦,是芷蘭姑娘。」抬頭看天「馬殺雞,現在還做麼頭痛無法,身邊人手藝不佳。」
豐鈺略有吃驚「現在在這做」
安錦南轉過臉來,面色是萬年寒冰般淡然「回去,我家,榻上,我等你。」
豐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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