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劍——」
葉開倚在窄門之上,目光之中異彩連連。
「你看清了嗎?」
說話間,他的目光移向傅紅雪。
傅紅雪的眸子清冷,他低首看著自己手,沒有說話。
「二十年前名動江湖的一劍飛花——花滿天,竟然連對方一招都接不住,這人究竟是誰?」
葉開眉頭微蹙,突然開始沉思起來。
「江湖上有如此快劍之人,屈指可數。」
「但——」
「喜歡穿白衣的似乎只有那位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葉開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手中握著一桿兩尺長的煙槍。
正不停地吞雲吐霧。
「前輩說的是——」
葉開似乎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臉上浮現出笑容。
「黑白雙劍中的白劍——」
「他不是失蹤了嗎?」
葉開眼神一凜,疑惑地看著孫白髮。
「他只是失蹤,又不是死了。」
「只是老朽覺得奇怪地是——」
「二十年過去了,他為什麼還是當年的模樣——」
孫白髮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葉開目送孫白髮而去,回頭再找傅紅雪時,傅紅雪已經不見了。
次日。
碧天,黃沙。
黃沙連著天,天連著黃沙。
無邊無際的荒原,路都是馬踏出來的。
筆直,漫長。
仿佛沒有盡頭。
沈七緩緩走在馬道上。
忽然——
漫天黃沙滾滾,一道紅影飛馳而來。
人是胭脂馬,馬是胭脂馬。
胭脂馬上的紅衣人一雙美眸看了一眼沈七腰間的長劍,雙手勒住韁繩,擋住了沈七的去路。
沈七微微抬眸——
好俊的馬,好美的人。
「你就是那個連花場主都請不動的人?」
她的人美,聲音更美。
話音落下,她已經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朝著沈七的臉上抽了過來。
沈七嘴角微揚,不笑時亦有三分笑意。
他的眸子清冷無比,眼看著馬鞭襲來,雙指輕輕一彈,一道真氣直射而出,直接將馬鞭震斷。
「你——」
馬背上的女子大驚失色,她萬萬沒有想到沈七如此厲害,僅僅憑空一指就震斷自己的馬鞭。
「你不該這麼凶。」
沈七淡淡一笑,隨即他飛身而起,直接落在女子的身後。
「你想要幹什麼?」
她又驚又急,嗔怒道。
沈七慵懶一笑:
「你最好聽話點,不然一個大姑娘若是從馬背上摔下去,那一定很不好看。」
紅衣女子感受到一股下跌的趨勢,頓時停止了掙扎。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沈七已經一手摟著她的腰肢,一手抓住韁繩。
她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令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心中雖然厭惡沈七的行為,但莫名有一種欣喜雀躍的感覺。
兩種極端的感覺,令她如坐針氈。
「你——」
「你還不快下去。」
她身為萬馬堂的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哪曾與陌生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說話間,她的手肘後撞,力道之大。
不輸尋常男子。
沈七微微一笑,整個人凌空而起,離開馬背。
馬芳玲趁機馳馬而走。
沈七看著馬芳玲離開,也並未追趕。
只是繼續朝前走著。
就在這時——
一道奇異的歌聲傳來。
歌聲悽慘,如怨如訴。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縹緲迴蕩的歌聲悽惻悲厲。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停在他的身旁停了下來。
只聽得車廂內傳來一道聲音:
「抱歉!」
一道白影掠出車廂,足尖點地,已經出了三丈之外。
「推窗望月飛雲式?」
沈七驚疑一聲。
荒野寂寂,黃沙瀰漫。
哪裡能看到半條人影。
「朋友既然有意尋釁,又何必躲躲藏藏?」
白衣人沉聲怒喝,聲傳十里。
可惜——
他的話音落下,許久未有人搭話。
與此同時。
葉開將腦袋探出車廂,看著沈七,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忌憚,若是眼前之人真是那一位,只怕江湖又要再起風波了。
還不等他說話,那白衣人已然歸來。
他看了一眼沈七,微微蹙眉。
隨即對著葉開說道:
「也不知道哪個瘋子在胡喊亂唱,閣下千萬莫要聽他的。」
葉開淡淡一笑:
「無論他唱的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我聽不聽無妨。」
白衣人微微頷首,隨即他的目光看向沈七:
「就是你殺了花滿天?」
「是!」
沈七微微抬眸,看著白衣人淡淡說道,
「怎麼?你要替他報仇?」
「自然!」
白衣人冷冷一笑。
「好!」
話音落下,一道劍光從沈七手中飛出。
寒光乍現,風聲不止。
簌簌——
劍光快至無影,眨眼而至。
嗤——
白衣人瞳孔猛地一縮,他想要逃,卻已經逃不了。
劍已經刺入他的咽喉。
葉開瞳孔亦是一縮,眼前這個白衣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乃是十幾年前響徹江湖的煙中飛鶴——
雲在天。
身兼推窗望月飛雲式,一鶴沖天觀雲式,八步趕蟬追雲式三種武林罕見的輕功絕技。
竟然在對方的手上走不過一招。
「好厲害的劍法!好狠毒的手段。」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沈七將長劍緩緩從雲在天的咽喉之中拔出,連瞧也不瞧說話之人。
只是淡淡說道:
「樂樂山,你也想試試我的劍是否鋒利。」
樂樂山兩隻又髒又黑的泥腳,穿著雙破破爛爛的草鞋,有隻草鞋連底都不見了一半。
他倒掛在車頂上,搖來搖去。
「不,不,不!」
樂樂山目光閃動,連連擺手:
「閣下年紀輕輕,非但見識廣博,就連江湖之中各派絕技都能如數家珍,不知道閣下是何來歷?」
葉開亦是側目看向沈七,眸子裡隱隱有一些期待。
沈七並未回答,而是直接轉身離開。
健馬嘶鳴,馬車緩緩而動。
「這位兄台,不若上來,我們載你一程。」
葉開對著沈七笑了笑。
沈七目光看著葉開,葉開也看著他。
他在葉開的身上,看到了一絲李尋歡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