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貪玩的初二

  時間：1997年

  地點：大慶市

  初二我們再次分班，由於每個村都有輟學的學生，所以到了二年級已經沒有那麼多班了。我們換了班主任，幾乎換了所有的任課老師。感覺這一次分班不再根據學習成績了，所以一個班裡形形色色的同學都有。我依然極度的不習慣住宿生活，自行車依然每周都被人給拔掉氣門芯，學校食堂依然不好吃。但這不是最壞的，我學習貌似沒有辦法像初一下學期那樣的專心認真了，更糟糕的是，班裡的同學發現了我性格溫順的特點，那些平日裡欺負人欺負慣了的幾個同學，無論高矮胖瘦，也開始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小學的時候我就經常被人欺負，雖然人高馬大，但是因為我性格實在是太軟弱了，東北人的那種動不動就要動手的脾氣，我真的不喜歡，所以，我自然成了人人可捏的軟柿子，別人都不用動手就能欺負到我頭上來，給別人寫作業經常是常事。我爸也因為這個找到學校好幾次。由於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爸在村里也是八面玲瓏的角色，後來被欺負也就有所改善。但是我這個性格就這樣，有的時候甚至比我小几屆的學生都能欺負到我頭上來。到了初中，人多又互相都不認識，第一年我算是平安的躲過了一陣子。到了初二人越來越少，大家也都互相認識了，這種被欺負的感覺再次向我襲來。有一次自習課，坐在我前面的胖同學就是非要捅咕我，我看到班主任在窗外看到了，於是只好裝哭。班主任把我前面的胖同學叫出去教訓了，但是說的話其實也蠻讓我難受的：「他那麼大的個子，被你們欺負哭，你們……」自那以後好像好一點，但是班裡的男女同學也都知道了我性格軟弱的特點。我那個時候其實挺恨我自己的，沒用。

  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努力學習也就罷了，我每天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麼，課堂上也沒認真的聽，作業也沒認真的做，學習成績也到了班級里的中檔水平。我都不知道我一天天的都在幹啥……而這還不是最差的，因為寒假裡，我接觸到了遊戲廳。

  我有一個兒時的玩伴，在我放假的時候來找我玩，總會眉飛色舞地給我講村里新開的遊戲廳的故事。說那裡多好玩，街頭霸王 2 裡面的每一個角色多麼的有趣，每一個招數多麼威風。我總是應付式的聽著，雖然也很期待，但還是盡力克制自己，告訴自己學業為重，聽聽就好，不能去看、去玩，因為我挺怕我沉迷的。

  小學的時候跟著我媽媽去城裡的阿姨家做客，阿姨家的孩子雖然只有一點點大，但是卻有遊戲機。我那天做客的時候就和小弟弟玩起了魂斗羅的遊戲，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電子遊戲，真的好有趣，精彩的畫面，刺激的音樂和打鬥感，讓人慾罷不能。那天做客雖然非常短暫，卻開啟了我電子遊戲的一扇神秘的大門。

  再後來，小學的一個朋友他也有小霸王遊戲機，跟著他混沒少玩過三目童子、赤色要塞、魂斗羅等遊戲……我也超級盼望能有自己的遊戲機玩。但是我那家庭情況，我也就沒奢望過。

  所以所以……我其實還是挺了解我自己的，一旦看到更有趣的遊戲，也許我會沉迷。我極力的克制著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終於在玩伴的勸說下，去看了一眼遊戲廳。

  哇塞！漆黑的小屋子裡居然有一排排大方柜子，每個柜子上都有一個大號顯示屏，屏幕上顯示著遊戲畫面，簡直比我玩過的小霸王遊戲機的任何遊戲畫面都要好！下方還有遊戲操縱杆和幾個按鍵，在漆黑的屋子裡，幾個人正對著遊戲屏幕，左手操作遊戲杆，右手瘋狂的按鍵。屏幕中的小人在玩家的操作下，努力地打著敵人。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遊戲機啊！！

  後來……不出所料的，我成了那家遊戲廳的常客。果然，玩遊戲這種東西，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相比第一次玩街頭霸王2胡亂的出招，我更喜歡另一款橫版過關遊戲，在畢業工作了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個遊戲叫音速超人2。隨著自己投入遊戲幣越來越多，我闖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時間久了，甚至跟遊戲廳老闆也都混熟了。遊戲廳老闆看上去不像是村里人，因為他常年守在烏煙瘴氣的遊戲廳里，小小的房間裡除了遊戲機，就只剩下個冬季取暖用的爐子和一個簡單的床。有的時候遊戲廳老闆心情好，會打開遊戲機的設置界面，胡亂的給我撥一堆幣，就是讓我體驗一下音速超人2遊戲通關的流程。而遊戲廳內一直流傳的如果街頭霸王2沒有任何失敗通關，就能看到特殊結局動畫，俗稱製造者名單。我出一個遊戲幣，遊戲廳老闆也很樂意幫我打通這個結局讓我看。

  遊戲廳里一塊錢能買四個幣，我一開始不會玩，一分鐘就能用完一個幣。但我幾乎整個寒假都在那裡玩，錢從哪裡來？因為我爸後來回來過一次，他回來時拉了一車蘋果，讓我媽賣。其實我爸的本意是把蘋果以最便宜的價格給我媽，讓她自己賣了賺錢。但因為我爸已經離開了一年，為了不讓他走，我姑姑堅決不同意把這錢給我爸。於是我爸還是離開了，冒著要把蘋果錢和運費錢賠給老闆的風險，離開了。從那以後，我家開始了賣蘋果的日子，因為是冬天，蘋果很好儲存，而且鄉里鄉親都特別照顧生意，雖然大錢沒有，但小零花錢還是很多的。我媽有時候會把一些小零錢藏在一個很久不用的洗衣機滾筒里，時間長了她自己都忘了。我就把這些零花錢，全都花在那個遊戲廳里。

  一個寒假我都在打遊戲機，再次回到課堂上得我更難專心了。上課也在畫著遊戲機的角色界面，出去購買的玩具貼紙也是街頭霸王的角色了。知道我也接觸了遊戲廳，班級里平時也玩的孩子會主動找我聊遊戲的事，還告訴我，其實鄉里也有遊戲廳，就在學校附近。中午吃飯的時候可以去玩。我和同學偷偷去過一次，那邊的遊戲和村裡的不一樣，是雙截龍和三國志。雖然玩不好，但也胡亂的玩了幾個幣。不過那次運氣比較背，感覺有同學告密似的，班主任很快就找來，我們就灰溜溜的逃回去了。之後學校附近遊戲廳也沒去過，畢竟實在是風險太大。同學告訴我，縣裡遊戲廳才叫精彩，他給我畫好路線，讓我騎自行車去縣裡玩。

  去縣裡也大概還有10公里左右，我跟著爸爸媽媽去過多次，基本上也知道新華書店、商場所在位置。而遊戲廳也會有很顯眼的牌子。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我自己就騎著自行車去了縣裡的遊戲廳。遊戲廳真的大，充斥著社會人士在裡面打遊戲，遊戲種類也是真的多，我現在能記起來的有拳皇97、超級街頭霸王等等……我買了幾個幣隨便嘗試了幾個遊戲，就趕緊回家了。一是零花錢已經沒有了，洗衣機裡面的錢總有一天會被我花光，加之我家裡的情況本身就不是很好，我更不能隨意的去玩遊戲機；二是縣裡遊戲廳的場合我終究是不舒服的，感覺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是不好惹的，我還是遠離那裡比較好。

  後來，村裡的那個遊戲廳也關了，我也結束了難熬的二年級生活，升到了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