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我管,我肯定管,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女人得聽男人的……」馮氏貌似很委屈地道。
黎久薇適時地道:「雖說出嫁從夫,可也要看著『夫』是不是良人,那等為非作歹的『夫』的話就不能聽!馮夫人是黎老爺的續弦,我雖與黎老爺斷了親,但也體諒他的夫人。」
「畢竟都到這份兒上了,黎老爺能找到一個良善、主意又正的續弦實在不容易,他的後半輩子還得靠馮夫人照顧呢。我可不能讓他把馮夫人氣跑了,再跟他和離了!」
周圍的紛紛附和:「這說的對,看來黎女官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她這親爹不要老無所依。」
「就是,你別說,這老黎頭說是沾不上黎女官的光,可要是黎女官能讓他身邊有一個能管得住他的人,也算是盡孝啦。」
「但這可得想想法子,要不然這位馮夫人可管不住那兩父子。黎女官,你看能不能讓大伙兒給里正寫封聯名的狀子,讓里正和村里人給馮夫人撐腰?」
黎久薇抬起手臂向下按了按,示意大伙兒靜一靜:「大伙兒放心,我就是擔心這件事無法了結,也是看著馮夫人命苦,剛剛已經派人去府衙請了當班的衙役大哥回來。」
「現在既然已經有苦主當眾訴冤了,索性就去官府說給成大人聽聽,看成大人怎麼判。成大人說的話自有衙役告訴喬家村的里正,以后里正老爺定能幫著馮夫人約束住黎老爺。」
「好,就這麼辦,把他們父子交給衙門。」
馮氏一口一個老黎頭,那是夫妻間的親昵,黎久薇一口一個黎老爺,斷了親還一口一個老爺,是敬重。
這麼看,黎久薇斷了親也依然照顧親長和兄弟,馮氏不順夫君、繼子,那是為了他們好。
關鍵是黎家人太該管了,應該說,他們就欠管!
尤其這裡面還牽扯到王嬸兒母女和村里其他可能被傷害的人,城裡這些人,大戶人家城外有莊子、田地,少不得要雇罪籍的人勞作。
普通人家家裡少不得鄉下有個三親六故的,平時也能接觸到流放到這兒的罪籍,要誰家罪籍仗著一張好看的臉就到處招惹大姑娘、小媳婦的,那還了得!
所有人都支持嚴懲黎家父子,正好衙役也到了,一行人很快就將他們押走了,說是明日一早就過堂。
黎久薇朝著一旁灰頭土臉的張掌柜笑了笑,帶著人走了,自此至少在這西綏,她和馮氏怎麼收拾黎家人那都是應當應分和大義滅親。
第二日過堂,待罪留用的縣丞成忠判黎百川杖責二十發回村里修路、服徭役三個月。
黎朝宗念在是個讀書人要參加考核,打了十板子,勒令其解決好跟王嬸兒女兒的事,不然不得參加考核。
而且因為這次的事,黎朝宗即便通過了衙門的考核,也不能被分到類似書吏和帳房這樣的位子上,總之就是只能做辛苦還沒油水的活兒。
這些都是後話,黎久薇從攬芳醉出來,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小孫氏,這真是有段日子沒見了。
小孫氏的眼疾已經可以三個月一施針了,她也已經將施針的方法教給了曹郎中的一個女弟子,由她幫小孫氏施針。
小孫氏如今眼疾康復,五官也因此恢復了原本該有的娟秀模樣,簡直成了醫館和黎久薇的活招牌。
可是這人麼……貪心不足蛇吞象,她如今想要的更多,想法也越來越不切實際。
早先分家的時候,容易回主宅看望過容昔,就聽說了小孫氏一直求著孫氏去說陳家那門親事,可是孫氏也去了,陳大人門風清正,說什麼也不答應讓小孫氏這樣舊日行事兇狠、打殺過婢女的女子進門做兒媳婦。
小孫氏沒了法子,孫家也幫她說了幾個人家,但都比不上陳秀媛的那位兄長陳蕭政,她就用了笨法子,每日城裡城外的追著陳蕭政跑,想讓陳蕭政看上她。
日子久了,小孫氏的名聲壞了,別人家都不敢搭理她家,她越發的只有陳蕭政這一條路可走了。要是嫁不了陳蕭政,估計這西綏的大戶人家也都不會要她。
而陳蕭政就慘了,他行得正、坐得直,偏偏被這樣一個女子糾纏。他要去縣學讀書,還要打理家中庶務,偏偏還沒辦法不出門兒。
如今的陳蕭政已經被連累得淪為笑柄了,偏偏孫家老太爺是上一任州牧,陳大人是現任,也不好公然撕破臉。
陳大人只能吃了啞巴虧,說是打算等鄉試過後,就把陳蕭政接到錦元城去讀書,也能避開小孫氏。
可是誰都知道孫家在錦元城也有府邸,小孫氏是庶房之女,原本婚事上的出路就有些不上不下的,就算現在壞了名聲,但只要能纏上陳蕭政。
說不定哪天陳蕭政被纏得煩了,就算只是把她納妾收房了也行啊。
孫家現在境況不好,女婿容元修又屢屢壞事,要是能讓自家孫女跟陳家結了親,也就顧不得體面了。
反正鬧出什麼來,也是小孫氏自己痴傻,情愛蒙了心了,孫家也只是管不住一個痴心一片的孫女罷了,被人笑話幾句,又不會少塊兒肉。
黎久薇一看見小孫氏朝她過來了,就知道她想幹嘛,只是半年未見,她已經不是那個要面上被小孫氏壓著還得討好小孫氏的容府女管事兒了。
小孫氏攔住了黎久薇,見黎久薇沒向她行禮,下一刻她才意識到這種身份上的轉變,心不甘情不願地朝著黎久薇福了福身:
「黎司制,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這身份變化這麼大、這麼快,到底是個有本事的,現在都是女官了。」
黎久薇再是女官,如今也只是跟在一個剛分家還沒功名和靠山的容軒身邊。
小孫氏再不堪,她背後也有孫家做依靠,即便他這一房在孫家不得臉,可就是他們手下那些下人還有孫家能聽他們話的人,就夠煩得普通人家什麼都幹不了了。
黎久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不向小孫氏低頭,可也不意味著要硬碰硬:「孫姑娘這是說的哪兒的話,你是孫家千金,天生就有富貴日子過,不像我們,想要的都得去爭。」
「不過我看孫姑娘這眼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以後定期到曹郎中那兒施針,再過上一年,就無需繼續施針了。」
「我能幫你的,應該幫你的已經幫完了,看你這興師問罪的樣子,今日來找我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