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沒去過那塊兒風水地,但她私下找了伢行的人來問過,西綏好的風水地都是皇家和大氏族的產業,還散落在外面的都不會太名貴。
這風水地是新朝初年重新入的地契,那是容家剛挺過來,要是之前就有祖傳的名貴風水地,早就賣出去或者遷祖墳的時候用了,哪兒還能留到現在。
更何況這原本是要給容軒的,容元修怎麼會給容軒那麼貴重的東西?
而且這麼長時間了,容軒和黎久薇都沒有找過來,也說明了這塊兒低沒有那麼貴重。
依孫氏來看,容昔大概低賣了二三十萬兩,這不是個小數目,可不是他們不能承擔的。
況且這幾日來,容元修一直要把那兒塊兒地買回來,說是付出多大代價都行,顯然他這麼著急不是因為賣低了價兒,少了銀子。
孫氏急得要命:「老爺,你就告訴妾身,那地到底怎麼了……難不成容家還能有那種犯忌諱的東西不成?」
「噓,小聲點兒!」容元修一個機靈,嘴歪眼斜地道,「好,我告訴你……」
容元修終於把這件事的始末都說了出來,他咬牙切齒、哈喇子直流地道,
「我為什麼那麼恨那個逆子,這一切都是那個逆子的外祖父和他娘帶來的禍患,這一切都是他該受的。」
「那逆子斷了腿之後,我就想著把他圈在別院養傷,讓他把掌家的實權交給我,但他還擔著掌家的名頭,這樣我就能在外面把一切都安排好。」
「他在別院養傷,什麼都不知道,將來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就說那些地都是他外祖父留給他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打理。」
「這是說的通的,誰知道給他找個罪籍的通房丫鬟,都能變成五品女官!還有他的腿居然好了,還能去科考!虧得通天大師還說這個黎久薇是個大窮命,窮個屁!」
孫氏都聽傻了,她雖然會算計利益得失,希望子女出人頭地,可她並沒有到無恥的地步。
是,禍根是在容軒的外家上,可那時是亂世,沒有朝廷,這些東西在那時會被人覬覦,但並非違禁之物。
何況這些東西養活了當時的槐山房和容家族人,而且新朝初年的時候,只要交還給朝廷就沒事了,還能得到封賞和補償。
孫氏現在直想罵娘,要是容元修當初把這些東西都交上去,還能得個恩封的小爵位。
即便不能入朝為官,也能在西綏弄個小官噹噹。容元修一直想當官,她也一直這麼指望著,甚至容元修還一直因此嫉恨著他的嫡兄容元文。
早知道這樣,把這幾塊兒地拿出去就是了,還折騰這些幹嘛。
容元修不擅長經營,膽子也小,新朝五年之後,這三塊兒地和上面的東西他都沒敢動過!
這不是白白擔了罪名,還沒拿到本來該有的好處麼?
孫氏這會兒也變得咬牙切齒的了,她忍耐著沒有爆發出來:「老爺,大公子他是被天石砸斷腿的,你也不知道天石掉下來會砸到他。」
「就是黎司制也是因為受了她目前的牽連,才流放到了西綏。她的母親要是沒有獲罪,或是他們一家沒有被流放到西綏。」
「也就是你沒有見到黎司制這樣命格的人,大公子也好好的,你打算怎麼做?」
容元修露出陰狠的表情:「那就想法子讓他分心,讓他去科考,去元都做官,掌家的位子還放在他身上。」
「元都與西綏相隔千里,我們在這邊做了什麼,他根本不會知道,就是知道點影子,也無暇顧及,咱們也能遮掩過去。」
「等到事發,這種殺頭掉腦袋的事,就算他的官做得比容元文還大,他也抗不住!我們跟他斷了關係,在那時把他出族,咱們容家還能因為祖上的功勳和地位保住現有的一切。」
「老爺……」你好狠。
孫氏沒有說出後面這三個字,「老爺,世事無常,你想要都推到大公子頭上,可是到時候萬一切割不清楚,會連累到西綏容氏。」
「別人我不管,昔兒也已經嫁出去了,我就想知道青兒怎麼辦?這麼大的罪名,要是大公子一個人背不下,他要麼在養傷,要麼人在元都,說外面或西綏這邊的事跟他有那麼大的關係,誰都不能全信。」
「也就是說他在外面,一定有一個人在幫他打理這一切。不,也不見得一定是一個人,可能是幾個人。」
「朝廷要是讓我們交出這些人,大公子一個不夠,容易這人玩世不恭,家裡人丁單薄,成不了大氣候,把他推出來也是不夠的。」
「黎司制麼,就算她是大公子身邊的人,畢竟是個女流之輩……槐山房裡還能擔事兒的男丁就只有青兒和老爺你了。」
「真到了那個地步,老爺會把青兒推出去麼?」
容元修愣住了,他的眼中閃過驚異之色,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計劃這件事計劃了二十年,怎麼會有紕漏,可真要是到了那一步……
孫氏一直盯著容元修的眼睛,她已經明白了,容元修一定會把容青推出去。
她只有容青這一個兒子,可是容元修還可以納妾甚至是在外面生兒子,等到事情稍有不對,他就會做這樣的準備。
孫氏推後幾步:「老爺,那個凌家……是不是就是這些逆產真正的主人?好好,你瞞了妾身這麼多年。」
「你也算計了這麼多年,大公子還是站起來了,黎司制也爬起來了,現在苦主也上門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癲狂地大笑起來,「這些是逆產,要是凌家人敢光明正大地上門,總得有個理由。」
「是朝廷不追究了?那大伙兒都沒罪了,你啊,白算計了這麼多年,弄得妻離子散。」
「要麼,他們就是有什麼不能忍的原因,讓妾身猜猜,當年這些逆產恐怕不是大公子的外家和那個外室女的外家自願拿給你的吧?」
「你都做了什麼?人家現在要來找你算帳了吧。妾身告訴你,妾身嫁進來只有十年,我和我的子女可沒沾過這些東西,你別想禍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