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給過小孫氏選擇的機會,只是她沒有把握住,要是她能像陳秀媛這樣做個聰明人,未必沒有好日子過。
陳秀媛著實是個聰明人,她跟陸遠山的婚姻不僅是志同道合、性情相配,在門第上陳秀媛是做了考量的。
陳秀媛是陳大人的庶女,論陳家門第毋庸置疑地高於陸家這樣的商賈之家。
可是陳秀媛畢竟是庶女,陳家沒有薄待庶女的習慣,可是一個「庶」字還是會體現在生母娘家的實力上。
陳秀媛在家是頗為受寵的,陳大人和陳夫人都不會短了她的嫁妝,可是要是她和她的夫家將來遇上大事兒了,難道真還要指望陳夫人的娘家把她當作親外孫女來對待嗎?
遇上大事,陳夫人的娘家會鼎力襄助他們的親外孫,也就是陳夫人親生的嫡出的兩個兒子,而對陳秀媛這樣的能維持好表面的關係就可以了。
陳秀媛很小就明白這個道理,她也不強求嫡母和禮法上的外祖家能對她跟嫡出的兄長一樣。
她這份通透豁達,也是她能夠得到陳夫人喜歡的原因。
這門親事是陳秀媛自己選的,陳家也曾給她安排過初審高門的嫡幼子,她自己拒絕了。
嫁到那樣的人家去,是她踮著腳、弓著腰去伺候別人,到了陸家,不僅陸家上下捧著她,公婆也敬著她,夫君對她不僅有情,還有義。
因此她剛進門不到一年,孩子都沒生一個,陸遠山就坐上了掌家夫人,而她不僅掌管了內宅,還能輔助陸遠山打理陸家庶務。
再反觀小孫氏,非要去攀自己得不到的親事,還是一個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到頭來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不過這裡的關鍵還是小孫氏這個人骨子裡兇殘暴戾,對人缺少善念,否則她也不會種下惡源,也不會在黎久薇把她故意引向的岔路口上,選錯了路。
果然,就在黎久薇和容軒準備離開西綏前往元都之前的半個月裡,就聽聞了小孫氏最後的下場。
之前被她打殘了通房丫鬟里有一個家裡是本地的,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要給父親買藥,這姑娘才賣了自己,給父親治病。
這姑娘母親早逝,當時就剩下一個病得起不來的父親和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弟弟。
被小孫氏打瘸之後,這姑娘就被容軒安排到了莊子上,等到能走了,就給了筆銀子、發還身契,送回了家。
本來也算是一家團圓,尤其是這姑娘的病好了,再招個女婿上門,這一家就算是把日子過起來了。
沒想到的是,小孫氏之前打殺容大公子未過門兒的通房這事兒傳了出去,導致小孫氏凶名更盛,小孫氏鬧著要嫁給陳蕭政,這件事也就成了陳家拿出來數落的惡名之一。
小孫氏為了平了這件事,又帶著丫鬟找上了這家,非要讓這姑娘到城裡去當眾「解釋」清楚,說不是她讓人打的。
這姑娘不答應,小孫氏就侮辱人家上杆子勾引容大公子,還說她回了鄉里也不老實,到處勾三搭四。
這姑娘火氣上來直接就投了井了,姑娘的父親和弟弟辦完喪事就在尋找機會報仇,正巧趕上了小孫氏被關進了女教司。
小孫氏剛去女教司就被分去給裡面的浣洗衣裳,她剛去,不情不願的先是被打了一頓,後面又洗得慢。
夜深了,她才從河邊回她住的屋舍,結果就那姑娘的父親就翻過了林子的圍牆,穿過林子混了進去,從後面打了她兩悶棍。
小孫氏沒被當場打死,她是被打昏迷了,再也醒不來的那種,以女教司郎中的醫術,不到十天就一命嗚呼了。
女教司的管事兒憐惜那姑娘的父親,對外只說小孫氏是滑倒在河邊頭撞到了石頭才沒的,幫著把真相掩蓋了過去。
小孫氏的死沒有幾天就沒人念叨了,因為容家槐山房終於出了一件喜事,這件事的消息甚至蓋過了黎久薇和容軒離開。
就是容元修和孫氏的女兒容昔被採選進宮備選,這下子容元修又抖了起來,他的女兒可能要做妃子了!
這件事對槐山房來說是意外之喜,家裡兵荒馬亂的,根本沒有人去運作,甚至還有凌家壓制,沒想到竟然選到了容昔頭上。
容昔是有才女的名頭的,人長得也算貌美,只要她不刻意裝柔弱,的確能算得上是佳麗。
孫氏以為這是交了好運了,後來覺著可能宮裡看在容元文的面子才給了這個名額。
畢竟容元文這輩子勞苦功高,卻沒有兒子刻意恩蔭,唯一的親生女兒容雪身子又不好,容家要選女入宮就只剩下一個容昔了。
這一去就算做不了妃子,也能指婚給元都的皇室宗親或者高門大戶,這婚事算是有著落了。
孫氏跟容元修也談好了,讓管家和族老幫忙看著,他如今中風未愈,不能出遠門,就算能也不好出去連累容昔,這段日子就待在府里,繼續養病,等著凌家的處置。
孫氏自己帶著一雙兒女前往元都,一方面是送容昔入宮採選,另一方面孫氏也是聽了娘家的話,帶容青去拜見容元文。
容元修身子廢了也好,正好不連累兩個子女,還能讓他們在容元文面前有點情面。
孫氏帶著一雙兒女離開西綏的第二天,容軒和黎久薇也啟程返回元都。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容軒還是回容家看望了一回,黎久薇也執兒媳之禮最後一次拜見了容元修。
容元修被管家用輪椅推了出來,嘴歪眼斜地對他們道:「你們……好……很好,答應背下來,凌家還是上門了,你們得負責……」
一年沒見,容元修開口就是這一件事,容軒也就滿足了他的心愿:
「我與久薇為朝廷和凌家軍做事還的就是私占逆產的債,這一樁罪凌家不會再追究。」
「不過你當年為了拿到這些逆產害了不少人,這些債任何人都替不了你……大伯父明年打算告老還鄉,之後恐怕就會有明旨了,您還有一年舒坦日子可以過。」
「您對我畢竟有生身之恩,只是以您與我之間的父子之情著實談不上報答,這份恩情我會報在容氏族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