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來者

  來者

  災難後第十六天

  寂靜的街道上飄浮著霧蒙蒙的空氣，清晨的冰霧被一陣風帶來後留了下來，當它沾染到某件東西上時便巋然不動的附著在上面，暴露在地表上的一扇窗戶也不例外。

  女人收回了停留在窗外的目光轉而看向臥室地板上微微有些起伏的睡袋，她將兩件衣服縫在一起試圖讓它們變得溫暖，一針一線之間卻透露出些許急躁，如果忽略女人身上厚重的衣物，這裡確實是一處靜謐中帶著溫馨的場面。

  睡袋突然扭動了一下，女人手裡的針線兀的刺進了自己的肌膚，她聽到睡袋裡傳來的拉鏈聲時嚇得直接端起了床邊的雙管獵槍，剛剛睡醒的伊古斯見到直勾勾對著自己的槍口頓時也有些晃神。

  眼前女人的焦急模樣使得伊古斯沒有輕舉妄動，槍里有子彈並且足夠轟開他的腦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他下意識的舉起雙手，並且從睡袋裡爬起來後又蹲了下去。

  兩把長槍和五把手槍靜悄悄的擺在床上，而女人似乎還沒有習慣它們的存在，她拿著槍慌張的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下一秒鐘從遠處傳來的爆炸讓她停下了腳步。

  伊古斯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兩對目光心底有些發毛，另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女人身後手裡還拿著一把菜刀，他臉上的神色從驚訝很快變化回警惕。

  伊古斯聽著外面煤氣爆炸的聲響面不改色的開口道

  「先生女士早上好，很抱歉昨晚闖入兩位的居室，能先放下槍嗎？」

  女人聽到這些話後把槍口放低了一些，而男人仍然默不作聲的看著他。

  「我只是一個過路客，對你們來說是來者」

  「所以我能拿回自己的東西然後離開嗎？」

  伊古斯見兩人沒有什麼表情和動作的變化就默默的起身靠在了牆角。

  「不行，你把我們的門鎖打壞了，你得給我們補償」

  「我…我們只要幾個罐頭就行」

  女人放下槍口以請求的語氣回答伊古斯的問題，接著她在猶豫許久後把槍遞給了身後的男人，他端著槍提著菜刀又瑟瑟發抖的模樣讓伊古斯忍不住開口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外面的那些人」

  「我的包和武器都在你們那，要是不放心你就先拿著這把獵槍，東西拿回來後我會給你們的」

  伊古斯毫不畏懼的毫直視著男人的眼睛，許久才讓對方暫時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男人讓出一條通往客廳的空隙，伊古斯則徑直走向敞開的登山包，他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扒的乾乾淨淨，只剩下腰後的槍套和刀鞘還在原來的位置。

  他翻了翻包里發現少了東西，轉頭看了看茶几上的湯羹剩飯無奈的放下了包，男人端著獵槍走了出來，女人還跟在他身後。

  伊古斯看著臥室床上擺放的武器提著包走了回去，男人則來到屋子門口拿出一捆繩子準備捆住門鎖，忙活了一會才發現女人正緊張的看著他，男人見狀回過頭來嚇了一跳。

  伊古斯收拾完所有東西後整裝待發的站在門廊前，他自顧自的走過兩人身邊而後從挎包里拿出了一把馬卡洛夫和兩個彈匣放在了鞋柜上面，他站在門口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皺了皺眉頭緩緩開口

  「槍和子彈是給你們的過夜費，現在請把獵槍還給我」

  「好…好的，請問先生您的名字…」

  「你們不需要知道一個隨時會死的陌生人的來路，闖進這裡是我迫不得已」

  伊古斯接過男人遞來的獵槍抓住背帶把槍掛在身後，接著他提著東西走了下去。

  男人和女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隨後才在走廊吹來的寒冷空氣中開始用繩子捆門，忙完這些的男人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槍和彈藥一時間有些無措，最後還是女人拍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把這些殺器塞進了口袋裡。

  城區里許久沒有響起新一輪的槍聲和忽如其來的爆炸，灰白的天空透不出一絲雲彩和陽光，男人正吃力的給系在門鎖上的粗繩打一個結，在完成任務剛要鬆開繩子時他聽到了院子裡傳來的騷動，外面似乎出了異樣。

  伊古斯聽到還沒走出多遠的院子裡傳來了槍聲，巨大的聲音穿過樓棟和小巷傳達到他的耳中，隨即他拉著雪橇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伊古斯在原地站了十幾秒，在聽到第二聲槍響後就丟下了背上的登山包，徑直回到自己出發的地點，那兩個人有麻煩了。

  男人聽到聲音掏出了手槍向樓下張望，在視野模糊的情況下又跑到了陽台上，最後才透過窗戶上一小塊清晰的地方，看到了七八個向這邊緩緩走來不時對天放槍的暴徒。

  男人立刻意識到不妙，拉著走過來的女人又回到了臥室，他讓她待在那原地不動，自己則端著手槍回到了門廊，在一陣稀稀拉拉的槍聲和喊叫後那群人走到了他所在的公寓樓下，男人用手擦了擦褲子接著握緊了手裡的馬卡洛夫。

  埃德加端著一把粗製濫造的雙管霰彈槍緩緩走向公寓樓，他們的物資已經殆盡，而眼前就是物資最好的補充地點，埃德加拍了拍身邊兄弟的肩膀讓他們先不要上去，八個人到了公寓的單元門前就停了下來。

  「昨晚的槍聲就在這邊，進去看看」

  「你得小心點，對方也有槍」

  「別說了埃德加，你先帶幾個人進去」

  「好，等我一…砰！快衝」

  埃德加和幾個小弟拉開覆冰的大門後急不可耐的對著樓道開火，土製霰彈槍散發出的巨大黑煙飄在樓道里久久不散，男人聽著樓下的動靜變得更加緊張，於是他拿回了放在鞋柜上的菜刀靠在了門廊旁。

  幾個人影閃過沒有光線的樓道踩著樓梯上了樓，他們端著槍拎著砍刀悠閒的觀察著每個房間的門，上了三樓後幾個人站在原地停了下來。

  房子裡的男人試著放鬆緊繃的精神，可他剛要放下菜刀門縫裡就兀的伸進另一把刀切割著門上的繩子，男人被突如其來的驚嚇忘了呼吸，接著他下意識的把菜刀朝逐漸擴大的門縫丟了過去，樓道里的躁動在一聲慘叫後戛然而止。

  金屬落地聲傳來，一個小弟捂著半截染血的手指退了回去，樓道里的其他幾人見狀便毫不客氣的抄起土製霰彈槍對著門鎖開火，一輪斷斷續續的齊射後門鎖帶著被打爛的零件一同脫落。

  當男人從門廊後面探出頭時才發現自家的鐵門已經被人拉開，有人像他一樣扒著門框望向屋裡，雙方拿著槍的手都指向了對方。

  下一秒開火聲近乎同時響起，瀰漫的煙塵和子彈的呼嘯迴蕩在這座公寓的樓道里，不善的來者亮出了獵槍試圖搶走美酒殺死朋友來霸占這裡，房子的主人為了招待他們也是頗為費力的回以金屬的熱情，一場遭遇打破了平衡的寂靜，一場爭鬥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