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依舊過得很快,李牧每天打理家務,干農活,上山撿菌子、砍柴,下河撈魚摸蝦,閒暇時完成假期作業。就在這樣一個充實的暑假後,李牧升到了初三,現在李牧所在年級終於成為了學校里最大的一屆,同學們開始面臨著人生的第一個重要選擇,也就是這個時候學生們的群體開始兩極分化,一些人想著升學,一些人想著無所謂然後沒能考上高中,被迫步入社會。
校園雖然在新校長的治理下變得平和,各種不良事件開始減少,但總會有一些事情是難以避免的。初中確實是所有學生時代中最難治理的一個階段,人只要聚集在一起,終究會暴露出社會階層的劣根性,總要分個大小高低,總會有一些人自大狂傲,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在李牧的初中每個班級總會一個「大哥」,下面簇擁著一群小弟,每天成群出動,聲勢浩大。
看過動物世界的都應該知道,在一群獅子中,總是有自己的領地,獅王有別人不能觸犯的權威,如果有其他同類誤入領地或挑戰獅王時,它就要展示自己屬於獅王的「王霸之氣」。這無非就是兩種結果,一種就是獅王繼續維持榮耀,打敗來犯之敵,繼續維持自己的統治;一種就是被敵人打敗,失去對獅群的掌控,不復獅王榮光,搞不好就是敗走流浪的下場。
李牧覺得初中的學生關係就和這個獅群結構很像,不過受到更高層級學校的限制,這種關係呈現多層次的,相互交叉的複雜關係網絡。在學校和老師眼裡,學習好和聽話的學生排在最高層級,隨後依次遞減,這其中班幹部往往由學習好的同學擔任,加深了這個層次的關係。在學生日常生活關係中,則是根據學生的影響力構建出關係網,在關係網的前端往往又是那些「綜合性的人」占據主要位置,影響著這個微妙關係網的運轉。
學校中還有一個最簡單直接的關係網,那就是「武力」關係網,當然這裡的「武力」包含著自身身體帶來的武力,還有錢財帶來的武力。了解一些歷史的都知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其中最直接的力量就是戰爭。不同於歷史政權變革,戰爭背後的權力集團爭奪的複雜性,學校的「武力」關係網的建立往往就是比誰的肌肉更強。在這層關係網中,大多數學習好的和性格沉穩的往往不願意惹事,屬於邊緣人物,就像歷史變動中明哲保身的地方氏族。雖然這群人員不想惹事,但真觸及到自己的安全邊界,他們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是具有變革性的。
李牧本來不願意摻和那些誰是「大哥」這些事,也不會去參與這些事情,但事情總是會找上門。本班的一個同學在打飯時不小心碰到208班的一位同學,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但碰巧撞到的就是208班的班霸,還好那位同學機靈,在那位班霸動手時看準時機溜走。在這之後那位同學受到了雖然208班同學的多次刁難,每一次他都已經賠禮道歉,但還是沒有避免被多次找麻煩。迫於無奈,將這件事情告訴李牧班級的班霸,希望他出手解決這件事情。
李牧所在班級的班霸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並沒有坐視不理,但大概是出於班霸的面子,沒有直接出手。他讓被欺負那位同學去叫208班的班霸,再由他出面從中間調停,隨後那位同學就上樓去叫人了,沒多久就回來了。
李牧坐在床上吃飯,而班霸也等著208班的班霸見面談話。這時李牧聽到宿舍外面一陣騷亂,只見一大群208班的同學魚貫而入,湧入李牧所在的宿舍,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見人就打。宿舍裡面的人自然不能就這樣被人欺負,隨後就開始反擊。
李牧事先是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的,但哪裡見得了自己班級同學就這麼無緣無故被別的班級欺負,隨後直接將飯碗往那些人頭上一扔,氣血上涌,頭腦一熱就出手了。宿舍里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的同學,先是在觀望,見李牧出手,也就跟著開始補刀。
宿舍隔壁也是204班的宿舍,在聽到動靜後出門查看情況,見到這種場景,自然也沒有袖手旁觀。就這樣,兩個班級混戰在一起,208班的人被204班包了餃子,再加上「客場作戰」,很快就陷入劣勢,被一頓拳打腳踢。
李牧雖然衝動出手,但還是有著理智,知道不能給別人造成嚴重的傷害,這次只能算是「正當防衛」。見到208班同學被教訓的差不多,李牧出手拉住班霸,並大聲叫停了這場鬥毆,阻止大家出手過重,造成不好的後果。208班見204班沒有再出手,自知實力不濟的他們立即就選擇跑路,由開始的主動出擊變成落荒而逃。
這件事情發生得短暫,幸好沒有引起學校的注意,但這件事情還是傳到了204班班主任和208班班主任那裡。這次鬥毆雖然及時收手,但208班有一個同學還是被傷到手臂,導致脫臼了。在他們走投無路,被迫求救班主任時,這件事情就已經包不住了。
208班班主任先一步了解了情況,大概就是他們班級最近在打球時和李牧班級有點矛盾,所以一直在找機會找茬。在聽到204班的班霸竟然要叫208班的班霸到宿舍時,他們以為204班是要來一招「關門打狗」的伎倆,在一合計後,他們最終決定主動出擊,占據先手。
李牧班級的班霸雖然脾氣不好,但打球這些事情只是在球場上有些口舌,私下裡這些都是不在意的,畢竟在他眼裡打球沒有點火氣和鬥爭哪裡能好玩呢?但他沒有想到就想中間調停一下矛盾,會被誤會,然後竟然就被動手了。
李牧作為這次鬥毆的參與者,由於其特殊的好學生陣營身份和在這次鬥毆中的關鍵點之一被班主任王開重點盤問。他覺得可委屈了,強忍著眼淚不讓流下來,委屈說道:「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我們班的同學被欺負而不還手,憑什麼呀,再說別人都打上門了!」
王開在了解基本情況後,在這件事情上他自然有他自己的立場,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學生白白被欺負,還是自己找上門的麻煩,己方確實算是正當防衛。
作為老師,王開雖然生氣,但也不能就這麼莽撞,他迅速和208班班主任電話聯繫,了解對方視角的基本情況。在結合兩邊的證詞調查之後,兩位班主任終於也是理清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情,204班確實算是受害方,先是自己班級學生被霸凌欺負,然後又被找上門打架。在這其中,自然也有誤會,首先是兩個班在打球時有些言語衝突,然後在班霸出面調解矛盾時又產生第二次誤會,陰差陽錯就造成了這次鬥毆。
兩個班的班主任迅速碰面,針對此事達成一致意見,首先由208班參與鬥毆人員對李牧班級道歉,李牧班級針對此事表示和解,並對手臂脫臼人員給予一定關懷。這個關懷的禮物再次由李牧送到受傷同學手中,就這樣李牧陰差陽錯成為這次鬥毆事件中的「顯眼包」。
按理說在經過兩個班級的鬥毆過後,應該勢如水火,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妙,或許是這次處理得當,這次鬥毆反而成為了兩個班級關係友好的催化劑,在隨後的一年裡208班和204班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從這裡李牧明白一個道理,我們一直保持善良和溫和沒有錯,但面對別人有意的針對,我們要給予不客氣的反擊,如果一個人永遠善良和溫和,那別人可能對你視而不見。抬起頭挺起腰,撂倒他反而會獲得想要的尊重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