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竹棍在草叢中左右來回劃著名,所過之處,百草盡折,一片清明。
他不停向前推進著,探索著那未知的領域。
轉眼間,順子距離那白蛇不過兩米遠,草淺,尚不能將其全部沒入。只見草叢中,它蜷縮著身子,捲成一團,看不到頭與尾在何處。
順子小心翼翼,繼續向前接近著。手中的竹棍舉起,用其一端向前戳了戳那白色的長蟲。
只見得那奄奄一息的白色長蟲,在被順子的棍子戳到後,收縮了身子,向著一旁滾動著,想要避開順子的試探。
順子佝僂著身子,雙手抬起,虛張於身前。
他一腳跨出,支撐著前傾的身體,儘可能使自己向前探著,把腦袋與目光送到更遠的地方;另一腳繃緊,隨時準備爆發出全部的力量遠遁。
見那長蟲動彈了一下,便又沒了動靜,順子長呼一口氣,心鬆了一截。想到這長蟲應該是差不多沒了,指不定自己即便沒踢到,也差不多要死了。
見狀,順子瞬間精神抖擻,支棱了起來。昂首挺胸,大步跨了過去,來到了「死蛇」面前。
「我靠!!!」順子被嚇得跳了起來,驚奇地叫道。
慌亂之中,手上的竹棍也掉落一旁。他急忙後退幾步,背上也滲出了冷汗。他心跳再一次加快,飛速跳動的聲音似是要把周邊的世界全都淹沒,聒噪的蟬鳴瞬間消失在耳畔,山間的清風仿佛也驟然停歇了般。
盯著草叢那白色身軀,順子不斷回想著剛剛看到的情景。得出一個結論,那東西,根本就不是蛇……
那是一條龍!
一條真正的,還活著的龍!
順子撫摸著胸口,想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但他根本做不到,未知的東西最能讓人恐懼。
雖然看到了它的模樣,順子也確信自己是完全看清楚了的,但親眼見到神話中的生物,還是不免從心底泛起恐懼,這種畏懼的情緒是刻在了他的基因里,是完全避免不了的。
他此時愣在原地,好奇驅使他想要過去看一眼,但恐懼又令他左右為難,腳步緊緊被理智鎖在了原地。
剛剛靠近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白色的軀體與細小的四肢。它將頭埋入身體中,頭上的龍角從纏繞的軀體縫隙間透出,而頭部脖頸處長著細密的白色毛髮,背鰭從鬃毛中長出,沿著脊椎一直生長到尾部。
他從未見過如此生靈!
他這段時間一直幻想著看到真龍,但真正看到龍的那刻,又是感覺如此突然。
他一直以來的幻想,是在山中或者在龍口湖旁初次見證神龍;又或是在某一個雨天,雷電交加的夜晚,突顯神龍在雲間游弋。
他真的從未幻想過,他與龍的初次相遇是在家門口!
更沒有想到,他還踹了它一腳!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害怕剛剛那腳把這條幼小的真龍給踹死!
此時,順子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情緒也沒有剛剛那般激動。恢復理智的順子,頓時左顧右盼,想著什麼法子能將神龍弄回家去,讓妮兒和父親也看看真龍!
這種想法完全是基於他從小在山中的習慣,掏鳥窩、打蛇、釣龍蝦、抓泥鰍、逮黃鼠狼、追兔子之類事情對於山中的孩子來說並不少見。
現在猛然間看到了一條真龍,漸漸存在的敬畏與恐懼之心也消失殆盡,而是想著如何將它弄回家去養著……
或許,這是每一個小男孩的天性……
順子見這小龍完全沒有了什麼大的動靜,只能看見它身軀微微顫動,那是由它急促的呼吸而導致的。
可能是被自己那一腳踢破了腎!順子想著。雖然他不知道腎長在什麼地方。
順子盯著龍,目光四顧,但又不想輕易離開,擔心一旦離開,這龍就偷偷溜走了。
終於,他在家旁不遠處的空地上,看到了簸箕和竹筐,那是父親裝草藥所用的工具。
他一邊緊盯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橫向移動著,生怕自己的動靜打擾到真龍。
他其實有想喊人的衝動,但是這山腰上,除了看不見蹤影的妮兒和「黃龍」,也沒有什麼人能幫助他。
另一方面,他確實怕自己的喊聲,會徹底刺激到虛弱的龍,讓它不顧一切的逃竄至山中,再也找不到它的蹤影。
兩分鐘後,他終於來到了空地上,靠近了那個竹筐。
見地上曬著的藥草和竹筐中裝滿的不知名藥材,他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接著將筐中的藥材三兩下全部倒在地上,抱著那個空竹筐就向真龍所在的草叢走去。
「哐當!」一聲響,竹筐精準無誤倒扣在地上,將真龍全部反扣在裡面。只聽見筐內傳來「啪啪」幾聲緊促鞭打,順子也一屁股坐在了竹筐上,將其完全鎮壓。
待內部的真龍發現反抗是徒勞的,也漸漸放棄了掙扎,動作也停歇了下來,用爪子緊緊扣住竹片,在內部呼呼喘著粗氣。
順子挪著竹筐,向大門口緩緩挪去。框子在草地上磨擦,發出了一陣「沙沙」聲響,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摺痕,草間砂石磕碰在竹筐邊緣,被竹片一顆顆彈至遠處。
「呼!」順子順利地將竹筐和其中的真龍挪到了大門口,大門屋檐下階梯和緩坡,這可不能直接挪上去了。
順子一手壓著竹筐,一手伸向門邊的板凳,利索地捏著其中一條凳腿,將其扯了過來,然後穩穩壓在竹筐之上。
接著,他搖晃了一下竹筐,見其還是十分穩固,便放下心來,迅速跑進家中,尋找著蛇皮袋子和家中以前養雞的籠子。
片刻之後,他卸下板凳,將手中的袋子打開,用那豁大的袋口套住整個竹筐。然後捏住袋口,一陣摸索著竹筐口,將裡面的竹筐從筐口緩緩掀開。
裹著蛇皮袋一陣抖擻過後,感覺到有一物從筐中滑落至袋底,他終於放下心來。
提著袋子又是一陣摸索著,將空竹筐緩緩向上擠壓著,不一會便將筐拿了出去。如今,袋中也只剩下那條龍了。
順子頓時喜上眉梢,咧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