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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3 07:50:44 作者: 夢溪石
  但這股懸江倒海一般的氣流到了晏無師跟前,卻仿佛被無形屏障擋住,紛紛往兩旁分去。

  他依舊站在那裡,甚至連身形也未動搖分毫,只待玉生煙的手掌到了眼前,方平平無奇地伸出一指。

  只一指,不能再多。

  就是這一指,便將玉生煙的攻勢生生凝練於半空。

  玉生煙只覺自己拍出的那一掌,掌風忽然悉數回流,撲面而來的是比方才自己所出還要厲害數倍的逆流反噬,不由大吃一驚,足下借力,忙忙抽身後退!

  這一退,就一連退了十數步!

  直至在石頭上立定,他依舊有些驚悸難平:「多謝師尊手下留情!」

  他這一掌,放眼江湖已經很少有人能夠接下來,是以玉生煙先時也不無自得之意。

  然而晏無師僅僅只憑一指,就逼得他不得不撤掌自保。

  幸虧師尊是在考驗他的進境,沒有乘勝追擊,若換了敵人……

  想及此,玉生煙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洋洋得意了。

  目的達到,晏無師知道他已然警醒,也無意多說:「莫要浪費了你上乘的資質,過些日子我會前往突厥一趟,你於此地悟出第五重後,若是無事,就去找你師兄,勿要在外多作遊蕩。」

  玉生煙恭恭敬敬地應下:「是。」

  晏無師:「此地景致天成,少有人至,我欲遊覽一番,你就不必……」

  話未說完,不遠處頭頂傳來一陣動靜,二人循聲望去,便見一人仿佛從上面跌落下來,撞斷重重枝椏,最後直接摔落在崖底,落地時的那一聲悶響,連玉生煙也禁不住低呼。

  從那樣高的山峰上摔下來,即便是先天高手,只怕也很難保住性命罷?

  更何況這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落崖,必然是受了重傷所致。

  「師尊?」他望向晏無師,請示道。

  「你過去看看。」晏無師道。

  對方一身道袍多處破損,想是落下來的時候被枝椏石壁劃到的,血痕血水交錯縱橫,血肉模糊,連原本的容貌也看不大出來。

  人早已昏迷無意識,連手中的劍也抓握不住,落地的同時,劍就跟著落在不遠處。

  「怕是全身許多骨頭都碎了。」玉生煙蹙眉察看了一會兒,嘖嘖惋惜,又去摸他的脈象,覺得好像還一線生機。

  但這樣一個人,即便救活過來,只怕也生不如死。

  玉生煙畢竟出身魔宗,再如何年輕,善心也有限,所以即便此刻身上有大還丹,他也沒有掏出來給對方服下的意思。

  只是……

  「師尊,今日是沈嶠與昆邪約戰之日,此人從上面落下來,莫非……」

  晏無師走過來,沒有去看人,而是先撿起他的劍。

  劍鋒冷若秋水,毫髮無損,倒映著江水霧靄,似乎也泛起絲絲漣漪,靠近劍柄處有四個篆體小字。

  玉生煙湊過來一看,啊了一聲:「山河同悲劍!這是玄都紫府掌教的佩劍,此人果然是沈嶠!」

  再看重傷瀕死的沈嶠,又覺得不可思議:「祁鳳閣武功天下第一,沈嶠是他的入室弟子,又接掌了玄都山,怎麼會不濟至此?!」

  玉生煙蹲在沈嶠前面,皺著眉頭:「難道昆邪的武功已經青出於藍,超越他師父狐鹿估了?」

  換作是玄都山任何一個人掉下來,晏無師都沒有再看一眼的興趣,但多了一個掌教的身份,沈嶠畢竟不同。

  他將那把山河同悲劍丟給玉生煙,又看了沈嶠面目全非的臉片刻,忽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拿出大還丹給他服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主受,但先出來的是攻(但話說現在嚴打下不可能有肉連脖子下都不能描寫堅持要分清攻受有啥意義嘛)

  而且注意,這個攻三觀不正,是個神經病,請懷著一顆對待精神病人的大愛之心去包容他(什麼鬼……)

  然後大王喵知道你們想問啥,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們:這、次、不、是、背、景、板、了!

  第2章

  晏無師絕無可能親自背著一個重傷瀕死的人回去,即使這個人是玄都山的掌教。

  有事弟子服其勞,於是這個任務就落在玉生煙身上。


  浣月宗在半步峰附近的撫寧縣有座別莊,沈嶠全身骨頭幾乎碎盡,背著這麼個人走並非易事,還要小心力道不要令他傷勢更重,饒是玉生煙輕功步法一流,也花了近一個時辰才抵達別莊。

  晏無師先行一步,此刻已經優哉游哉地在喝茶了。

  「師尊,您真要救沈嶠?」玉生煙將人安置好之後,便過來復命。

  「你覺得不該救?」晏無師反問。

  「他筋脈斷了十之八九,骨頭多處碎裂,內息固然尚存一二,但就算救得活,武功只怕也很難恢復了,更不必說摔下來時後腦勺也摔破了,指不定醒來之後就變成傻子了呢!」

  晏無師微微一笑,笑容卻毫無暖意:「祁鳳閣的徒弟,玄都山的掌教,執正道牛耳,號令天下,無上榮光,一朝落敗,連廢人都不如,即便重回玄都山,也不可能當掌教了,他醒來之後知道自己的處境,不知會作何感想?」

  玉生煙唏噓:「說得也是,尋常人尚且接受不了這種落差,更何況沈嶠這樣的天子驕子,站得越高,摔下來就越慘烈!」

  他旋即疑惑:「不過話說回來,沈嶠既然是祁鳳閣的弟子,又能接掌玄都山,名列天下十大,武功必然不凡,昆邪就算能打敗他,又如何能夠讓他敗得這樣慘?難道昆邪的武功比當年的狐鹿估還要高?」

  晏無師又笑道:「這個問題,等沈嶠醒過來,若他沒有變成傻子,你可以問問他。」

  玉生煙發現自打撿了沈嶠之後,師尊的心情似乎就變得很不錯,笑的次數也比之前多了。

  但這絕不至於讓他產生師尊對頭一回見面,連樣子都沒看清的沈嶠就有好感的錯覺。

  他試探地問:「師尊救沈嶠,是否想讓玄都山欠我們一個人情?」

  晏無師饒富興致:「他若是戰敗而死,也算一了百了,可當他醒過來,發現自己非但沒死,而且還失去以往所擁有的一切,身受重傷,筋脈盡斷,武功全失,心裡會是什麼感受?越是位高權重,就越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必然由此心志崩潰,到時候我再將他收入門牆,將昔日道貌岸然,心地仁厚的玄都山掌教,慢慢調教為世人眼中不擇手段的魔門弟子,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麼?」

  玉生煙聽得目瞪口呆:「……要是他變成傻子了呢?」

  晏無師輕描淡寫道:「那就隨便找個地方活埋了罷。」

  玉生煙遲疑道:「師尊,沈嶠此人身份特殊,我們為何不用他來與玄都山交換一個人情呢?便是為了玄都山的名聲著想,他們定不可能放任自家掌教流落在外罷?」

  晏無師微哂,換作大弟子邊沿梅在此,就絕對不會問這種幼稚可笑的問題,玉生煙還是太嫩了些。

  但他今日心情還算不錯,也不吝解答:「你也知道沈嶠名列天下十大,縱然深居簡出,沒多少人見過他出手,但能接掌祁鳳閣的衣缽,又能差到哪裡去?昆邪畢竟不是狐鹿估,到了先天高手這樣的境界,就算沈嶠敗給昆邪,要全身而退也不難,緣何會落到如此境地?」

  玉生煙畢竟還不算傻到底,聞言便接道:「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什麼變故。若是這變故發生在玄都山內部,就算我們將沈嶠交出去,對方也未必會認,到時候很可能人情沒拿到,反而沾了一身腥。」

  總算不是無可救藥,晏無師睨了他一眼:「有我在,浣月宗就無須看任何人的臉色,更無須去換什麼人情。」

  沈嶠身份雖然特殊,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新奇些的玩物罷了。

  這話極為霸氣,但今時今日的晏無師,的確是有說這種話的本錢。

  十年前,他與魔門之主崔由妄一戰,雖落敗負傷,但崔由妄也不是毫髮無傷,而當時崔由妄的功力便已深不可測,與祁鳳閣並駕齊驅,天下間難有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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