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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頁

2024-08-23 07:51:24 作者: 夢溪石
  夥計:「哎,二位想必也知道,山下這些田地都是玄都山上道長們的,從前幾位掌教體恤我們生活不易,佃租收得很少,我們心裡也是感激的,若非如此,也沒有玄都鎮這一日日的繁華熱鬧,可不知道新近這位掌教是怎麼想的,前幾日忽然說要提今年的租子,還將數目提得很高,我們哪裡受得了啊,連在此地經營客棧食肆,哪怕是像我們這樣的茶寮也得交租子,若再這樣下去,誰還敢做買賣?我們東家說了,做完這個月,就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沈嶠:「新近這位掌教?是郁藹嗎?」

  夥計搖搖頭:「好像不姓郁罷,據說是上個月才當的掌教,從前還是祁真人門下的大弟子……」

  沈嶠:「譚?」

  夥計:「對對對,正是姓譚!」

  沈嶠與邊沿梅相視一眼。

  「可我聽說原來不是郁掌教嗎,怎麼又變成了譚掌教?」沈嶠壓下心中萬丈驚瀾。

  夥計撓撓頭:「那小人可就不曉得了!」

  說了幾句閒話,見又有客人進來吃茶,他趕緊撂下這邊過去招呼。

  沈嶠慢慢皺起眉頭:「怎麼會是大師兄當了掌教,郁藹呢?」

  邊沿梅道:「我們是上個月底出發的,到了這裡正好是月初,一路上錯過消息也是有可能的,回頭找人問問,沈道長先不必著急,等問明情況,我們再上山也不遲。」

  沈嶠:「也好。」

  既是要弄清情況,二人就得先找個地方住下,驛館商棧,素來都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邊沿梅對此輕車熟路,他帶著沈嶠進了一間規模中上,不大不小的客棧,又對沈嶠道:「那些商賈和江湖中人都有一個特點,除非是世家高門出身的,否則斷不會去太好的地方,反倒是這種環境,不好不壞,是最多人會選的,在這裡打聽消息最好不過。」

  沈嶠自然沒有異議,點頭表示贊同。

  玄都紫府怎麼說也是道門大派,自從郁藹宣布重開山門之後,陸陸續續都有不少年輕人求到這裡來拜師學藝,這些人有的長輩是江湖人,但到他們這一代卻沒落了,有的則是聽多了武俠掌故,一心嚮往刀光劍影的人,其中不乏資質不錯的,但他們毫不例外,都不會是什麼豪門出身,因為如果是高門子弟,家族自然會為他們安排更好的路,沒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求師。

  不過正如邊沿梅所說,他們因此會選擇這種不好不壞的客棧作為落腳點。

  一樓大廳人聲嘈雜,邊沈二人進去,尋了個位置坐下。

  正巧旁邊也坐了幾個帶著刀劍的年輕人,無須他們多加打聽,對方已經開始說起新近江湖上發生的事情。

  有一人便道:「你們聽說了嗎,浣月宗宗主向狐鹿估下了戰書!」

  沈嶠剛要去拿杯子,聞言心頭不由一震,動作也跟著頓住。

  作者有話要說:

  老晏:你們真當本座腦子秀逗了,沒事去招惹狐鹿估嗎?

  玉生煙(恭恭敬敬受教):那敢問師尊是意欲何為呢?

  老晏:好玩。

  玉生煙:……

  第117章

  沒見過狐鹿估身手的人,乍聽見這句話,興許還不會覺得怎樣,因為在他們看來,能夠在當時五大高手圍攻下安然無恙的晏無師,的確有那樣的實力和底氣與狐鹿估叫板。

  所以這一句話剛出來,就像是油鍋里進了一滴水,周圍登時沸騰起來,許多人臉上都帶著驚訝或興奮之色,紛紛細加詢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就是幾天前啊,話說晏宗主一封戰書下到狐鹿估跟前,狐鹿估原本還在吃飯,嚇得他當即就跳了起來,差點噎死!」

  「……說得好像你就在旁邊看見似的,狐鹿估又是誰?」

  「你連狐鹿估都不曉得?那祁鳳閣你曉不曉得?」

  「廢話,不曉得我能來玄都山拜師嗎!」

  「那你怎麼會沒聽過狐鹿估,二十多年前祁鳳閣與突厥上師狐鹿估交手,逼他立下二十年不入中原的誓言,前陣子青城山試劍大會,狐鹿估一出手就把沈嶠給放倒了,許多人都說,琉璃宮雖然沒有公布天下第一的人選,但狐鹿估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呢,晏無師肯定是心中不服,才會給他下戰書的!」

  「哎,別提了,試劍大會我本來想去的,就是家裡老娘不讓,非說很危險,這回來玄都山拜師,還是我跟我爹打好商量,讓我爹拖住我娘,我這才能跑出來的……」


  七嘴八舌逐漸成為耳邊雜音,沈嶠腦海里依舊停留著方才那句話,直到邊沿梅將杯子塞入他手中,他這才發覺自己從方才開始就維持了一個動作沒變過。

  「多謝。」沈嶠接過杯子,裡頭已經倒了些青竹汁。「臨走之前,晏宗主可曾向你提過這件事?」

  剛說完,他便覺得這話問得有些多餘,以晏無師的性子,做事經常出人意表,哪怕他爹媽還在世,都未必能料到,更別說徒弟了。

  誰知邊沿梅的答案更是出人意料:「下戰書的事的確是真的。」

  沈嶠愕然:「他不是還有傷在身嗎?」

  邊沿梅沉吟片刻:「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內情,師尊並非心血來潮,故作驚人之舉,而是事出有因。」

  沈嶠:「願聞其詳。」

  邊沿梅:「聽說在青城山時,狐鹿估便與你交過手。」

  沈嶠頷首:「不錯,狐鹿估閉關二十載復出,功力更勝往昔,以我現在的武功,要與他戰個平手,恐怕也有些困難。」

  他向來實誠,認為勝即是勝,敗即是敗,並不以戰敗而覺得難以啟齒,哪怕敵人厲害,也是有一說一,絕不浮誇粉飾。

  邊沿梅:「那以沈道長之見,若師尊與狐鹿估對上,勝算又有幾何?」

  沈嶠皺眉想了一會兒,斟酌道:「若他沒有受傷,興許是五五之數罷。」

  但這得建立在晏無師狀態良好,內力充沛,半點傷勢也沒有的基礎上。

  邊沿梅聞言,臉上也露出擔憂之色,良久方道:「玄都山之事,少不了突厥人插手,你殺了昆邪,狐鹿估定不肯善罷甘休,說不定會不顧高手之尊親自參與,有師尊這一封戰書,狐鹿估必然無暇旁顧,也能為沈道長減少一些阻力。」

  沈嶠愣住了。

  他想過許多可能性,其中最接近他認為正確答案的,莫過於晏無師想要衝擊天下第一的寶座,但沈嶠沒有想到,真正的答案竟是這一個。

  邊沿梅見狀,露出自嘲表情:「沈道長可是不信?也難怪,我們魔門中人素來自私自利,特立獨行,幾曾有過為別人付出的時候?」

  沈嶠輕輕一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莫要誤會。」

  可他不能說自己從未如此想過。

  邊沿梅:「其實不止於此,師尊之所以留著雪庭的性命,乃是想將對方帶去天台宗,換取最後一冊《朱陽策》。」

  沈嶠又是微微一怔。

  《朱陽策》共五卷,只有一卷與魔門武功相關,那一卷晏無師已經看過,他如今的魔心破綻也已彌補完好,剩下的那一卷對他來說用處並不大,甚至幾乎沒有用處,那麼他想得到天台宗保存的那一卷《朱陽策》目的何在,就不難猜出來了。

  以沈嶠的聰明,自然也想到了答案。

  沈嶠:「聽說雪庭早年與天台宗師門宗旨相悖,故而在其師坐化之後,便離開師門,自立門戶,天台宗如何肯為雪庭交換《朱陽策》殘卷?」

  邊沿梅:「天台宗視雪庭為叛徒,師尊留其性命,令天台宗自行處置,對方必要領師尊的情面,殘卷正本自然拿不到,謄抄副本應該還是可以的。」

  沈嶠嘆道:「晏宗主用心良苦。」

  若說他內心一點震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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