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千秋> 第184頁

第184頁

2024-08-23 07:51:28 作者: 夢溪石
  王二郎看了兄弟一眼:「你以為別人是傻的,如果半步峰比這裡好走,所有人早就往那兒去了,怎麼還會來這裡?據說半步峰峰頂不過方寸大小,立足尚且艱難,能在上面交手已非常人,如何還容得下旁人觀戰?」

  王三郎呆住:「那如何是好,我們大老遠過來,就只能站在這兒了?」

  他往半步峰的方向極目遠眺,喪氣地發現視線完全被山峰擋住,伸長脖子也只能瞧見一片白色雲霧,更勿論山上的人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王二郎也是始料未及,惋惜道:「你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罷,方才純陽觀李少俠和蘇少俠,他們就上去了。」

  王三郎思及顧橫波,更添幾分黯然:「現在半步峰那邊應該都開始打了罷,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無須他說,王二郎也很想知道,連同他們兄弟倆在內,十來個人大眼瞪小眼,有人不甘心失敗,還想嘗試一番,走到山壁前,直接提氣一躍,身形陡然拔高,如白鶴展翅,鴻雁高飛,煞是好看。

  十數雙眼睛齊刷刷落在那人身上,眼看對方躍至最高點,已經達到山壁過半的高度,但這一口氣堪堪用完,他不得不腳下踩住山壁,意欲借力再起,誰知腳下濕滑無比,竟是半分憑藉也沒法用,身體當即就往下一沉,勉力維持的一口氣泄去,再也沒法上升,人不得不落地。

  這人當眾出醜,不免有些尷尬:「學藝不精,讓各位見笑了。」

  別人要是能上去,也不至於還留在這裡了,當即紛紛安慰他:「兄台過謙了,你的輕功已是不凡,只不過這裡昨夜下雨,竟比平日還要難爬幾分,否則咱們早就上去了!」

  大家同病相憐,一時多聊了幾句,王二郎不禁問:「我們兄弟二人剛上來,不知前頭有多少人上去了?」

  有人答道:「上去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像汝鄢宮主,易觀主,段文鴦這等高手自然不必說了,有好幾位年輕一輩的也上去了,我只認得李青魚,蘇樵和謝湘,余者甚是眼生。」

  又有人道:「我倒認得,還有赤霞劍派的晁玉。」

  王二郎吃了一驚,他曾與晁玉交過手,對方略勝一籌,但沒想到晁玉竟也能躍上此處,可見自己還是有所不如。

  此時又有人試圖上去,結果毫無意外鎩羽而歸,其他人簡直都有些灰心喪氣了:「眼下應該將近辰時,一個時辰過去,恐怕早就交上手了,只不是勝負定了沒有,依我看咱們還不如下山去等消息,也好過在這裡不上不下。」

  話雖如此,眼看就剩最後一道坎子,誰又甘心半途折返呢?

  方才試圖躍上去的人嘆道:「哎,怪只怪我從前覺得輕功沒用,不肯下死力去學,這會兒竟被困在這裡,真是氣煞人也……」

  話未落音,他咦了一聲:「你們看,又有一人要上來了,卻不知他能不能來到這裡!」

  眾人趕忙循聲望去,便見下面果然一道人影掠上來,速度極快,眨眼工夫就到了眼前。

  王家兄弟認得來者,不由驚叫出聲:「沈道尊!」

  沈嶠不知道自己的稱呼是何時從「沈道長」變成「沈道尊」的,他也無心去細究,眼下他關心的只有半步峰上那一戰,所以就算認得王氏兄弟,他也只是頷首致意,並無寒暄言語的打算。

  此處十來個人里,一半認得沈嶠,皆因那次試劍大會之故,一半不認得,當時他們沒有去,不過就算不認得,聽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沈道尊」,也該知道沈嶠是誰了。

  那剩下的一半人,看沈嶠的眼神登時為之一變,不約而同帶上了些許敬畏崇拜。

  王三郎見沈嶠腳步不停,欲繼續往上,眼明手快叫住他:「沈道尊請留步!」

  沈嶠眉頭微微一蹙,終究還是停下來,回頭看他。

  王三郎遲疑道:「敢問沈道尊可曾見過令師妹?」

  橫波?沈嶠搖搖頭:「自試劍大會之後,我便未再見過她了。」

  王三郎聞言難掩失落。

  沈嶠:「你們這是想上去?」

  王三郎有些不好意思:「是,但這山壁太高,中途無法借力換氣,所以……」

  沈嶠看了一眼,道:「我帶你們一程罷。」

  王三郎:「啊?」

  沈嶠:「去嗎?」

  王二郎反應更快,忙應下來:「去的去的,多謝沈道尊!只是我們有兩人,恐怕要勞煩您多走一趟……」


  沈嶠:「無妨的。」

  王二郎還不知他說的「無妨」是什麼意思,便覺肩膀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沒等他來得及反應,眼前一花,腳下已是騰空而起,王二郎感覺整個人像是包袱一樣被拎起來。

  沈嶠竟一邊一手提著一人,中途也不必借力換氣,直接就躍上了石壁!

  不單是王氏兄弟二人,就連底下眾人也都看著三人片刻消失在視線之內,瞠目結舌,無法言語。

  方才李青魚等人躍上此處,他們也是親眼所見的,那幾個人輕功不可謂不好,可若要再帶上兩個人,卻未必能做到,由此可見沈嶠的輕功得好到什麼程度。

  眾人久久未能回神,其中不乏心頭懊悔失落,後悔剛剛沒來得及套交情,讓沈道尊也帶一帶自己的,良久,才有人長出口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嶠都如此厲害,晏無師狐鹿估等人又該到了何等境界,我看我也不必觀戰了,還是回去多練幾年再說罷!」

  說罷搖搖頭,黯然神傷地下山去了。

  余者未必如他一樣悲觀,可同樣被沈嶠方才表現出來的輕功狠狠打擊了一把。

  卻說越過那道山壁之後,餘下就沒有太過險峻的坎子了,沈嶠對二人道:「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跟上來也不遲。」

  王二郎忙道:「多謝沈道尊襄助,餘下的我們自己走便可,您請!」

  沈嶠微微頷首,果然加快腳步,不過片刻,就到了山頂。

  山頂此時已經站了不少人,沈嶠略略一掃,便看見許多老熟人。

  眾人正全神貫注望著對面半步峰上的兩道人影,並未注意到沈嶠的到來。

  單論彼此距離,半步峰與應悔峰其實相隔不遠,只因中間橫了一道江水,方才兩峰分隔。

  此時雖然雲霧繚繞,但山風凜冽,濃霧不時被吹散,能上得來的,武功目力自然一等一,不難清楚看見對峰的情形。

  沈嶠也無暇與旁人寒暄,他甫一上來,注意力就完全被那邊吸引了。

  晏無師與狐鹿估二人,手中俱無兵器,然而一招一式之間,衣袍颯颯,袖影翻飛,令人分不清是山風颳動,還是真氣滌盪所致,就連那滿山雲霧,都在兩人的交手中逐漸消散,令應悔峰上的人得以清晰觀戰。

  沈嶠上來時,兩人早已交手接近一個時辰,放眼望去,誰也沒有結束的意圖,掌起掌落之間,山石迸裂,雲霧衝散,威勢之大,連這邊都清晰可聞。

  作為一個武道高手,而且是已經躋身宗師級的武道高手,沈嶠馬上就發現了,那兩人出手,俱是毫無保留的架勢,這樣打下去,絕不可能是點到即止的切磋,而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沈嶠能夠看出來,旁邊諸如汝鄢克惠,易辟塵等人,自然也能看出來了。

  應悔峰頂山風呼號,衣袍狂舞,謝湘等幾個年輕一輩的高手,甚至不得不運氣穩住身形,對面半步峰上樹木較之這邊更少,風也只會更大,但晏無師與狐鹿估兩人,卻似乎並未被影響半分。

  風在他們周身咆哮怒吼,卻反被他們以真氣引導,為其控制,形成一股股氣旋,以二人為圓心,由桀驁不馴化為貼服聽話。

  謝湘快人快語,終不似李青魚等人那樣沉得住氣,見狀不禁問自己的師父:「師尊,依您看,最後誰的勝算會大一些?」

  他沒說誰會贏,而是說誰的勝算更大一些,說明他也覺得這局面膠著不下,看不分明,十分棘手。

  汝鄢克惠有意考校徒弟,便反問道:「你看呢?」

  謝湘皺眉思索半晌,道:「應該是狐鹿估罷?」

  汝鄢克惠:「為何?」

  謝湘:「他們二人均是不世出之高手,如今看著雖不分高下,但若以內力深厚而論,應該是狐鹿估更勝一籌罷。」

  因有段文鴦在側,汝鄢克惠不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便沒有再說話,但他心裡,未嘗不是這樣認為的。

  晏無師固然厲害已極,威勢赫赫,然而狐鹿估畢竟是狐鹿估,能在青城山上以勢如破竹之勢大敗易辟塵之輩,這等功力境界,只怕晏無師還達不到,所以這場交戰,在外人看來也許尚有懸念,對他們這種等級的高手來說,結果也許一開始就隱隱顯露出來了。

  雖然不喜晏無師,畢竟同為中原武林同道,他若輸了,中原武林未必就有面子,所以汝鄢克惠等人,自然還是希望這一戰能贏的。

  哪怕勝算不大,卻不是完全沒有。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