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小姐。」秦泰拱手問候。
「發生什麼事了?」
「哼,季正業看上去高人模樣,做起事來跟個貪官小吏一般。」秦泰咬牙切齒,說出方才的見聞。
「就在剛才,季正業給城中富商都送去一張符籙,說是貼在正宅門口,可保一夜平安。」
「下午給他塞錢的富商都送了,唯獨剩下……」
秦泰漲紅著臉不敢繼續說下去。
唯一沒有得到符籙的富商,自然是沒有塞錢的鄭家了。
「弟弟,我就說了!」鄭白潔騰的一下站起。
「身外之物,總還是性命要緊。」
「小蓮,快去取我的首飾。」
沒等她的丫鬟動身,秦泰伸手攔住,憋著臉說道:
「大小姐,那季正業放出話來,說每天能寫的符籙數量有限,今天只有這麼多。」
「明天能寫多少都不一定,要看大家的心誠不誠。」
「這……」
鄭玉同姐弟倆愣住了。
季正業不給鄭家符籙也就算了,畢竟錢沒有到位。
可是,連補救的機會都不給,明擺著是要拿鄭家立個教訓。
給城中其他富商看看,想要活命,就要趕著給他送錢。
「公子,黃縣尉在門外求見。」一名隨從小跑進來。
「知道了。」鄭玉同臉上有了喜色。
「姐姐,縣令已死,黃縣尉跟著黑甲軍忙活了一天,是能跟季正業說上話的。」
「這個時候求見,難道事情還有轉機?」鄭玉同問道。
「嗯。」鄭白潔點頭「差點忘了,游辰還是黃啟法的侄子。」
兩人想到了一塊,想著有一層關係在,黃啟法是不是上門來傳話的?
例如,把錢補齊,照樣有符籙贈予。
「走,我們去見下黃縣尉。」鄭玉同理了理衣衫。
鄭家宅院門口,
黑甲軍左子雄在和黃啟法告別,
左子雄的臉上,帶著些許窘迫。
「黃縣尉,抱歉,沒能替你說上話。」左子雄說道。
「無妨,這縣尉,不當也罷。」
黃啟法揮揮手,倒顯得灑脫。
「縣尉,不當了?」
鄭家兩姐弟,剛走出門口,就聽到黃啟法這一句。
兩人直接傻了。
還想著你跟季正業拉拉關係呢,你怎麼連縣尉都不當了?
事情的起因,是當黃啟法問季正業晚上如何巡防的時候。
季正業居然說要將大部分黑甲軍,分批安排到那幾位送了錢的富商宅院裡。
黃啟法氣不過,頂了他幾句。
隨後,他被季正業下了縣尉的職位,將南嶺城的事務,都交給縣丞來處理了。
季正業加上黑甲軍的實力,如果徹夜在城中巡邏,對抗冥級詭怪是沒有問題的。
可季正業將黑甲軍都安排去富商的宅院裡。
意味著南嶺城的百姓,又要渡過一個難熬的夜晚。
百姓沒送錢,不代表南嶺城的百姓們,今晚就要在家裡等死。
「唉,我們當兵的,只能奉命行事,告辭了。」左子雄苦笑著拱手,帶著幾名親兵離開。
送別左子雄,黃啟法轉身拱手,說道:「鄭員外,打擾了,我來尋游辰和我家媳婦。」
「哦,黃縣尉,他們都在內院,請隨我來。」鄭玉同讓開身子。
「不是縣尉了,鄭員外叫我老黃就行。」
黃啟法搖頭輕嘆,在他身後,還跟著劉雄。
劉雄是來尋自己女兒春妮的。
黃啟法被撤了縣尉職責,劉雄的捕頭當著也沒意思,隨著黃啟法一起撤了職位。
現在南嶺城裡,除了季正業和黑甲軍,其餘雜事,都是縣丞在負責。
兩人在鄭玉同的帶領下,走過迴廊,又走過開著荷花的庭院。
還沒有到游辰他們居住的小院呢,迎面撞上了阿二。
小院的隨從阿二,身後跟著幾名幫廚大娘。
她們的手裡,都端著餐盤,裡面放著各色肉菜主食。
「游公子現在才吃晚飯?」鄭玉同攔住阿二,出聲詢問。
「額……」
阿二猶豫了幾息,看到鄭玉同身後跟了一幫人,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游公子他,這是吃第三頓晚飯了。」
阿二低聲說道:「邪了門了,游公子跟饕餮似的,吃了幾十個人的飯量。」
「少說吃了四五兩銀子。」
「嘶……」
場中幾人,都是倒吸涼氣。
連黃啟法都是雙眸一震,他看著游辰長大,從未知道游辰的飯量有這麼大。
「阿二,飯菜來了沒有。」
沒等幾人緩過神來,小院裡傳來游辰的催促。
他的功法已經突破完畢,肚子裡餓的打鼓一般。
「去吧,快!」鄭玉同使了個眼色,阿二帶著一幫廚娘快步進去。
「鄭員外,我那侄子在你這裡,真是叨擾了。」
黃啟法面上一紅,有些掛不住。
說是來給鄭員外當護院的,怎麼事情一件沒幹,就快把鄭家吃空了。
「游公子是武道奇才,果然異於常人。」
鄭家護院秦泰是游辰的死忠粉,此刻沒有什麼驚訝,臉上的敬佩倒是又多了幾分。
「這……」鄭玉同都不知道怎麼接話,忽的,腰後一疼。
他的姐姐鄭白潔正掐著他的後腰使勁。
「呵呵……」
鄭玉同擠出笑容,和黃啟法劉雄客套幾句,大方的邀請他們一起在鄭家住下。
黃啟法也沒過多推辭,馬上就要宵禁了。
這個時候再搬回自家小院肯定是來不及的。
告別了黃啟法等人,鄭玉同帶著隨從,走回自己居住的內院。
剛過轉角,他齜牙咧嘴的轉頭望去。
「姐你幹嘛呢?都掐紫了。」
鄭白潔成熟欲滴的臉上,掛著一層寒霜。
「幹嘛?你說說,兩千兩銀子都被你拿來幹啥了?」
「游辰練骨境的實力有目共睹,錢也沒有白花啊!」鄭玉同滿臉無奈。
「練骨境,那也是武者,能比得上執陰司?比得上符籙?」
鄭白潔接著說道:
「季正業符籙的威力,你昨晚也見到了,一張就能滅殺詭怪。」
「更何況……」
「更何況那游辰怎麼回事?一頓能吃四五兩銀子。」
「帳面上剩下的一千兩銀子,怕不是會被游辰吃光!」
鄭玉同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姐姐鄭白潔長他八歲。
他小時候,是被姐姐帶大的。
再多的教訓,他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重話來。
只能擠出笑臉應下。
「鐺鐺鐺!」
圍牆外,響起細密的小鑼敲擊。
抬頭一看,天色全黑,再也看不見一絲天光。
戌時,天黑宵禁。
兩姐弟的面色同時一變,夜晚來臨,詭怪出沒。
「快,掌燈!」鄭玉同說道。
偌大的鄭家宅院,隨從們拿著竹竿,將屋檐下的燈籠一盞盞勾下,點燃之後再掛回去。
一串串紅色燈籠亮起,驅散些許黑暗。
有了燈光,姐弟兩人的心依舊提著。
庭院深深,角落處陰暗漆黑,微弱的燈光無法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