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9
「胚胎還在。」
濮陽夜雨冷冷注視著司書。
巨大的黑球依然停留在安城的上空,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不還沒到新年嘛。」
司書的終端中播放著某個晚會的直播畫面,主持人正為新年的到來做最後的倒數。
「十!」
濮陽夜雨眯起眼睛,在比高天更高的天空之上,他看見了一束光。
「九!」
並非是界柱系統的攻擊。
「八!」
濮陽夜雨眼睛驀地睜大,他認出了這道攻擊的來源。
「七!」
「你居然……」
「六!」
極致的光芒驅散了一切,就連語言都無法在這種光輝之下存在。
指揮室中的秩序係數記錄儀器數據不斷攀升,從最初的99.3%,到100%,再到150%、300%、500%——
——直至1000%!
【秩序】的主君展露了祂的權柄。
一切都存在都被固定在了本該存在的位置上。
時間的概念被束縛,空間的概念被切割,物質與能量的規律在這一刻被恆定,無法改變,即便是最為混亂的混沌都被賦予了意義。
一切都在【秩序】的規則下回歸到了本應存在的位置。
司書的眼瞳逐漸瞪大。
主君的出手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她本不該如此驚訝。
可就在她的面前,銀白的羽翼破開了立場屏障,戰艦的牆壁在來者面前猶如無物。
【記錄】的權柄獲得了對方的所有信息,可還未來得及閱讀,這些信息便如飛鳥般飛走。
無法觀測、無法阻攔、無法束縛,【自由】的權柄在【秩序】的光輝中放肆地伸展。
司書認得這張臉,她曾在無數次的觀測中注視過這張臉。
十三號、宋暮,這本應是預言中的偏執之獸,可對方此時具有的是毫無掩飾的自由意志。
【秩序】的光輝取代了時間的概念,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司書相信,一旦這一刻結束,她將會忘記對方的一切。
如果她能夠活著到達下一刻的話。
名為妄念的刀刃抵住了她的脖頸。
……
時間就像過去了一瞬,又像是經歷了無盡的年歲,濮陽夜雨轉動僵硬的脖頸,愣愣看著腳下屬於強欲的胚胎。
那裡什麼都沒有。
被囚禁的異能者因為胚胎的消失正在做自由落體,【秩序】的主君未曾傷害祂的子民。
隸屬於第三軍團的戰甲迅速開展了救援工作。
終端里的晚會已經結束了倒數,所有的演員一起來到舞台上,難忘今宵的歌曲響起,另一邊的世界裡,眾人正在慶祝舊的一年離去,新的一年到來。
司書抬起指尖,略微顫抖地摸到了自己的脖頸。
滑膩粘稠,殷紅的液體在白皙的指尖顯得無比扎眼。
血。
記憶正在不斷模糊,她只記得,在主君的輝光下,有人穿過了屏障,視【秩序】為無物,將刀刃抵住她的脖間。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似乎在最後一刻收起了殺心。
這處傷口是唯一留下的痕跡。
司書呼氣,獸的體質極快地修復了這處傷口,指揮室的人們還沉浸在【秩序】的奇蹟當中,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處細節。
濮陽夜雨並不在這大多數人的範疇之中,司書沒有遮掩指尖的血跡,因此他看得很清楚。
就在他即將開口詢問的時候,一則通訊打斷了思路。
【秩序】的出手出乎了幾乎所有人的預料,決議會的問責幾乎是註定的事情。
濮陽夜雨並不打算替司書扛下這份責問。
「你的信息。」
隨手將通訊交給了司書,他捂著腰上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伸著懶腰離開了指揮中心。
第三軍團之所以會處於現界,是因為這本就是他們的假期,由於突發危機被徵調,如今危機結束,他並不留戀工作崗位。
歸根結底,軍團長這種危險且毫無前途的工作就不是人幹的。
權力制約嚴重、毫無晉升空間、更是具有極高的死亡率,是貴家子弟鍍金都不會選擇的崗位。
司書沒有在意濮陽夜雨的離開。
她接通了決議會的通訊,不出意外,冗長官腔傳達了決議會的不滿,並傳達了舉行審判會議的決定。
大家都希望儘可能地限制他人的權力,這意味著自身地位的安全。
毫無疑問,這次事件足以成為那些傢伙發難的藉口。
嗯,主角應該不會是自己。
想到了柳家與白石學府的矛盾,司書嘴角翹起。
……
安城的新年似乎沒有受到這次危機的影響。
得益於詩淺未曾將普通人卷進胚胎當中,這次事件的傷亡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但這並不意味著巡狩所的狩使能夠得以放鬆。
清除【反秩序】儀式的殘留、中心街的居民安置,林林種種的問題還需要處理,所有狩使的假期都被迫終止,城市各處都能看見巡狩所的車輛。
「強欲災禍,上面是這樣稱呼的啊。「
」五十七人死亡,三百多人受傷,作為一次A級災害,這種程度的傷亡率還真是少見。」
就在巡狩所的巡邏車中,左路查閱著報告,自顧自說道:「上一次的A級災禍是什麼時候來著?那是雙界歷之前的事情了吧?我記得是一場席捲全人類的戰爭。」
林淑玲駕駛著車輛,終於是忍受夠了左路無休止的叨擾,在一處紅燈口踩下剎車,鬱悶地看向這個傢伙:「你不是審判庭的嗎?為什麼會加入到巡狩所的任務中?」
謝玲的實習合同在新年結束,依照宋暮的建議,她打算接受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曾經林淑玲為了偷懶扔給謝玲的擔子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更讓她感到鬱悶的是,上面為她暫時分配的隊友,對待工作的態度要比她更為敷衍。
「我怎麼知道?」
左路不在意地攤手,全完不在意巡狩所工作守則,喝上一口奶茶,說道:「柳岐被恆動天穹叫去出席審判會議,可以理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找一個背鍋的,阮楓這段時間已經忙瘋了。」
很難想像,那個常年待在醫務室傢伙居然是巡狩所的副所長,柳岐離開的這兩天,阮楓可謂是承擔了巡狩所所有的事務。
「算算日子,嗯,十五號之前去失樂園,正好可以趕上最後一批開拓隊伍。」
看著手機中到帳的八位數存款,左路的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