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皇城失火

  成德六年歲末，禹國陳兵十萬圍困蕭國，蕭國恰逢災年無力反抗，只能龜縮於皇城之內，須臾間就要城破。

  禹國鎮國將軍宇文耀一馬當先，意氣風發，自己等這天已經很久了。今日就可踏破皇城，手擒當年抄家滅族的禍首蕭帝和二皇子蕭承羽，抬頭看著獵獵地北風吹起禹國戰旗，雙拳握緊戰馬韁繩，躊躇滿志。

  此時，蕭國又派出了十日前千峪關同樣的死士，宇文耀使用將旗指揮自己的軍隊避開那些看起來眼神堅定、神色木然又刀槍不入的士兵，敵進我退，儘量避免近身作戰，多用弓箭和火把攻擊。

  大約一個時辰後，宇文耀再次登高觀察，蕭國這些士兵多數不能行動呈現出詭異地姿勢，其他仍可行動者，動作也是軟綿無力，喪失了戰鬥力。

  這時，他將旗一揮，禹國全力攻城，不出片刻，就已攻入了皇城。蕭帝知道大勢已去，宮內外均已亂作一團，蕭帝將自己鎖於崇德殿並自焚其中，崇德殿大火引起宮中大火蔓延，眾人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混亂不堪。

  約摸過了半日，大火終於漸漸熄滅，皇宮大半被燒，崇德殿周邊的宮殿受損尤其嚴重，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宇文耀來到時，蕭帝蕭逸飛已經被燒成了一具焦炭，面目全非，「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了這個老東西。」

  「來人，將此焦屍暴屍荒野，野狗分食。」宇文耀恨極了蕭帝，當年就以民間的一句戲言、偽造的一份通敵文書就殺了自己全族，甚至連在肚中的孩子都不放過。

  「將軍，我們在皇宮正殿密室內發現蕭承羽，他周圍都是散落地鮮血和極細的蠶絲，人已暈死過去，看著像是失血過多。」有兵士來報。

  宇文耀跟隨士兵來到密室，此處離崇德殿較遠，皇宮內走水並未波及。

  只見密室內有一人著單衣被繩子緊緊地捆著暈倒在地上，左肩的箭傷還在流血。他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眉頭緊鎖，似是在隱忍和焦慮著什麼。

  嘩，一盆冷水澆下，地上的人似乎有了反應。他使勁抬了抬頭，看到宇文耀身穿戰甲，正襟危坐，冷冽地目光似是要將他撕碎。

  「捨得醒來了，蕭承羽。」宇文耀冷冷地開口。

  蕭承羽想挪動一下身子，雙手卻被反剪著綁在身後，動彈不得。他使勁搖了搖頭，想把被水打濕的頭髮甩開，水從發梢滴下來，很快身下就濕了一大片，北風一吹凍得他直打哆嗦。待蕭承羽看清來人，他悽然一笑，是他。

  宇文耀走上前來，粗糙的手緊緊鉗住他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像是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眼裡，語氣淡淡地說：「陳妃和蕭婉兒逃了，你可滿意了？」

  蕭承羽剛醒來一時承受不住，眼睛裡都是震驚，「你說…是陳妃嗎？」

  「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陳妃和你的女兒逃了。」宇文耀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

  蕭承羽一時臉色蒼白，「婉兒~~」僅僅一瞬就已恢復了平常地神情。仿佛剛才地脆弱是錯覺一般。

  「說，為什麼當年要污殺我全家？」宇文耀根本沒注意到蕭承羽短暫地失神，繼續逼問他。

  蕭承羽憋得滿臉通紅，待宇文耀鬆開手就劇烈地咳了起來，「呵，沒…沒有為什麼，我是蕭國二皇子，你們家功高蓋主又不知收斂，合該有此一禍。」

  「所以你這箭挨得不冤。」宇文耀瞧見那日千峪關自己親手射傷的左肩，用右手食指沿著脖子從上往下摩挲，然後對著中箭地傷口深深摁下。

  這動作帶著幾分羞辱、曖昧和懲罰的意味，蕭承羽咬緊牙關，臉漲的通紅，死死咽下喉間的呻吟，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他急促地呼吸著，全身瞬間被冷汗打濕。

  「你殺了我吧，用我的命還你。」蕭承羽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一心求死。

  「想死，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想一死了之，得看我答不答應。」宇文耀俯身審視著他，帶著上位者地輕蔑。

  這時蕭承羽腹部突然一陣絞痛，鑽心蝕骨地痛瞬間席捲了全身，驀地吐出一口血，漸漸地沒了聲息。

  當年自己全族五百三十口人被斬首於鬧市，蕭承羽就這麼冷漠的在監斬台上，自己跪地哀求，他臉上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六年前

  「二皇子，臣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這些都是莫須有，仔細查查就能明白。」

  【父皇，您高抬貴手，傳言只是無稽之談，怎麼能因為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濫殺無辜呢？】

  【孽障，被放出冷宮才幾年，你就該同你那短命的母親一起去死，皇權之下豈容你置喙！】

  【父皇，今天就算您打死兒臣，兒臣也要為宇家求情，他們一家忠心可鑑日月，如此行徑和暴君又有何異？】

  【好，今日我就打死你這個孽障！】

  【父皇……求你收回聖命……噗】

  【孽障！】

  「行刑！今日孤先射出四箭，其餘人就斬首示眾吧！」

  嗖！一箭射倒了宇文耀的二弟宇文希，他剛剛十歲，稚嫩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就這麼直挺挺的倒在了行刑的台子上。

  「蕭承羽，你好狠的心，來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宇文耀瘋了，他沒想到蕭承羽會直接射殺二弟，剛剛還活著的二弟瞬間就成了一具屍體。

  「啊，二弟，二弟！蕭承羽為何是你監斬！」自己一族被關在天牢內十天了，自己苦苦求見二皇子一直不得見，萬萬沒想到今日竟然是他親自監斬。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殺孩子，不要殺孩子。」宇文耀瘋狂地以頭戧地，額頭鮮血淋漓。

  嗖，嗖，嗖！三弟宇文忠、小妹宇文思緊隨其後倒在地上，宇文耀還沒來得及發瘋大喊，一支箭已經射在自己肋下，他一口氣沒倒上來就這麼怒睜著眼睛的倒在了地上。

  劊子手手起刀落，名門望族一朝被滅，鮮血染紅了半條街，一時間整個城陰風陣陣，掀起街上黃土漫天，百姓紛紛退散，只剩下幾名劊子手一個一個斬下宇氏一族的頭顱。

  蕭承羽見到台上人間地獄般地慘狀，終於在宇文耀倒下後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殿下暈倒了！快，傳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