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祠堂贖罪

  嘩，又是一桶冷水潑下，蕭承羽漸漸恢復意志，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再被緊緊捆住了，但是四肢卻被鎖上了鐵鏈，腹部那該死的疼痛還沒有散去，可能身體已經熟悉了這種感覺，並沒有像剛發作時那麼難熬了。

  「說，當年你不救我全族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做那監斬之人，射殺我兄妹幾人。」

  「宇文耀，你還活著。」蕭承羽一臉欣慰地說道。

  「我還活著，但是他們都死了，身首異處，我苦苦哀求，你卻冷漠無情地將我的弟弟妹妹在我眼前射死。今日我也讓你嘗嘗這個滋味如何？」宇文耀的眼裡只有滅門的血海深仇，卻沒有看到蕭承羽欣慰地表情。

  蕭承羽慢慢坐正了身子，多日的折磨讓他神情恍惚，他用手艱難地支撐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之前那個密室之中，而是被帶到了祠堂，這裡原是蕭家皇室祠堂，現在地上散落著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宇家當年被斬殺的五百三十個牌位已經擺在了祠堂上方。

  「把他們幾個帶過來。」宇文耀低沉地聲音在牢房內響起。

  雖然做了充分地心理準備，但當三妹蕭承敏、四弟蕭承昀、五弟蕭承櫟被綁進來的時候，蕭承羽知道八年前自己射出的那幾箭仍然是宇文耀難以放下的執念。

  啪，一鞭子過去，弟弟妹妹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蕭承羽心頭一緊，他只得轉過頭去裝作漠不關心，但這些反應落在宇文耀的眼中只是可笑無力地掙扎。

  啪，接著又是一鞭，他們哀嚎著痛苦地掙扎，卻被身後的士兵摁住動彈不得，弟弟妹妹們年齡尚小，只能哭喊著向蕭承羽求助，「皇兄，救救我們，好疼啊！」

  「皇兄，救救我們啊！」

  「宇文耀，你有什麼沖我來，放過他們吧，當年的事，他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蕭承羽跪在宇文耀的腳邊苦苦哀求，他頭使勁磕在地上，鮮血淋漓也不自知。

  宇文耀神情有些恍惚，那年自己也是這麼苦苦哀求，可是還是沒能救下自己的家人。

  「晚了！」宇文耀狂怒，上前揪起蕭承羽的衣襟，對著正中間擺放的父親定遠侯宇明遠的牌位，按著他的頭猛地磕在台案上，血流滿面。

  該來的總會來的，蕭承羽也不反抗，就任憑宇文耀按著自己的頭對著宇家的牌位一個個磕過去，額頭上鮮血淋漓，口鼻也流出血來，漸漸地蕭承羽的身子軟了下來，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宇文耀拎在手裡。

  旁邊蕭承羽弟弟妹妹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們看著宇文耀就像是地獄裡嗜血地魔鬼一般，面色猙獰，渾身散發著瘋狂的復仇的快感。

  「還有我的二弟宇文希、三弟宇文忠、小妹宇文思，你抬頭看看他們。」宇文耀騰出一隻手拽住蕭承羽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看著前方的牌位。

  蕭承羽臉上都是鮮血，眼前一陣模糊，但是看到這三個牌位的時候還是露出了心痛的神情，他們……沒有救回來嗎？怎麼會？夏越將軍跟自己說已經安頓好了，難道……

  待蕭承羽跪拜過宇氏全族的牌位後，宇文耀將蕭承羽隨意丟在一邊，看他趴在地上疼得微微顫抖，接著轉過身向著三妹蕭承敏、四弟蕭承昀、五弟蕭承櫟走過去，手裡拿起一把大刀。

  蕭承羽知道宇文耀起了殺心，他不顧自己現在的境況，掙扎著爬過去，抱住宇文耀的腿，「不要，宇文耀，我求你，我求你，放過他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宇文耀使勁甩開蕭承羽，對著周圍的侍衛說，「你們都是死人嗎？」

  侍衛們嚇得打了個激靈，趕緊上前反剪了蕭承羽的胳膊，逼他跪在地上，他眼睜睜地看著宇文耀手中的刀向弟弟妹妹們砍去，不知從哪兒迸發出了一股蠻力，掙脫了侍衛的禁錮，向宇文耀撲過去。

  就在這時，耳後頸部遭受重創，一個侍衛將其一掌劈暈，蕭承羽暈倒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宇文耀的刀馬上要落在四弟脖子上。

  【二皇子，如今大勢已去，微臣求您，保住我家血脈。】

  【老師，是我無能，保不住你們。】

  【二皇子，您重傷未愈卻在這跪了三天了，再跪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李公公，求您替我通報一聲，宇家沒有通敵，罪不至此啊。】

  【父皇，父皇，求您讓我送宇家最後一程。】

  【你要送他們，好，朕允了。】

  【先別急著謝恩，朕要你做監斬官，送他們最後一程。】

  「不要！」蕭承羽從噩夢中驚醒，他失血過多，渾身無力，額頭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手腳還是鎖著鐵鏈，一動嘩嘩作響，時刻提醒著蕭承羽現在不堪地處境。

  「當年的事，為什麼？」

  「當年的事，我已經盡力了，沒能救下宇氏一族是我的錯。」

  「那麼監斬呢，你一定要當這個劊子手嗎？你那日在監斬台上的樣子，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裡，你那冷酷無情地模樣，還真的是和平日裡判若兩人呢。」

  「我也無能為力，宇文耀，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把錯推到老皇帝身上確實是個好主意，我怎麼忘了裕王也是踩著我們宇氏一族的鮮血受封的呢。」

  蕭承羽被子裡雙手緊緊的抓住衣角，沉默不語。

  他能怎麼說，說他當天吐血昏迷，被監視，不能親自去救他們，但託付了夏越將軍救下自己射傷宇文耀兄妹四人。夏越將軍回來後說在屍體中並未找到宇文耀，只救回來了他的弟弟妹妹，安排在雲夢山靠譜人家家中。

  可是夏越將軍卻一直不肯告知他人的下落，自己這些年身不由己、行動不便，無法親自尋找，此時就算說了，也是空口無憑，白白惹人譏笑。

  宇文耀看著蕭承羽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心頭火起，將蕭承羽從床上粗暴地拉下來，順手抄起手邊的短鞭，一鞭一鞭對著蕭承羽抽打起來，直到地上的人漸漸沒了氣息，才把鞭子甩到一邊。

  宇文耀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地上昏過去的蕭承羽，嘆了一口氣，蕭承羽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就這麼默默地忍受著他的怒氣，房中瀰漫著一股濃重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