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馬家父子

2024-09-24 20:12:21 作者: 瑟瑟愛喝美式
  劉嬸兒攆了幾步,沒趕上張豐田,天太黑,她怕孩子萬一再摔著,就沒再追。

  實在不行,明天一早再給張家的送回去。當家的和孩子難得回來一趟,她也想好好拉拉家常。

  平時丈夫兒子都在鎮上東家家裡做工,只有過年和中秋才能得空回家。

  下午見到他們回來,劉嬸兒也很詫異,當家的說是東家的母親大病初癒,心下歡喜,給內宅的僕役發了賞錢,給他們這種下人們放了半天假。

  張豐田來之前,他們正在聊這話題,送走張豐田後,馬勤富和馬喜旺兩父子,看著桌上的魚罐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去年過年時,張獵戶就病得很重,後來過世時他們兩父子在鎮上,也沒得空回來弔唁,都是劉嬸兒幫著操持的。

  對於張獵戶娶的那新婦,他們更是不了解,這會兒見了這罐魚乾,再想想張家三個孩子,不免有些唏噓。

  「老婆子,我咋聽著豐田說什麼什麼華姨,誰啊?」

  馬勤富思索著,開口問自己媳婦。

  「你說玉華啊?隔壁張獵戶娶的新媳婦叫王玉華,豐田那孩子就是叫的她!」

  當家的常年在外,對村裡的事不清楚,劉嬸兒也就耐著性子解釋。

  馬勤富本想問問咋不叫娘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人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可隔壁這情況,連爹都沒了,三個孩子能和這新婦有啥感情,不叫娘也是情理之中。

  「她咋給咱家送魚呢?我剛看豐田那小子,比去年他爹在的時候可瘦了不少,是不是吃不上飯啊?不行!這魚咱不能要,明天給人還回去!」

  劉嬸兒便把之前王玉華如何打罵三個孩子,最近又如何轉變的事和當家的聊了會兒。

  「哦?聽你這麼說,這隔壁家的是想開了?」

  「可不唄,那天她沖天發誓,說不會不管仨孩子,昨天還在咱這兒學做鞋呢,就是沒經驗,有些笨手笨腳,但到底堅持著在學,我看吶,這仨孩子還是能指望指望這王玉華。」

  說到這兒,劉嬸兒掀開蓋子,從罐子裡捏出幾條魚乾,遞給當家的和兒子。

  「這是人玉華做的,之前給我送了點,我嘗著不錯,你們在鎮上幫工,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快嘗嘗,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改進的地方。我看玉華跑了幾次鎮上,興許是想找點賺錢的門路。」

  馬勤富和馬喜旺接過魚乾,借著燈光細細端詳。這魚身細長,火光下微微反光,色澤看不清楚。這么小的魚,倒也淨了膛。拿著放到鼻子下細細嗅來,還有股說不上是柴火還是大米的香味。

  聞起來很香,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

  兩父子把魚放進嘴裡,咬下第一口時,有一股煙燻的氣息在口腔里瀰漫。魚肉緊緻,慢慢嚼下來,魚的鮮味和煙燻的香味混合,二人吃得滿嘴留香,都忘了說話。

  見當家的和孩子沒吭氣,劉嬸兒以為王玉華這次做的魚有什麼問題,也捏起一根放到嘴裡。

  嚼著嚼著,劉嬸兒睜大了眼睛。

  這…這次的魚,比上次的還好吃!

  這王玉華認真起來,真是變了一個人,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這魚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馬家父子吃完一條,都有些意猶未盡,又不好意思多吃,畢竟明天還得給人家還回去。可是這魚太好吃了啊!沒吃過便罷了,只吃一根小小的毛毛魚就不讓吃了,也太殘忍了吧!!!

  馬勤富偷偷拿眼看了兒子一眼,馬喜旺見了立馬會意,從兜里掏出錢袋,放在桌上,朝劉嬸兒開口:

  「娘,這魚我爹愛吃,這是我的工錢,明天您問問人家多少錢,給人家拿錢過去,就當咱買下了。」

  馬勤富心下滿意,也點了點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轉頭沖劉嬸兒開口:

  「老婆子,東家家的錢管事你記得吧?就是負責東家府上採買的那位,之前也給府上買過魚乾,上次我從莊子給府上送菜的時候碰見一次,管事讓我嘗了一口,那味道可不如這個,當時我記得管事說是……哦對,26文一斤。」

  「明天她要的價要是比這個高,你就按她的價給。她要是要的便宜,你可千萬按26文一斤給她。一個寡婦帶三個娃,咱不能占人家便宜!」

  劉嬸兒嗔怪:

  「當家的你這話說的,這麼些年我是個啥人你不知道?我辦事,你就放心吧!」


  馬勤富點點頭,眼珠一轉,又對劉嬸兒說:

  「老婆子,你再去找個罐子來,選個好的,別選那種磕了碰了的。再拿雙筷子來!」

  「哎!」

  劉嬸兒也不問為啥,去灶房找了個乾淨罐子,拿布擦了擦罐身,端著進屋,放在桌上,又把筷子遞到了當家的手裡。

  馬勤富打開王玉華拿來的魚罐,夾了幾筷子魚乾到自家的罐子裡,想了想,又夾了幾筷子,很快自家罐子裡就裝了大半罐。

  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指著自家罐子朝老婆孩子解釋:

  「這一罐,我打算送給錢管事,多虧人家照顧,給我安排個送菜的活計,可比天天下地幹活強,我來個借花獻佛,錢管事沒事時愛偷著喝點兒,拿這魚乾下酒正好。」

  「另一罐我明天帶走,老婆子,這家裡里外外都靠你,你自己在家別捨不得吃穿,這魚你要愛吃,明天你也買上幾斤,我和孩子不在家,你也別虧待了自己。」

  說著,眼眶濕潤地掏出錢袋子,塞到了劉嬸兒懷裡。

  一時間兩個人都紅了眼。

  馬喜旺見狀,連忙捏出根魚乾,塞到爹的手裡,轉移起話題。

  「爹,路上我問你幾次,你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東家的老母親生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咋這麼大陣仗,還給咱放假?」

  馬勤富一巴掌拍在馬喜旺後背,佯裝生氣道:

  「一路上那麼多人,我能說嘛?不長腦子的東西,虧我還拜託錢管事給你安排個花匠的活計,你這嘴啊,我看早晚被東家趕出去!」

  自己爹嘴硬心軟的毛病,馬喜旺心裡清楚,嬉皮笑臉地解釋:

  「我這不一直憋著,快到家了才問嘛,在府里我這嘴可嚴實了。」

  馬勤富臉色這才好看點,緩緩開口:

  「東家的父親早逝,母子二人感情深厚,這次聽錢掌柜說老夫人病得格外重,東家都急瘋了,把州府的神醫都請了回來。神醫開了藥,說要是一周都不醒,老夫人只怕就不行了。」

  「東家老爺急得夠嗆,夫人照顧婆母也累倒了,小輩也跟著著急,聽說還有偷偷去廟裡燒香的。這不,今兒上午我去府里送菜,府里喜氣洋洋,我一問才知道,昨兒老夫人醒了!東家老爺高興,直夸什麼孝子賢孫好福氣,大手一揮,這才得來這半天假。」

  「這都是今天錢管事偷著和我說的,你心裡知道就行,要是出去亂說,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說著,高高舉起右手,又輕輕地拍在喜旺腿上。

  喜旺連連告饒,一家三口樂成一團。

  天晚了,明天一早父子倆還得趕回鎮上,吹了燈,整個小嶺村都進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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