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秀禾連忙把那果子從嘴裡吐了出來。
外頭那層白色不見了，裡面的種子露了出來，個頭不大，扁圓形，像只烏黑的花大姐（瓢蟲）。
不能吃，但看著真的很漂亮。
秀禾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惋惜。
地上這麼多果子，打哪來的呢？
她眯起眼朝上看，旁邊是棵高大的樹木，看葉子有些像杏樹，只是枝葉並不繁茂，連陽光都遮不住。
陽光被樹葉切割細碎，撒在她的臉上和身上。
枝頭的綠葉里，掛滿這樣的枯枝和果子，微風一吹，又噼里啪啦的掉下一些來。
原來是這棵樹上的。
秀禾看得入迷，張豐田卻怕掉下的樹枝劃傷她，連忙拽著她離開樹下。
張豐田看看休息得差不多了，下山路上還得去找山貨呢，不便再耽擱。
他朝王玉華揮了揮手，示意該下山了。
待四人聚齊，他在前邊帶路，先沿著主路朝山下走了一段，等看到一棵眼熟的歪脖子樹後，他便領著大家橫著往灌木深處去尋。
去年有次雨後上山，他偶然發現一叢灌木旁有幾截腐木，每截腐木上都有棕色的木耳，毛茸茸水靈靈的。
第一次發現木耳時，他只是採下就離開了。
第二次再發現木耳時，看著熟悉的腐木堆，他開始尋找比較明顯的地標，可惜周圍的樹木筆直又高大，並不顯眼，最後快到主道上，才看見那棵鮮明的歪脖樹。
打那以後他就記了路。
只是可惜去年天旱，他上山好幾次都沒找到木耳。
這段路並不好走，幾人躲著帶刺的灌木和枯枝，眼睛還不停地四處瞄著，草叢裡樹樁上、攔路的枯枝上會有零星幾朵木耳。
偶爾還有些鮮嫩的蕨菜攔路，全被張青山薅下來扔進背簍。
走了約摸一炷香，才遠遠地看到了那堆濕漉漉的腐木，看不出原本是是什麼樹。
黑色的表皮上長著一塊塊細密青綠的青苔，和層層疊疊的棕色木耳。
木耳一朵朵的，大小不一，表面細細的絨毛上，還有晶瑩的露珠，偶爾有一兩朵照到陽光，像褐色玻璃一樣透光。
秀禾誇張地「哇」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小跑到腐木前，蹲下用右手去拽那些木耳，有幾朵特別大，她摘下後放在手心裡，居然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小。
兩個哥哥緊隨其後，三人小心翼翼的摘著腐木上的木耳。
摘回家曬乾後，就能賣錢！
「哇！這朵大！大哥二哥，快！先摘這邊！」
「秀禾，那些太小的先留著，等過兩天長大些了再來摘！」
「小心點小心點啊！拽壞了就賣不上價了。」
王玉華看著三個蹲在地上的小傢伙，七嘴八舌幹勁十足。
她也插不上手，乾脆朝高處看看。
頭上的樹葉相互交錯，看得不甚清楚，她便圍著幾棵樹轉了轉。
這一轉不要緊，還真讓她發現了不少長在樹幹上的木耳，有些長得格外緊湊，遠遠看著像朵芍藥花。
這個發現讓她驚喜不已。
城市的生活固然便利，卻少有這種野趣。
她連忙從背簍里拿出張豐田準備的鐮刀，把能夠到的木耳都刮下來。
更高處還有，可這樹木濕滑還有青苔，她試了幾次都滑了下來。
倒弄得衣服都黑綠一片。
孩子們很快摘完了腐木上的木耳，被這邊的響動吸引，都圍了過來。
很快他們也發現了高處的木耳。
「姨！我去找樹枝！」
「秀禾，和二哥去找點藤條！」
三小隻一陣忙活，很快找來合適的材料，王玉華把鐮刀用藤條和樹皮，綁在樹枝上，舉著樹枝顫顫巍巍地去夠高處的木耳。
貼著樹幹的木耳好弄，鐮刀貼著樹皮往下刮，木耳便嘩啦嘩啦的往下掉。
樹枝的斷口截面上的就沒那麼簡單了，要貼著截面，從不同的角度慢慢往下刮。
孩子們在底下瞄著，猜測木耳落地的地點，木耳一掉下來就衝過去，在腐葉里翻找出來，摘乾淨上面沾著的樹皮和泥土，放進筐里。
有時遇上成簇的，或者特別大朵的木耳，三個孩子連大氣都不敢喘，緊張地盯著鐮刀。若是一次性割下一大簇，地上便是一陣拍手和尖叫。
這還是王玉華穿過來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們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尤其是張家老大張豐田，平日裡總是一副穩重成熟的模樣，都快忘了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了。
四人就這樣笑著找著，一轉眼就采了半筐。再看前方已經沒了路，到處都是厚厚的枯葉，實在不好下腳，一行人便準備打道回府。
秀禾走在隊伍最前面，愜意地念著剛學的童謠。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 哎喲~」
她抬腳從一根枯枝上跨過，卻沒注意枯枝掛住了她的褲腿，一個沒站穩，撲倒在地。
左手抓著那些白色的果子，她只能用右手使勁，正要起身，餘光卻看見了一抹亮色色，在褐色的枯枝爛葉中格外醒目。
被那抹亮色吸引，她偏過頭去看，甚至忘了起身。
身後的張豐田和張青山連忙上前想去攙扶，卻聽見秀禾驚喜的聲音：
「蘑菇！好多的蘑菇！」
剩下的三人聞聲看去，所見之處全是枯葉，哪有什麼蘑菇？
秀禾回頭見他們都沒動，爬起身，氣鼓鼓的走到一堆枯葉前，找了根樹枝，輕輕拂開頂層的枯葉。
「這不是嗎？！」
幾人這才看清，葉子下有一朵朵亮黃色的蘑菇，只是他們個子高，只看見了枯葉，反而是秀禾摔了這一跤，角度正好能看見。
秀禾伸手想去摘，被張豐田喝止。
「別動！有毒！」
其實有沒有毒他不知道，但村里老人都說，越鮮艷的蘑菇越是有毒，這蛋黃色的蘑菇，只怕毒性不小，誰敢拿自己的命去嘗啊！
張豐田牽著秀禾，剛準備離開，就見王玉華三步並作兩步，上去就摘了一朵蘑菇下來，先是上下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這還要得益於王玉華在現代，格外喜歡看短視頻，經常看采菌子，摘果子，趕海。當時網友還戲稱，這是刻在Dna里的東西，是遠古時代老祖宗留下的採摘和漁獵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