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男刺客似乎說話有些吃力，歪了下腦袋，刀鋒借著月色在發光。
「今夜，殺你。」
他今夜本就是為了殺曲泱而來，當然不會放過。
感覺到刺客身上凜然的殺意，曲泱身子顫了顫。
她腦海里滑過不少眼前人要殺她的原因。
甚至也想過是不是就算自己逃到了苗疆，父親和繼母也還是不想放過她？
她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就那麼礙眼嗎？
可明明，她已經很努力地抱著自己，小心翼翼地活著了。
男刺客似乎感覺到了曲泱的悲傷，殺意更重，「不許，跟著他！」
曲泱愣了下，沒明白男刺客說的是誰。
但不管是誰，都改變不了她今天可能就要死了的事情。
會有人為她難過嗎？
就在曲泱要閉上眼睛的時候，金鈴聲碰撞脆響，赤足之下，沒有一隻蠱蟲敢靠近。
姬無相一步步像是踩在的死神的刀上。
他眼神陰鶩，看著男刺客手中的刀架在曲泱脖子上的時候，周身氣勢瞬間一寒。
「找死！」
他不用竹哨就能催動蠱蟲。
一隻細小帶著花紋的銀蛇吐著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刺客的脖子。
除了控蠱，姬無相還練了內力。
他一掌生風，直劈刀鋒而去。
而當手掌快要碰上刀刃的時候，男刺客瞬間收回了的刀。
他身子一轉，想拉開和姬無相的距離。
偏偏姬無相的內力直接從後拍向他心口的位置。
「噗——」
全程不過幾息的時間，男刺客已然吐血倒地。
姬無相厭棄地睨了他一眼，「太弱了！」
男刺客艱難地抬起頭，不甘心地瞪著被他護在身後的曲泱，聲音粗啞：「她，死！」
姬無相顯然被他的態度給激怒了，但只是眼底猩紅藏著暴戾，手上沒有動作。
刺客倔強地又重複了一遍，「她、死。」
「呵。」
一聲低笑，姬無相直接蹲到刺客身前。
他掐住了刺客的脖子，猛地用力收緊：「你死了，她都不會死。」
「如果你一直這麼弱，那你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裴棄，你殺我的機會不多了。」
姬無相的力氣隨著話一點點縮緊。
直到裴棄進氣沒有出氣多的時候，他猛地鬆了手。
姬無相一腳踢在裴棄的腰間，往院子中間一踢。
裴棄的身體就像是破敗的風箏一樣，一下子滑出很遠。
曲泱看著這一幕，腦子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看姬無相對刺客的態度，這不是第一次刺殺了。
可他為什麼一直在放任刺客來殺他？
求死？
不等曲泱想明白，姬無相已經冷冷掃過來一眼。
「今晚，滾出去睡。」
曲泱下意識張了張嘴，她想問自己可以去哪。
但感覺到姬無相身上的凌寒和燥郁，她只怯怯地轉身挪到了主殿院落外。
院門口，她呆呆地看著裴棄爬起來一步步往外走。
路過她時，還不忘認真留下一句：「我、還會、再來殺，你的。」
曲泱垂下眼睛。
所以，裴棄口中說的遠離，指的是姬無相嗎？
等裴棄離開，曲泱抱著自己的腿蜷縮在門口。
月光被雲層籠罩，風也更冷了一些。
她冷得直打哆嗦的時候，突然看到院子裡姬無相紅著眼提刀。
是……是要殺了她嗎？
曲泱看著姬無相從她面前走過，殺意刺得她整個人清醒了一些。
她猶豫著，思考要不要跟上。
但還不需要她有動作，就看到姬無相直接提刀砍了迎面走過來的第一個人的頭顱。
鮮血灑在地上，曲泱嚇得臉色慘白。
他、他是去殺人的。
曲泱不敢跟上去了。
但即便是隔得遠，她也聽得到那些人的慘叫。
有些人是被他一刀割了脖子。
有些人是插進心口旋轉，等鮮血流了滿地，讓姬無相釋放出心中的暴虐。
分明隔得很遠，但曲泱還是感覺似乎有鮮血濺到了她的眼睛上。
她茫然抬頭，這才發現下雨了。
雨滴從小到大，把地上的血全部沖刷掉了。
而曲泱抱著自己坐在門口，不記得躲雨，也不敢進房間。
直到關瑤瑤打著傘，提了衣裙跑過來。
她看到曲泱的慘狀，尖叫了一聲：「我就知道他照顧不好你！」
說著，她連忙扛起曲泱往自己住的院子跑。
等進入房間，關瑤瑤一邊去燒熱水，一邊沒好氣地問她：「下雨了，你怎麼不知道進房間裡躲著？」
雖然被關瑤瑤裹進了被子裡，但曲泱還是感覺渾身發冷。
她顫巍巍地說：「少主……不讓我進。」
「他那是發病了！」
關瑤瑤把燒好的熱水倒進浴桶，利落地剝了曲泱的衣服，把她塞在桶里。
「每次裴棄一來，他就肯定發病。」
「這個時候躲他越遠越好就行。」
如果曲泱現在腦子清醒，肯定會因為關瑤瑤扒她衣服的事情羞紅了臉。
但她腦子混沌，聲音也帶著厚重的鼻音，「裴棄是誰？」
關瑤瑤皺了眉，似乎並不想多說。
等她幫曲泱洗好澡，換上乾爽衣服抱到床上的時候，關瑤瑤才感覺到心滿意足。
【嚶~今晚漂釀娃娃屬於我啦~】
【她好香啊！】
【吸吸！狂吸！】
關瑤瑤時不時把腦袋埋在曲泱的耳邊，不停地蹭。
曲泱腦子昏沉，也沒力氣阻止。
直到身邊的溫度過高，關瑤瑤才意識到曲泱還是發熱了！
她有些惱！
「蠱姥不是說淋雨了泡熱水澡就可以了嗎?」
「都是騙子！」
嘴上雖然罵著，但關瑤瑤不敢耽擱，抱著曲泱去找蠱姥。
蠱娃娃是蟲子，所以生病得找獸醫！
不巧，蠱姥就是苗疆最有名的那個。
半夜門被拆了的時候，蠱姥內心的火蹭蹭地往上冒。
「關瑤瑤，你再管不好你的力氣，老娘把你的頭蓋骨都掀了！」
關瑤瑤梗著脖子喊：「老虔婆！快看看我的蠱娃娃！」
蠱姥氣得不行，「你的蠱娃娃不是在聖池裡泡著休養嗎？」
「她又被你搶出來了？」
等她披著衣服出來，看到是曲泱病蔫蔫地縮在關瑤瑤懷裡的時候，心跳驟停——
【我的乖崽！！】
【啊啊！！乖崽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