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姥迅速從關瑤瑤手裡把曲泱接過來。
然後直接在關瑤瑤要跟著進屋之前，一下子關上了門。
「啊啊啊！你也跟我搶！！」
關瑤瑤抓狂，拍著門大叫，「把她還給我！！」
下一刻，蠱姥冷著臉拉開門。
她不用說話，只是凝視著關瑤瑤。
夫子的壓迫感上來，關瑤瑤立馬閉嘴，嘴角擠出苦笑:「需要我做什麼嗎？」
蠱姥指了指小廚房的位置，「燒熱水。」
把煩人的關瑤瑤趕走，蠱姥迅速回到床邊，用銀針在燭火上消毒。
隨後快速在幾個穴位落針。
等曲泱的嘴唇突然回了一點顏色，蠱姥轉身去拿蠱蟲來。
她只簡短地用竹哨吹了兩下，蠱蟲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順著虎口的位置往曲泱體內鑽。
而在蠱蟲進去的一瞬間，曲泱的眉心就皺了起來，不停地開始出汗。
蠱姥只是去把熱水端進來的時間，曲泱整個人就像是泡在了汗水裡一樣。
頭髮也都貼在臉頰兩側。
她拿熱水幫曲泱擦著汗，心裡不停地祈禱。
【乖崽！嗚嗚嗚，怎麼生病了還這麼好看，阿媽要心疼死了！】
【有阿媽在，你會沒事的！】
昏迷中的曲泱陷入了夢魘。
她夢到自己被拐到苗疆只是一場夢，實際上，她還在盛京城。
她參加了太子表哥的生辰宴。
曲泱辛苦雕刻了兩個月的賀禮，被太子表哥嫌棄地丟到了荷塘里。
他瞧不上，但又想捉弄曲泱。
「小怪物，你不是說自己可以跟動物交流嗎？來，你讓這荷塘里的魚把東西給本宮撈上來。」
「要是魚撈不上來，你就下去！」
小曲泱縮在寬大的衣袍里，眼神充斥著絕望，喃喃道:「撈不到的……」
且不說東宮的荷塘有多大，就是裡面的淤泥都足夠為難人。
大概是她的回答讓太子表哥不滿了，下一秒，她就被人踢進了荷塘里。
曲泱不會鳧水，淤泥又像是長出了手一樣拽著她的腳往下沉……
她拼命地掙扎，可是怎麼也游不動。
耳邊，全是那些世家子弟為了討好，跟太子表哥鬨笑的聲音。
沒有人要泱泱。
即便她把自己蜷縮在一個小地方，偷偷地苟活。
也一樣有人要殺她……
*
大汗淋漓，醒來的時候，曲泱的雙眼是沒有光的。
蠱姥端著粥進來，心裡一下子就軟化了。
【哎喲我的乖崽！看著好可憐，阿媽抱抱！】
「把粥喝了。」
生硬的語氣里不帶情緒，曲泱呆呆抬頭，看到蠱姥面無表情的那張臉，眼睛裡忍不住又盈了淚。
【我真該死啊！！！】
【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才能笑出來？！】
【我都要把乖崽給嚇哭了！！】
曲泱的悲傷情緒頓了下，遲疑地抬眼又看蠱姥。
她的確沒什麼表情，但髮際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著急，出了點汗。
到底哪個聲音才是真的？
一時愣住，曲泱思考的一瞬間，嘴裡就被餵了粥。
蠱姥的動作有些粗糙和笨拙，好幾次頂到了曲泱的牙齦。
她吃痛地皺了下眉，然後就聽到蠱姥內心:
【天殺的！！扎針從來不抖的手，為什麼要在餵乖崽粥上面顫！！】
【一定是乖崽太可愛了，阿媽控制不住激動！！】
【好想抱著乖崽崽！小口吞吃的樣子好乖！！】
「咳咳！」
曲泱被蠱姥內向瘋狂尖叫激動的聲音激得嗆了一下。
她實在有些難以想像蠱姥嚴肅的外表下，內心竟然是這樣的。
蠱姥嚇得身子僵住。
她還沒養過女兒，不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很快，曲泱就調整了過來。
小半碗粥餵下，曲泱已經有些撐了。
她伸出手把勺子往外推，「飽了。」
蠱姥皺著眉，「只吃這麼點？」
「身體不想好了？」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呀乖崽，你太瘦了！】
曲泱原本礙於蠱姥的表情，想強撐著吃的。
但又因為蠱姥內心的活動，她大著膽子，一邊說一邊偷偷抬眼看蠱姥。
「吃不下了。」
「吃多的話，肚子會痛……」
蠱姥面色有些緩和，不再勉強。
乖崽說的對！
等把碗放桌子上，她坐到曲泱對面，突然不知道該跟乖崽說些什麼。
絞盡腦汁，蠱姥才找到話題:「書背得怎麼樣了？」
曲泱心裡一驚。
這麼快就要考了嗎？
可她……
可她還沒記全。
曲泱知道自己不笨，一本書，旁人要花十天的時間背會，她只需要花三天。
而這本《蠱經》對於初次認識蠱蟲的人來說，要學三年才能牢記各種蠱蟲的習性和馴養方法。
曲泱只需要花半個月。
但蠱姥給的時間，只有三天。
曲泱低下頭，揪著被子，有些沒底氣地道:「只、會了一半不到。」
想到蠱姥說的背不會就要趕走的話，她小臉微白，在蠱姥開口之前抓住她的手晃。
「可不可以再給我點時間？」
「我會努力記的。」
蠱姥內心沉默幾秒後，爆發！
【啊！！！乖崽抓我手了！乖崽在撒嬌！！】
【心都要化了！給你給你！要我命都給你！！】
等她激動過後，又想起那蠱經內容，還是沒忍住板起臉。
「我早就說過，你學不會蠱。」
蠱姥逼近曲泱的小臉，像極了斥責。
「昨晚你也看到少主用蠱了，比那恐怖的場面還有更多，你受得住麼？」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委婉，但在曲泱眼裡，還是不滿與斥罵。
曲泱想到和姬無相初見時的畫面，抿了抿唇，「受得住！」
她語氣堅定，拉著蠱姥又晃了晃:「求你讓我學好不好？」
她聽繼母教繼妹的時候說過，想讓別人尊重你，就要自己變強。
曲泱不放過任何可以讓自己變得強大的機會。
之前是念書識字，現在是學蠱。
這幾天，曲泱也觀察過的。
學蠱，可以防身；
也可以殺人。
蠱姥控制住內心的激動，學著曲泱的樣子放軟語氣。
「好。」
「還是那個要求，三天背完書，我就教你。」
曲泱有些高興，她想感謝蠱姥。
腦海里閃過繼妹和繼母、父親親近時的樣子。
她眨了眨眼，試著身子前傾，輕輕親在蠱姥臉頰。
「謝謝。」
這樣，就可以讓蠱姥也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