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有一句話叫小胳膊擰不過大腿,雖然她的小胳膊有點兒胖可依舊擰不過。
第二天天還沒亮,兩個婆子進了房間把睡的正香的胖丫背回了府。
迷迷瞪瞪的沐浴,也就仗著快立秋天氣不冷不熱,連換了三大桶溫水才把個一身泥垢的小胖丫洗白白,不是她懶,大院裡沒有井,灶房的水又不讓用,她能怎麼辦。
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和頭髮上聞到了桂花香,禁不住咽了口口水,算了,屈服現實吧,自己也就是個苟活的命。
「嘖嘖嘖,花小姐這一搗鼓上也是一個小胖仙子」,一個婆子邊給梳個丸子頭邊往上插了支厚重的金釵:「雖是金包銅的,可也值三百文呢,戴著好看,鐲子也戴上吧,也值兩百文,這金鎖千萬別弄丟了,這個值十兩銀子,等到了夫家還給你個玉墜子」。
胖丫低著頭打瞌睡,老貨連支銀的都捨不得給,日後自己哪有好瓜打。
一身嫁衣一穿,胖丫精神了幾分,好傢夥前世今生頭一回穿,怪好看的。
剛吃了兩塊點心又被人背了出去,第一次坐轎子顛的暈乎乎的,還沒等過足癮突然想噓噓……這可怎麼整。
總不好把花轎當茅廁吧……也不是不行,關鍵是它停了煩不煩。
正糾結噓噓的問題,轎簾開了,一個笑的一臉欠揍的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一身喜袍拱手說道:「嫂子,我叫李北,替八哥來接親了,我背您下去」。
「……我胖」,笑個屁,還李北,你還真不是個東西。
「胖……這個墜子給你就不胖了」,一臉好笑的遞過來個墜子。
胖丫趕緊收進袖囊,小子上道啊:「不許摸我屁股」。
「……這個玉佩送你」,忙解下腰間玉佩。
「背吧」,真是好孩子啊,可惜他也沒啥了。
小胖墩兒一爬上李北的後背,李北憋紅了臉,咬牙切齒的兩手托著屁股往院子裡跑,一院子的人哄堂大笑。
鼓樂齊鳴,有了點兒迎親的味道。
一路小跑將人送進前院一處院子裡,一進廳堂門檻子太高絆了一下,二人直接飛撲進去。
胖丫被摔的昏頭昏腦,李北尷尬的急忙爬起來,抱了兩下沒抱動,趕緊又取出個玉墜子:「麻溜自己起來走兩步進裡間屋坐著去,不許揭蓋頭」。
「妥了」,一見墜子一骨碌爬起來,拿起喜帕子一邊蓋一邊接過墜子往裡間小跑。
剛一進裡間心頭咯噔一下,床上的人直挺挺的,臉上還蒙了塊白布。嚇的忙上前碰了碰手,已經涼了,趕緊擼下大拇指上的扳指,媽的嫁給你可倒了血霉了,我剛進來你就掛了,只當遺產吧,估摸我也老死一生了。
尿也沒了,嚇的也不知道哪去了,蓋著帕子守個死人足坐了一個時辰,直到一個婆子進來又把人背出來上了一頂白轎子,胖丫突然就想噓噓了。
四下撒摸了一下,婆子又進了院,轎子四周沒人,怕是進屋都抬屍體去了,忙解了帶子痛痛快快的噓噓了一場。
剛坐好,院子裡走出來四個轎夫,抬著轎子匆匆離開。
一回顧府,一個面黃肌瘦的婆子忙迎出來,胖丫剛一下轎,婆子撲通跪地:「老奴鄭大花給小姐叩頭了」。
「……起來吧,賣身契呢」,這麼老,怕有五十了吧。
「回小姐,老奴身契在您屋子裡呢,您戶籍也在,二夫人說您望門寡,晦氣,讓您在院子裡無事不許出院,更不許給她請安,您衣裙都送來了,老奴都放您房間裡了」,婆子爬起來又施了一禮:「小姐,飯菜老奴給您拿回來了」。
「好,咱們回去吧」,總也算有個落腳之地。
後院子最西北角有處靠近下人房的小院子,院子有百十平大,院牆至少有兩米高。灰瓦青磚兩間半房,東西各一間,中間是外屋地,西屋婆子住,胖丫住東屋。
外屋地放著臉盆之類的雜物,倒也乾淨整潔。
東屋悶戶櫥上放著自己的戶籍和鄭大花的身契,仔細看了一眼嚇了一大跳,鄭大花竟然才三十歲,怎麼長的這麼老。再拿起自己的戶籍咬了咬牙,上面赫然寫著望門寡三個字,這是有多損。
問候了一下二夫人的七大姑八大姨,這才坐下吃飯,兩個混和面的大饅頭,一大碗鹹菜一大碗土豆燉茄子,難得裡面還有十幾片肉
吃過早飯一時間不知幹什麼好:「大花,你怎麼……你原來是哪房幹什麼的,家裡還有什麼人?」
「回小姐,老奴是府里玉匠房的,夫家活著的時候專門給老太爺打造玉器擺件,後來得了肺癆死了,老奴有過一個兒子,傷寒沒熬過來也死了。二夫人說我克夫克子的命,命硬不吉利怕妨到老太爺,說您克夫的命也不吉利正好相互克克許就好了」,哎,小姐也怪可憐的,一個外室女可不就是讓主母搓磨的命。
「有道理,我謝謝她八輩祖宗」,胖丫看了眼婆子招招手:「過來,你恨不恨她,說實話」。
鄭大花忙走到近前:「老奴是家生子,一輩一輩都是這麼過來的,恨不恨的又能怎麼樣,老奴誰也不恨就恨自己的命不好,不過您放心吧,您交待老奴的事情老奴死不說,老奴的命是您的,這老奴還拎得清」。
「我從小生在下人房裡,也不知別的小姐夫人都是怎麼攢銀子的,給我說說吧,反正沒人來我們兩個也無事可做」,罷了,自己也積點兒德,別往人傷口上撒鹽了,都是苦命人何若為難苦命人。
「那您跟老奴回房說話,隔牆有耳,老奴去鎖了房門」,小跑出去鎖了院門,拉著胖丫進了東屋,這才鬆了口氣:「小姐,日後說話要有分寸,否則被趕出府就麻煩了,您姓花不姓顧,二夫人橫攔豎擋的不讓給您上族譜,說您不吉利別妨礙了幾位小姐出門子。可不上祖譜您就是花家的人,花家又是寒民,您日後可怎麼辦?」
「行,我記住了」,行吧,也不能太任性了,這苦逼的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