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閃躲了一下，「我沒生氣，我知道我很煩人。」
陸宴川語氣平和：「那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顧北抬頭看著他，問道：「所以我們還冷戰嗎？」
冷戰？
陸宴川微愣，他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既然顧北這麼以為，冷戰就冷戰吧，他揉了揉顧北的頭髮，軟軟的，像貓。
「不了。」
「嗯，」顧北小幅度的點點頭，他聲音有點含糊，變得好聲好氣起來，同陸宴川說道，「我以後儘量不煩你，你看行嗎？」
陸宴川揉頭髮的動作一頓，他撩開顧北眉眼間的碎發，沒說好與不好，手往下碰到了男生的臉，徒生一種繾綣的錯覺來。
「不行。」
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陸宴川緩慢而冷靜的一票否決了顧北的話。
顧北心臟仿佛被人攥在手心裡，不輕不重的，「為什麼？」
陸宴川沒有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兩個字，也沒怎麼細想，他目光落到顧北微紅的眼眶，忽然莞爾，「因為某人會哭鼻子。」
顧北愣愣的看著陸宴川，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說，這句話明明這麼曖昧，可他知道，這裡面沒有半點真情實意。
他叫了聲陸宴川，「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高興的時候就消遣對方，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不高興或者是厭煩了、膩了就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等自己又無聊的時候，就朝對方招招手，跟逗狗一樣。
「什麼？」
「你也這麼對待別人嗎？」
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這句話像是在陸宴川身上撕開一個口子，陌生而危險，顧北直起身子，其實他想說的更過分一點，但他不想這麼說自己喜歡的人，也說不出口。
陸宴川眼神很淡，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顧北，他沉默了會，直白的說道：「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顧北。」
顧北抬眸看向他。
「我對別人一直都是沒什麼話說的。」哪怕是周熙他們，他都沒什麼話想說的，有時候理都不帶理的，這才是常態，他對顧北也要是這樣。
他皺眉，神情有些煩躁，「我不是說這個。」
雖然他也不滿意陸宴川經常已讀不回，沒什麼話，跟塊木頭一樣，但真正難受的點在於，陸宴川哪是什麼木頭啊，那人分明就是芳心縱火犯，把他撩的魂都飄了，自己卻獨善其身。
無聊時的消遣，就是來玩他的。
顧北心一梗，胸腔內的空氣越發稀薄。
可他還是喜歡。
他還是會喜歡陸宴川。
「那你要說什麼？」陸宴川眉頭微蹙。
顧北想要直接說出口，問陸宴川會不會對別人也有特殊對待，會不會也拿來當消遣，處處留情，但他不能說，他始終記得陸宴川說不喜歡有感情的聯姻。
「顧北。」
他身形一僵。
顧北潛意識不想聽陸宴川說的話，肯定會把他委屈死的，他會很難受的。
他不要聽。
陸宴川等了會沒等到顧北出聲，一副要委屈死的樣子，聲音驟冷，一字字戳著顧北的心。
「我那時候是在煩你,是不想理你，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什麼我會拿你消遣，因為我就是覺得無聊，會逗你玩的。」
「我很惡劣的。」
別靠得太近了。
「我知道。」
可我還是喜歡你。
「陸宴川，你別說了，你給我過來。」顧北視線一刻也不離開過陸宴川，聲音微啞，隱約能聽出來幾分怒氣。
「做什麼。」
顧北看著他，眼眶微紅：「...想打你。」
陸宴川二話不說繞過桌子走到顧北跟前，「打吧。」
打完他就算這章正式翻篇了。
下一秒，陸宴川的腰身被男生緊緊地抱住，淚水砸在高定的西裝上，留下了深一個色號的淚痕。
「......」
陸宴川怎麼也沒想到顧北會抱他，一時間怔愣住。
顧北默默地流了幾行眼淚，臉蹭了蹭陸宴川的腰，全然把他身上價值幾十萬的西裝用來擦淚水，擦完還不忘小聲說了句，「討厭你，陸宴川你真的好討厭。」
「你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有臉煩我。」
陸宴川聽著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男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真的很像撒嬌，他語氣下意識放緩，「我對身邊每個人都會有感到厭煩的時候，包括我的母親，但我不是真的要厭煩你。」
是他不習慣。
顧北沒說話，抽泣了一聲，隨後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陸宴川垂下眼眸，拍了拍他的頭。
分明就是在撒嬌。
......
顧北抱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都值了的感覺。
他鬆開陸宴川的時候，臉是熱的，頭也有點缺氧，就是不知道臉紅不紅，紅也無所謂，反正陸宴川會覺得是他哭狠了的。
陸宴川遞了張紙巾給他。
兩人沒怎麼說話，頗有種風雨過後的寧靜。
顧北隨意擦了幾下，就仰著臉，對陸宴川說，「幫我擦擦。」
「不是自己擦了？」話是這麼說，但陸宴川還是轉身去拿了濕紙巾，一點一點的把顧北滿是淚痕的臉擦乾淨了。
有一說一，顧北還是很喜歡陸宴川現在這個樣子的，雖然有些事上做的有點過分，但沒辦法，他的喜歡從來不是減分制，不會因為陸宴川的某些行為舉動而生惡，從而不會喜歡他。
他現在就跟情人眼裡出西施一模一樣。
哪怕陸宴川這次很過分，他都沒想過把這份喜歡丟掉。
顧北又趴在了桌上，側枕著頭，盯著陸宴川的手，發起了呆，眼睛偶爾眨那麼一下。
陸宴川看著來了興味，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在想什麼？」
顧北瞥了他一眼，「在想你跟秦韻。」
「嗯？」
顧北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嗒嗒」地，把話說完整：「是不是有一腿。」
陸宴川有些好笑，「我跟她怎麼就扯上關係了？」
說著，他往顧北臉上捏了一把。
「嘖。」顧北蹙起好看的眉，「別捏我臉，老實交待。」
「我跟她就只有上下屬關係啊。」
「你們不是還有層高中同學的關係嗎？」
陸宴川疑惑，「有嗎。」
顧北鼓著臉，「她都跟我說了！就是有！」
「她還說了什麼？」
「她喜歡你，陸宴川，你不知道嗎？」顧北說道。
陸宴川：「沒注意過。」
「還不給別人喜歡我了？」陸宴川逗他，「顧小少爺好霸道啊。」
顧北瞪著他：「她都敢在我面前說了，她就是沒把我放眼裡，我就是不許她喜歡你怎麼了。」
「你以後少跟她接觸。」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軟柿子什麼人都能蹭我臉呢。」
「都怪你。」
「怎麼突然怪起我來了？」陸宴川疑惑，隨後說道，「那我把她辭了？」
顧北歪了下頭，故作猶豫，嘟嚷著：「不太好吧，畢竟人家陪了你這、麼、久。」
「我才幾天啊。」
陸宴川這下是聽出來了，顧北這是在陰陽怪氣，他還是頭回聽到，感覺還不錯，怪可愛的。
他笑出聲，聲音沉而緩，說道：「她陪多久都不關我的事，知道嗎。」
顧北哼哼著，「你好無情噢。」
「又不對你。」
「......」
顧北垂下眼眸，密長的睫毛將眼中翻湧的情緒遮蓋住，他沒有出聲，默默的把這句話記在心裡。
他可要當真了，陸宴川。
「對了，為什麼不撤我的熱搜？」
差點給忘了，他現在還有個惡名。
顧北用力戳了一下陸宴川，示意讓人趕緊給出個解釋。
陸宴川：「我正要跟你說，這兩天先讓熱搜待著。」
「你什麼意思呢，你揪出幕後指使，要拿我當棋子？」
「哪有，我讓人時刻盯著呢，不用擔心，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們慢慢的挨個告。」陸宴川說。
顧北勉勉強強的：「這還差不多。」
當晚，網上出現了一段「受害人家屬」泣聲控訴的視頻。
視頻大致內容就是在說他們的兒子無緣無故成了顧北的出氣筒，被打個半死不活的，現在還在醫院ICU躺著，還想利用家裡的勢力企圖讓校方開除他們兒子的學籍。家屬聲聲泣血，控訴著世道是有錢人當道，他們普通人完全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視頻到最後還賣了一波慘。
普通人家庭，哪有這麼多錢醫治兒子呢。
【點了，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家親戚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時報警都不管用......】
【那個富二代就是前段時間上過熱搜的那位吧？】
【人不可貌相啊，看著挺乖的，實際呵呵】
【警察呢？這麼大的事還不來管管嗎？】
【嘔嘔嘔——垃圾敗類他怎麼還活著啊？能不能去死能不能去死能不能去死】
【佛祖保佑，那誰一定要出門被車撞死】
【誰來解碼一下，這說的誰啊？】
【沒人敢提是嗎，那我來提，我是京大的學生，那個富二代就是前段時間商業聯姻上熱搜的顧北】
【那個顧北啊，難怪了，他脾氣很差的，還有暴力傾向，動不動就打人，往死里打的那種】
【對對對，他平時囂張跋扈慣了，聽說之前在高中的時候鬧出過人命，反正就是個人渣】
【是被壓下來了嗎？】
【顧家很疼他的，肯定不希望小少爺吃牢飯咯】
【顧北去死啊，媽的社會敗類，這種人渣怎麼還能考得上京大，是買來的錄取通知書吧？】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噁心死了每天問N遍顧北怎麼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