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訣,快點,要遲到了。」
程歡站在門口看著還在化妝的人,心中有些著急。
「我靠,為什麼會有早八這個東西啊,我恨。」
張訣,從初中開始就是程歡的朋友,現在大學,還是同一計算機系,緣分有時就是很奇妙,有的人會被輕而易舉地綁在一起,有的人會永無交集,而還有些人,在短暫的相遇後會走向無終的兩端。
「程歡,早上吃什麼,我想吃甜的豆腐腦!」張訣一邊畫著眉毛,一邊著急說道。
「買過了。」
天吶,張訣看著鏡子裡面腫起來的臉,「程歡,都怪你!我現在好醜!」
「怪我?」程歡把豆腐腦從桌子上拿起來,作勢要扔到地下。
「我錯了!別扔!」
程歡把豆腐腦重新放到桌子上,看了眼手機,七點半。
「我先走了,你吃完再走,早上袁老的課,不重要,我幫你喊到。」
「哎,歡歡!你別拋下我...」
砰!
天天素麵朝天的女生從某種程度上說真的太偉大了,張訣悲傷地想著。
呼,呼...程歡的車最近壞了沒修,只能搭地鐵去學校,地鐵離住的地方有些遠,今天又弄得太遲了,只能跑著去。
這對跑步倒數第一的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到地鐵口的時候,程歡累的站都站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還有五分鐘,肯定是要遲到了,程歡想。
走讀有一點不好,就是遲到是真的遲到了,根本沒有同學代喊的情節出現,除了...除了命好的張訣。
「好,同學們現在都大二了,有很多地方應該有長進才行...」
剛到教室門口的程歡聽到聲音,想都沒想,直接去了後門,熟練地彎下腰,開始小步移動。
其實這種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也沒被抓過,可能今天真的倒霉,下樓梯的時候踩空了,連人帶包的摔了下去,人是沒吭一聲,就是動靜太大,還撞到了桌底,砰的一聲,旁邊的同學被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直接招來了全體目光。
「怎麼回事?」
講台上的人扶了扶眼鏡,往程歡這看了一眼。
「遲到了。」
程歡拍拍衣服快速站起來,回答道。
被稱為袁老的人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快點找位子坐好。」
「好。」
程歡一臉慘白,剛剛右手臂撞到了桌子,有點疼,應該是青了一塊。
張訣等到第二節課到的校,到的時候聯繫程歡,才知道她人在醫務室。張訣看了眼台上的老師,毫不猶豫忽略他的存在,拿起手機。
怎麼回事?
摔了一跤,現在沒事了。
程歡早上就一節課,張訣有兩節,於是程歡處理過傷口後就在校園裡逛了起來,順便等她。其實看的無非都是些經常能看到的老地方,操場,林蔭道,餐廳,校園紅榜之類的。
等等,程歡本來往前的腳步頓了下來,又往後退了幾步。
紅榜上的計算機系第一換了一個人,程歡抬起手在照片上摸了一下,是昨晚在酒吧裡面遇到的,那個拉她手的人。
他叫梁意。
在離學校那麼遠的酒吧打工,做那種工作,現在又是計算機系第一,他真的很有意思。
放在口袋裡面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歡拿出來邊走邊看。
——歡歡,你現在在哪裡,我結束了,我們等會兒到商場裡面逛逛,我沒衣服穿了。
——知道了,在餐廳等你。
——好。
走了會兒,像想起什麼一樣,程歡又回到紅榜那裡,拍了一張照片。
當程歡提著十個手提袋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一到家,程歡直接把鞋一脫,連拖鞋也不穿,直奔沙發。
張訣逛街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再回來的時候都快哭了。
「怎麼回事?」
「我媽問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到酒吧玩到半夜,怎麼辦,我死定了。」
第一次見張訣這個表情的時候也是類似的情況,當時程歡還覺得是她太小題大做了,那時候張訣死活都要她陪著,於是她就見證了一場你追我跑的大型連續劇,只是別人是浪漫,她這是悲劇。
「那你回去吧,反正三點多才有課。」
「那這些東西怎麼辦,要是被我媽看見我闖禍之後還出去逛街,我小命就沒了,你就見不到我了。」
程歡看了看兩個人都快拿不下的東西,仗義的說:「那都給我吧。」
現在她只想收回那句話,她已經死過兩次了。
早上心死,現在身死。
一天課程結束後,程歡感覺整個人都對勁了,今天是她最近最倒霉的一天,要趕緊過去才行,一邊想著一邊快速收拾東西,要趕快回家,回家就安全了。
張訣上完課就直接回家了,只在微信上說了一聲,畢竟回家還有仗要打。
出校門的時候,程歡選擇打車回家,她想著打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安全。
上車後她往窗外瞥了一眼,真的就一眼,然後她就下車了。
梁意剛下課就被幾個人往深巷裡面推,為首的那個是大三的,是個沒本事追求別人,只會把在他面前叫囂的...
「狗。」梁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朝他輕笑一聲。
聲音太小,那個人沒聽見。
「你在胡扯些什麼東西。」
盛夏看著被打還在笑的人就來氣,作勢又要再捶一拳,下一秒就被梁意用掌心接住了拳頭。
「我說。」
梁意背過身用手肘抵住那人的背,一個過肩摔,將那人捶倒在地,接著把腳踩在盛夏的胸口,拿出一把小刀,附身放在他的頸側,歪著頭。
「我說你是個只會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搖尾巴的狗啊。」
說完,梁意抬眸,看著圍在身邊的一群人,不在意地說道:「誰再往前一步我就弄死他哦。」
「你敢動刀?」盛夏沉著一張臉,不可置信。
「讓你一拳不是讓你得寸進尺」,梁意盯著他的眼睛,手心發涼,「你敢上房揭瓦,我怎麼不敢動刀?」說完梁意用刀拍了拍盛夏的臉,「走不走啊哥哥?」
「我就不信你真敢動刀。」盛夏發狠說道,下一秒就要把刀搶走。
「我報警了!」
程歡站在巷口,外面是來來往往的人流。
「喲,你對象啊?」盛夏看不到人,只能看到梁意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因為只是一瞬間,所以他也不確定。
一群人圍著,程歡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能通過人數來判斷這個打架群毆可能比想像中要嚴重。
梁意拿開刀,站起身,踢了踢腳邊的人,「還不滾。」
「今天算你幸運,下次...」盛夏狼狽站起身,嘴裡念個不停。
「下次我就真讓你脖子見血,你可以試試。」
梁意說完就朝巷子外走,程歡見梁意走過來,不自覺的摸了摸眼鏡,低下頭,她其實沒有報警。
梁意面無表情走到程歡身邊,拉起她的手就往旁邊帶,程歡在後面要小跑才能追上他,等走了有一段距離後梁意才停下來。
梁意轉過身看著程歡,一時間兩人之間沒有一個人說話,本來就覺得不自在的程歡此刻更加不自在了,頻繁摸眼鏡。
「你...」
「你多管什麼閒事?」
恩?程歡抬頭看著梁意的眼睛,跟酒吧裡面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很冷漠又有點厭煩?
「我幫了你,你承不承認。」不知道為什麼程歡一下子就不緊張了,面色平靜的看著梁意,現在近距離才看到他臉上掛著傷。
在白淨的皮膚上尤其顯眼,不對,是礙眼。想到這,程歡皺起了眉頭。
「你在整件事情裡面都是很多餘的存在,你幫我?幫我什麼?」梁意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睛彎了起來。
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牽連。
程歡看著他身後的長街,感受吹過梁意肩上的風,突然就不想和他再糾結什麼。
挺沒意思的,她就不該下車。
今天的倒霉程度都可以載入史冊了。
「也不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是因為我還是因為那個男生,不過,我能確定,我抱著幫你的心態插入到你們的事情中其實是自找麻煩,困擾到你我很抱歉,走了。」程歡看都沒看梁意一眼,直接走到馬路邊。
她決定坐地鐵回去,在路上冷靜冷靜。
回到家,程歡立馬放下書包,走向冰箱,拿了一瓶啤酒,猛灌幾口,之後又去衛生間裡沖了澡,再出來的時候看著沾上水的傷口,眼神冰冷。
「煩死。」
晚上九點,程歡躺在床上,看著相冊里的那張照片,沒有猶豫設置成了屏保。
比起日久生情,程歡更相信一見鍾情,她承認一見鍾情大多是見色起意,但是,那個瞬間,只有梁意入了她的眼,被她發現,在酒吧被拿起手腕的那一刻心動,是第一次。
梁意在程歡走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便去了酒吧。
「老闆。」梁意沒想到在後台會看到蘇凌,他往光線暗的地方站了站,舔了舔唇角。
蘇凌看了梁意一眼,點點頭。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還是被發現了,梁意心裏面有點慌,他畢竟是靠這吃飯的,不會被扣工資吧,他想。
「沒事,我下次注意。」梁意朝蘇凌笑了笑。
「嗯,去吧。」
凌晨三點,梁意在酒吧衛生間洗臉,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不想轉身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那人比梁意矮半個頭,邊說邊把手放在他胸口上,臉上泛著酒後的紅暈。
梁意快被氣笑了,」我是男的,哥。」
「我知道,哥哥我不介意。」說完朝梁意拋了個自認為很好看的表情。
看著那人將要搭上脖子的手,梁意猛地把他推開,眼裡滿是不屑。
「我給你醒醒酒怎麼樣?」說完梁意就拎著那人後頸上的衣服往水池邊上帶,打開水龍頭,把那人的頭使勁往下按。
「你TM!唔!」
「都要下班了還來這一出,真晦氣。」看時間差不多了,梁意把那人往地上一摔,踢了一腳,走了。
沈風癱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衣服濕透,手機也被摔碎了,酒也醒的差不多,現在眼裡只剩下憤恨。
要不是蘇凌叫他來演這麼一出,他也不至於被搞成這樣,靠,手機必須讓他報銷。
晚上樑意騎車回去,本來三點半就能到,現在硬生生被拖到了四點鐘,他還睡什麼睡。
要說今天是程歡最倒霉的一天,那梁意必須是更倒霉。
被男生騷擾的他被房東徹底趕了出來,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出現在門口時,梁意一直繃著的臉終於垮了,這三個月梁意的房租一直沒法交,這房子地段好,離學校近,所以房租一有點貴,酒吧那點工資除了運氣好點有人點,不然根本不夠,獎學金已經全拿來墊房租,堪堪住了兩個月,其實房東這幾個月一直在催,但是梁意拿不出來也沒什麼辦法,現在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把東西搬了出來,梁意只能說,是該換個房子了。
其實在沒錢的時候有想過要不要去學校住,可是有過一次不好的住校經歷,他也沒把握會不會再跟寢室裡面的人起衝突什麼的。
梁意看著行李箱,感嘆幸好東西不多,不然大晚上的他還拿不下,沒轍,這幾天只能邊住酒店邊找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