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對x14
傍晚的天還是有些熱。
池梔語和吳萱相伴回家，到校門口旁邊的小吃街里準備買了個甜筒吃。
因為是剛開學，街道兩邊的學生很多，來來往往的，而大多數的校服都還很新，有的還有褶皺痕，一看就知道是剛分到手上，拿出來穿上的。
池梔語跟著吳萱往冰淇淋店走，掃了眼周圍來往的人，皺了下眉，「怎麼這麼多人？」
「高一剛來，肯定想逛逛吃吃喝喝唄。」
吳萱解釋著。
「以後不是還有大把時間，現在急什麼？」
池梔語下單付完錢，坐在一邊等號。
吳萱被她逗笑，「你當初新生過來沒有這樣？」
「沒有。」
池梔語搖搖頭：「我和謝野都懶得走，報導完就直接回家了。」
吳萱嫌棄，「你們倆也太無聊了吧。」
池梔語隨口解釋：「我那天練舞很累啊，當然不想走了。」
「那謝野呢？」
吳萱說：「他總不能也練舞吧？」
「哦。」
池梔語慢悠悠地說：「他是睡覺睡累了。」
「……」
打擾了。
兩人還在說著話，那邊的號開始喊了三十號，池梔語看了眼自己的單子，起身去拿，吳萱跟在後邊一起。
甜筒拿到手，池梔語咬了一口最上面的尖尖，奶香味細膩濃郁，但有些冰牙。
池梔語眯了下眼，吳萱看著她的表情，笑了一聲，帶著她往外走。
剛巧店門被人從外頭打開，是幾位男生，一邊嬉笑打鬧著走進來，聲音有些大，也吵。
池梔語聽見聲響，抬眸看去。
是高一的，隨意把校服套在身上，裡頭穿著五顏六色的短袖，一副精神小伙兒的樣子。
為首的一位男生勾著身旁人的肩膀，嬉笑說著話，眼睛根本沒往前邊看，直接走了過來。
池梔語拿著甜筒，往旁邊側了側。
卻不想。
男生經過她的時候，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有些激動的抬起了頭，忽而打到了池梔語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池梔語手抖了一下，手心鬆開。
甜筒掉落在她的腳尖前，乳白色的冰淇淋隨之濺起，有幾滴還沾在了她的鞋面上。
池梔語掃過，眉頭皺起。
而男生總是轉頭看著了眼她腳前砸爛的甜筒，沒什麼反應。
「同學，」吳萱叫住人，有些不悅，「走路看路不知道？」
男生嘖了一聲，「不就一個甜筒嘛，賠你一個。」
聞言，池梔語眼帘一掀，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忽而撞入她的視線，男生愣了一下，等看清她的長相後，流里流氣的吹起了一聲口哨，「喲，原來是美女啊。」
池梔語目光平靜。
吳萱聽到他的話，眸光一沉，「道歉。」
「行，道歉道歉。」
男生舔唇，笑著開口：「而且在美女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我再多賠你一個唄。」
話說完，他身邊的幾個男生瞬時嘻嘻哈哈的笑了幾聲。
「亂開什麼玩笑呢，你還不快賠，小心美女生氣了啊。」
左邊的男生推搡了一下。
「怕什麼，」另一個男生笑道：「這美女生氣也是美的啊，享眼福了唄。」
他們完全不在意別人，只是覺得好玩有趣，在玩鬧一般。
男生們的笑聲有些大，店內的人漸漸注意到這邊。
大多數是高一的新生，他們瞧見池梔語和吳萱兩位女生，本來還想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再看到男生一群人痞拽的架勢後，選擇了安靜待著。
畢竟這是剛開學，他們不敢亂惹事。
男生說完了賠償後，仿佛秉持著誠實守信的態度，馬上威脅了營業員先打兩個甜筒過來。
他付了錢後，一手拿一個，一起遞給了池梔語，笑著說：「來，美女，兩個甜筒，這我可是道歉了啊。」
池梔語垂眸掃了眼面前的兩個甜筒。
可能是營業員打得有點急，有一個的造型不大好看，已經塌了。
冰淇淋奶油漸漸融化，沿著脆皮邊緣流下，看著有些。
黏膩。
噁心。
繞過這個甜筒，池梔語左手伸去拿過完好的另一隻，抬頭看著他，淡淡道：「不用道歉。」
那男生愣住了：「什麼？」
店裡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這邊的動靜。
「因為，」池梔語用右手拿過那邊緣流淌著粘稠奶油的甜筒，捏著底端，移到男生的面前。
下一秒。
指尖忽而一松。
甜筒正好砸落在了他的鞋面上，半融化的冰淇淋濺起。
看到這幕。
男生瞬時抬起頭，眯起眼盯著面前的池梔語。
池梔語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回視他，眼裡情緒冷淡，沒半點兒畏懼，反倒還似是在看什麼髒東西，參雜著明顯的輕蔑諷刺。
「我回禮了，帥哥。」
……
從冰淇淋店出來。
吳萱看了眼她鞋尖上的冰淇淋漬，皺眉問：「是不是都幹了，擦不掉了吧？」
「可能吧。」
池梔語無所謂，「擦不掉就算了。」
吳萱嘖了一聲，「你剛剛就應該把甜筒扔在他的臉上，白瞎了他的眼。」
池梔語搖搖頭，「我可不敢。」
「……」
吳萱瞥她，「你裝什麼裝，剛剛連鞋都砸了。」
「我又不是你，」池梔語眨了下眼，「人家會怕怕的嘛。」
吳萱直說：「你好噁心。」
池梔語：「……」
吳萱看著她還在啃甜筒，「好吃嗎？
什麼味的？」
池梔語吃著剛剛從男生手裡拿來的甜筒，「香草的，還行吧。」
「我還以為你連這個也砸呢。」
吳萱也在吃自己的甜筒。
「我本來也沒打算砸那個的。」
「嗯？
吳萱一愣，「那為什麼砸？」
「那個長得太醜了。」
池梔語皺了下鼻子，嫌棄道：「而且還是粉紅草莓味。」
「……」
吳萱知道這人不喜歡草莓味的東西，但沒想到居然還能因為這個原因。
服了。
但池梔語完全沒在意，吃著脆皮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明天要早起了對不對？」
吳萱點頭，「要開始早讀，正式上課了。」
池梔語皺了下眉，「好煩，不想起。」
起床困難戶，說的就是她。
「早睡早起本來就是對的，是你有問題。」
吳萱點明。
池梔語咬了一口甜筒，「是手機不好玩還是夜生活無聊啊，為什麼要早睡早起？」
「這是對身體好。」
「我不管。」
「……」
兩人還在爭論著，慢悠悠的到路口分開後，池梔沒走多久就開門進了家。
廚房內的王姨聽見聲響，轉身看來笑了聲，「小語回來啦。」
池梔語應了下，準備換鞋時，掃到一旁端正放好的高跟鞋，頓了下。
她把換下的鞋擺整齊後，走進客廳。
王姨給她倒了杯檸檬水，放在茶几上，柔聲問：「今天開學還適應嗎？」
「還好啊。」
池梔語隨手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端起喝了一口，看著玄關前的高跟鞋，「我媽回來了？」
「剛回來，現在在樓上換衣服。」
「好。」
王姨也不打擾她休息，轉身進廚房繼續做菜。
池梔語喝了幾口水後，放下杯子往洗手間方向走。
手上剛剛沾上了甜筒的冰淇淋奶油，幹了後有些黏。
洗完手，池梔語抽了張紙巾，隨意擦著水出來，抬頭的一瞬間看到沙發上坐著不知道什麼下來的女人，眼眸微淡。
白黎也似是有些疲憊，見她出來輕聲道：「放學回來了。」
「嗯。」
池梔語點了下頭，覺得還有些渴，想再去倒杯水。
她拿過自己的水杯，走到廚房內。
王姨瞧見她進來，「怎麼了？」
「想喝水。」
「好，我給你倒。」
「不用，我自己來吧。」
池梔語拿起水壺正要倒，客廳內的白黎突然喚了一聲，「阿語，過來。」
池梔語聞言頓了下，轉身看向王姨，眼神詢問怎麼了。
王姨想了想，搖搖頭也表示不知道。
沒得到任何信息，池梔語無奈放下杯子轉身出去，「媽，您叫我？」
「你今天吃什麼了？」
白黎坐在沙發上，目光平靜的看著她，直接問。
池梔語想起自己回來時吃的甜筒，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就和平常吃的一樣。」
「一樣？」
白黎把放在一邊的鞋子扔了出來，「那你說這上面的沾的是什麼？」
池梔語視線一垂，掃過地上那隻被沾著奶油的布鞋，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剛剛回來忘記把鞋子放進鞋櫃了，難怪白黎會發現。
而既然被抓住了，池梔語也不浪費口舌，點頭承認道：「放學吃了甜筒。」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承認。
白黎愣了一秒，回神開始質問：「誰允許你吃了？
我不是說過不能吃這些高能量的東西嗎？」
池梔語扯了句，「當時沒想起來，忘記了。」
「這種事你怎麼能忘？」
白黎皺眉教育她，「媽媽不是不讓你吃，但適量知道嗎？
你現在這個年紀已經不能隨便吃東西了，而且再過不久就要藝考了，如果體重超過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池梔語慢吞吞開口：「我就吃了個甜筒而已……」
「沒有而已。」
白黎不耐煩的打斷她，「只要有一點點的問題，你就應該要拒絕，這些事情還要媽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
「嗯，好。」
池梔語熟練的點頭，「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白黎見此，態度稍稍有些好轉，「行了，媽媽也不是罵你，今天晚上就先別吃飯了，我讓王姨給你準備沙拉。」
「……」
池梔語上學後，白黎改了菜單，配合她的學習勞累，所以允許她吃少量的飯菜。
但還是讓她控制一切飲食。
池梔語開始有點煩，「我只吃了一點，沒必要改吃沙拉吧？」
「怎麼會沒必要？」
白黎柔聲說道：「阿語，你要知道你的人生不是你一個人的，在這些事上你自己要自覺點，一些沒——」
「是你的嗎？」
池梔語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的問：「不是我的，是你的嗎？」
為了維持和池宴這場沒用的婚姻。
「……」
白黎愣了下，「什麼？」
感受到自己的情緒上來，池梔語垂下眼，淡聲道：「我知道了，我之後注意點的，您別擔心。」
白黎看著她，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池梔語轉身往樓上走，邁步上了一節台階後，她側頭忽地道了句，「您如果有時間，去看看我爸吧。」
——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他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