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遺失

  這幾天，汪燦都熬藥給我喝，怕我嫌苦倒掉，經常守在一邊看著我喝完。或許是這個藥的作用，我的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不少。

  可只有我知道，這只是死去之前身體苦苦掙扎裝出來的假象。我咳出來的黑血越來越頻繁，身體也慢慢地使不上力氣，連拿藥的手都是抖個不停的。

  我把情況一直瞞著，不想拖累汪燦，就像之前不想拖累吳邪一樣。有時，我望著窗外枯死的紅月季有些惋惜。

  我想再見一面吳邪，想他再送一束紅月季給我。可我又不敢見他，怕他沒斷乾淨對我的念想，而我只想一個人默默地死去。

  我以為我能瞞過去，直到一次喝完藥，我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當著汪燦的面，咳了不少黑血出來。

  他臉色難看，用帕子擦乾淨我嘴角殘留下的血跡，說：「你到底要瞞我多久？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我低著頭，不敢對上他那雙滿腔怒火的眼睛。

  汪燦放下帕子，緩緩離開。

  ……

  我的身體在腐敗，器官無時無刻都在叫囂著疼痛。我躺在搖椅上，蓋著一張薄被睡得很不安穩。

  汪燦在旁邊拿著扇子幫我扇風，良久，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從噩夢裡醒來。他看見我醒了，紅著眼角朝我笑了笑，說：「我以為你不會醒了……」

  我朝他搖搖頭，疼痛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來了。

  汪燦拿著帕子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水，看著我因疼痛而蒼白無色的嘴唇愣了愣，說：「你熬下來，我帶你去看花海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強撐著和他說：「再……去看吳邪。」

  汪燦答應了下來。他可能會以為我會熬過這一次，笑著和我說現在就去，還說月季花海尤其好看，我會很喜歡的。

  說完，他就去準備準備了。

  我蜷縮著身體，眼前一片模糊，我的生機在一刻一刻地消散。我想，我是熬不過去了。

  往前的記憶在我腦海里重新出現，像走馬燈一樣走過種種。見到了許多人，以及在我內心住了許久的人，吳邪。

  背景依然是那個炎熱的夏天，人還是依然的人。我看著走在前面的吳邪，他回過頭朝我伸出手，笑得比驕陽還燦爛，說：「走快點啊，王盟。」

  我兩三步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和他朝教學樓走去……

  那日陽光明媚，我遇到屬於我的一縷陽光，我很愛他，也很珍惜他。

  ——9.5.

  那日陽光明媚，我離開了他，我也丟失了那一縷陽光，我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因為，我還愛著他。

  ——9.6.

  那日陽光明媚，汪燦說要帶我去看月季花海以及吳邪。可我再也熬不下去了，死在了汪家。花海我就不看了，吳邪我也不看了，就讓它們都隨著記憶消散吧。

  可我還是很貪心，在記憶里緊緊握住了那人的手，一直緊緊不放。

  我想，我還是很愛他啊。

  ——9.7.

  月季遺失在時間的長河裡，我從遙遠的遠方奔赴而來，不為他人，只為你，我的愛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