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的趕路，終於趕到了顧逍所說的度假勝地。
三人各懷心思，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個晚上。
凌風舉目四顧，目光所及之處皆人山人海，通往主城的道路被擁堵得水路不通，時而發出陣陣直衝雲霄的歡呼聲，或是雀躍的喝彩聲，震耳欲聾。
他們被擁擠著往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空著的桌椅坐下，顧逍抬手，叫了一壺清茶和一些當地特色點心。
這一路，住店打尖都是顧逍妥善安排，鄒寒雖然對他的加入很不滿，但拿人手短，一路上尖酸刻薄的話也越來越少。
周圍招攬聲彼此起伏，熱騰騰的香氣四溢，滿街都是食肆酒廊，景致與別處大不相同。
「金陵還真是熱鬧啊，剛從鬼宅事件脫身，這麼快就開展家族盛會。我看哪，沈家也不見得有多光明正大。」
此話一出，立即在人群中傳播開來，有人迅速接過話道：
「倒也不必杯弓蛇影。沈家的家族盛會每年一度，各派人士按往常一般相互聚聚，互相商討罷了。」
沈家？凌風介意的看了一眼那個人，心裡暗自揣測：不對……沈厭辭被黎酒帶回去了，他家在碧落淵，不在金陵。
「可打從那林家覆滅後，他們豢養的鬼物便無人處理，害的城內瘴氣森森，前段日子還……嘖。」
顧逍抿了一口茶，輕聲問道：「這位兄台，你們說的鬼宅事件，具體指的是什麼呀？」
回話的大叔穿著一件破洞的粗布麻衣，打量了顧逍一番，語氣和善：「小兄弟是外地的習武人士吧？」
「是。」
「這……」眾人的議論聲微微停頓了半刻，「這兩位都是你的朋友？」
顧逍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悠悠笑道：「這位白衣公子是我的朋友，旁邊那位……是他的僕人。」
面對四處投來的好奇眼神，凌風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鄒寒，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大叔臉色變了又變，這幾人只觀相貌都透露是不俗之人，只是人家不願意說，總不能強迫，強迫可不是金陵待客之道。
思來想去，大叔嘆了口氣：「金陵畢竟也是繁華富裕之地……只是最近幾年，來遊玩的百姓少了許多。」
「自從林家呀……唉，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旁邊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林家那點事，金陵人誰不知道？」
凌風來了幾分興趣，正要細聽下去時，卻傳來一聲驚呼：「喲！快看……春風樓的青蓮姑娘來了！」
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凌風的眼神落在不遠處一位身著綠裙的女子身上，只見她手裡抱著一個湯婆子，身姿傾長挺拔，似笑非笑地與老闆說些什麼。
現在剛初秋，凌風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位是？」
「曾經林家千金的貼身婢僕，林家就她一個人倖存下來，流落春風樓了。」一旁有人悄悄跟凌風咬耳朵，「模樣頂頂好，一入春風樓就艷壓了許多清倌，最近風頭正盛。」
哦……凌風撫了撫下巴，突然想：這個時候如果莫無心在就好了。
神靈拯救落魄美少女，不失為一樁佳話，還能加供奉值。
可惜，現在他已不是當年的他，時過境遷，今非昔比，凌風並不想參與這檔子事。
「哎……小兄弟你推我干甚。」
凌風偏過頭去，按住旁邊那個不安分的肩膀，低聲道：「別鬧，我們馬上走。」
顧逍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靠了過來：「我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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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下午時分，並未到招攬時辰，春風樓里只有寥寥幾位男客。
三人一進門，入眼便是綾羅綢緞，混合著脂粉的香氣迎面撲來。
鄒寒輕咳了兩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聲尖銳刺耳的招呼打斷：「喲，幾位俊俏小郎君是過來找哪位姐姐的呀？」
老鴇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眉眼含笑，揮舞著扇子往凌風身上拍了拍：「這位小公子好生相貌，妾身定給你找個絕美女郎。」
顧逍忙往前一步，擋在凌風身前：「青蓮姑娘在嗎？」
老鴇抬了抬眼，斟酌著回道：「這個月已經是第5個來找青蓮的了。你是何人？」
凌風不急不緩的接過話：「我們想試試您這兒有名的【碧玉泉】，聽聞這兒青蓮姑娘出身濱州，想必對湯泉一定頗有心得。」
老鴇安了安心神，殷切地笑道：「此刻青蓮不在，我先安排其他姐姐先招待幾位，等青蓮一回來，我立馬讓她來服侍，這般安排可好？」
幾人對視一眼，凌風思索了幾秒，便道：「聽老闆娘的。」
老鴇喜笑顏開，她一看就知道凌風是個好說話的：「好嘞！幾位小公子請跟我來。」
邁過層層輕紗，三人循著走廊前行，漸漸步入林蔭深處，來到了春風樓的後院。
此地傍著一個小池，上有一座白石橋，池中游魚眾多，旁邊點綴著不少假山怪石，錯落有致。
老鴇帶著三人又拐了幾個彎，直至推開一扇虛掩著的紅木大門：「小公子，到了。」
凌風抬眼望去，門前匾額上書【碧玉泉】三字。
「幾位先進去，裡頭有內間，乾淨的衣物已為小公子準備好了，換好之後直接下水就行，姑娘隨後就到。」
顧逍道了一聲謝，拉著凌風往裡走，氤氳繚繞的熱氣騰騰升起，微微打濕了眉眼。
凌風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鄒寒帶著蠻力擠進兩人中間，強行分開了交握的手。
凌風垂眼看他，他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凝視著凌風尾指間的紅線，瞳仁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兩人同時道：「為什麼？」
凌風懵了一瞬：「？」
漫長的寂靜中，顧逍與鄒寒對望一眼，皆從彼此眸中看到了坦然，仿佛並無其他想法似的。
顧逍默然片刻，心中百轉千回，終於還是道：「我不需要女子服侍。」
「嗯。我也不需要。」鄒寒難得肯定了顧逍的想法，定定望向凌風。
凌風一愣，臉上頓時升起一絲不可思議：「你倆原來指的是這個？」
他再次嘆氣，再次想起莫無心來，心下悵然：小朋友真的很難帶，現在還有兩。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地兒是青樓。」凌風恨鐵不成鋼的彈了彈兩個人的額頭，「在青樓，幾個大男人說不要女子服侍，你們覺得合理嗎？智商呢？」
兩人齊齊沉默。
凌風無奈，拉扯著這兩的衣袖：「走吧，兩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