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走麥城
不想隨著自己靠近，對方也跟著退去，雙方這麼你進我退了幾步，劉備仔細看向人影，覺得有些眼熟，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和驚喜地問道：
「雲……雲長？雲長！你順利返回成都了？！」
「……兄長，關某慚愧。受兄長所託，總領荊州，不想中了東吳呂蒙奸計，敗走麥城。關某唯有一死以報兄長之恩。關某此來只為再見兄長最後一面。」
說完，關羽一旁燈光亮起，照出關羽高大但是滿身血污的身軀，關羽雙膝跪地，對著劉備拜了三拜，劉備淚流滿面，嗚咽著說不出話來，上前去欲扶起關羽，卻不想腳下一空，墜入深淵。
「啊……！」
劉備猛然驚醒，發現自己還坐在桌前，桌上的是自己尚未看完的公文，剛才的情景不過是黃粱一夢。
「二弟……雲長……」
劉備心知此夢絕非平常，想到關羽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不由得失聲痛哭。
外面軍師諸葛亮今夜在家中觀星，忽見星河之中一顆明星閃爍幾下，向荊襄之地墜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手中羽毛扇落在地上。
諸葛亮顧不得羽毛扇，站起身來就欲進宮面見劉備。
「夫君，看你這般模樣，莫非星相有變？」
一旁一位黃髮蒙著面紗但是嗓音輕柔的女性把諸葛亮的鵝毛扇撿起，塞到諸葛亮的手中。
「唉……夫人，荊襄之地有將星隕落，關將軍怕是……此時我必須進宮面見大王。」
黃月英也知道其中利害，點了點頭，替自己的夫君整理好衣冠，目送諸葛亮上了馬車準備往王宮而去。
「軍師且慢！軍師且慢！」
尚未及出發，便有一文士攔於馬車前，諸葛亮放眼細看，卻是漢中王太傅許靖。
諸葛亮立刻下車，扶起許靖。
「文休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軍師深夜進宮，怕是與我所想相同……」
諸葛亮知曉許靖與那「月旦評」的許子將乃是同族，亦有不少相面之術，加之與譙周關係甚好，恐怕今夜也是知曉了什麼……
「非也非也，軍師，有荊州加急文書送到，其內……其內……唉，軍師請看。」
許靖不忍直說，只能將荊州密探送來的加急文書遞與諸葛亮。
諸葛亮打開加急文書，內中只有兩行字，措辭簡單，但是內容卻是讓人如墜深淵。
「羽自麥城北突圍，兵敗被擒。吳侯招攬不成，斬之。」
「唉……待我親自去見大王，與他細說吧。」
諸葛亮盯著這兩行字看了半天，吳侯這一下讓東吳與季漢之間想要破鏡重圓的難度提高了不少。
諸葛亮來到了宮殿，作為劉備的心腹，侍衛們自然不會阻攔，諸葛亮來到平時漢中王批改奏摺的書房，看到屋中燈火通明，知道必乃是劉備憂心所致，難以入眠，索性就在書房翻看公文。
「嗚嗚嗚……」
不想諸葛亮尚未走近就聽到了劉備的哭泣之聲，心中不由吃驚，懷疑是大王已經知曉雲長噩耗所致。
「大王。」
諸葛亮輕輕推開門，躬身一拜。
「孔明？深夜來此，看來是雲長果遭東吳毒手？」
劉備正掩面啜泣，看到諸葛亮前來，卻是帶著三分詢問七分肯定的語氣。
「大王何出此言？是否是有人對大王說了什麼？」
諸葛亮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先詢問劉備是如何知曉。劉備便將剛才關羽託夢一事細細道來，諸葛亮聽後感嘆不已。
「未曾想關將軍竟忠義至此。大王，此乃荊州密探發來急報……」
諸葛亮將許靖交予的密報遞給了劉備，劉備細細看去，明明只有兩行字，但是劉備卻仿佛看了兩年一樣。
看完後的劉備沒有再流淚，反而面色沉穩了下來，諸葛亮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劉備哭的時候說明情緒至少還在可控的情況內，但是這種面無表情的情況，說明他已經怒極反靜了。
套用近代文學家魯迅的話來說，這就是爆發前的沉默。
「孔明，這幾日我要知道事情的全經過，包括東吳參加襲擊雲長的將領都有誰。」
劉備口吻極度的冷靜，冷靜到諸葛亮只敢躬身行禮，然後走出書房。
「諸葛軍師，大王……？」
宮殿門外，許靖果然沒走，諸葛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許太傅，做好準備吧，大王可能要出兵了。」
兩人相顧一視，各自看到了眼中的無奈。
幾日後，諸葛亮也從各方處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將關羽之事整理完畢送於劉備。
卻說關羽困守麥城，自知麥城不是久守之地，遲遲也不見援兵來救，也只能與部下商議突圍之事。但一旦關羽率軍突圍，東吳合擁而上，關羽數百人馬不過以卵擊石。
關羽心憂之際，見麥城城北有一險峻小路，可直通西川，欲率軍走此小路。軍司馬王甫立刻諫道：「將軍不可走小路，小路恐有埋伏，不如走大路。」
關羽此刻深知自己難以逃出升天，「小路有伏，難道大路就無吳軍？」執意率軍從城北小道突圍。
王甫痛哭流涕，拜倒在地，繼續道：「某與部卒百餘人，死守麥城，以阻吳兵！萬望君侯脫險後速來救援！」
關羽於心不忍，留周倉與王甫一同守城。
「悔昔日不聽公之言，導致於此。」關羽雖然未說，但是留下周倉已是暗示兩人城破之時自可降吳以保全性命。
關羽率殘部二百餘人，與趙累、關平走出不到二十里，遇到吳將朱然埋伏，殺了一陣，然吳兵勢眾，關羽抵擋不住只能且戰且走。
走不出幾里，又有吳將潘璋打馬來戰，關羽大怒，掄起青龍偃月刀，與潘璋力戰。
只三合，潘璋力怯，打馬就走，不敢再戰，關羽才有喘息之機。
待到清點人馬，只剩人馬十餘人，言說都督趙累已死於亂軍之中，讓關羽悲嘆不已。
一行人來到決石，小路狹隘，兩旁皆是蘆葦敗草，正欲前行，兩旁殺聲齊出，鉤鎖套繩齊出，將關羽一行人盡數拿下，卻是潘璋部將馬忠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