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二)

2024-08-27 18:20:10 作者: 封諛
  「喂!」

  「怎麼啦姐姐?你昨天沒吃晚餐,我可不信才一口就飽了,這是我煮了好久的粥,姐姐可不能辜負啊!」

  這熟稔語氣讓我愣神,可不一會兒我就看見她先抿了一小口,再遞到我嘴邊,似是覺得我出神介意不到,她還可愛道:「我吹涼啦,姐姐張嘴~啊~」

  我:「???」

  我是出神,但沒瞎,吃過的給我?我收回她很會照顧的話。

  這麼自然難道是什麼新噁心人的方式嗎。我收掉讓她放下燙碗的想法。哼,噁心我?燙不死你。

  或許在她的視角中,我因為不可置信睜大雙目的模樣格外蠢笨,她失笑。

  看來我的猜想十分正確,真是噁心人的新方式。

  這很難不讓我兇狠地對著她道:「拿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我怒瞪她時卻見那人原先笑不見底的眸子澄澈了幾分,也幽幽看著我,我好像看出了她其中的話語:「這可是我親自熬的粥啊姐姐。」

  「我還特地吹涼餵給姐姐!」

  「這麼燙怎麼好把握恆溫啊?」

  「如果是不好吃,姐姐就不能騙騙我嗎?」

  「被我的口水染髒了?我這不算是為姐姐試毒麼……」

  我腦中翻湧著大段的異想天開,當然不開口就永遠也得不到證實。

  哼,她的心機難道會有我這麼個見過不少爾虞我詐的人多嗎!但不可否認粥是真不錯。

  我還是在半推半就下喝完了,全程與鬧著玩兒無異。好在她沒每次餵前都吃一口,如果是這樣我想我也會沒分寸到毫不留情、刻不容緩地吐她臉上。

  哼,她這個人十分沒有邊界感,走前還傾身靠近,揉了揉我的頭,低哄道:「太陽還沒有完全高照,姐姐再睡會兒,你昨天可是燒了一夜。」

  溫柔的話逐漸飄遠,沒有進行深思的我很快被睡意席捲,熟睡的最後一縷意識是:我和她的相處真的是正宮和小3麼。

  我也永遠不會知道,她離開少頃後又調轉了回來。

  帶著愛戀與痴狂,和當初的我別無二致。

  她如虔誠信徒跪在身旁,令人一眼淪陷的白紗裙竟不知何時成了略顯痞帥的工裝褲。

  她的鼻翼向我靠近,喝下她摻了少量安眠藥的粥的我,氣息平穩,當然經得住考驗,對於她肆意摩挲我的臉絲毫不覺,驚世駭俗之語更難聽進耳中:「姐姐就那麼喜歡,那麼迫不及待。」

  「我知道自己的出現會傷害到你,可看著心上清蓮沾染塵垢泥淖,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姐姐,我不過消息斷了半年,你動作倒是快?給了個這麼大驚喜。」

  「傷害?可不這麼做,姐姐就要與我失之交臂了。」

  「姐姐怎的這樣傻。為什麼你的眼睛裡只有他啊……」

  「也是,我這種不被世人所容的情感,根本沒人這麼想。」

  「何其痛啊,姐姐,既然你體會不了,那就罰你愛而不得叭。」

  臨近中午,我甦醒來,換下睡裙漫無目的地走在花園。

  天有不測風雲,最早醒的時候我的床側對紅日,扭頭就能看見,而現在的太陽裹緊了雲層儼然不肯透露半分行跡。

  「它真好,可以在雲的懷抱里求安慰。」

  陰天也影響不到盛大的花海配色和諧,我在其間穿梭,雖然美好不期而遇,卻是正中下懷。

  愁緒跟著種子遠去,直到花海盡頭,此刻僵硬的不止我的笑容,還有軀殼。

  鏤空的圍牆莊嚴肅穆,許是鬼使神差,我上前抓住兩根稜柱,腦袋卡在它們的空隙之間。

  我沒了勇氣,鬆開它們重新走向花海。

  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才瞧見,柱上的石雕原來那麼醒目。

  展翅欲翱翔的雄鷹令我不由得自嘲出聲:「虞煙啊虞煙,你自己畫地為牢還總要怨天尤人,活該從未被珍視。」

  我走著來時路,可這一切卻是剎那變了味,沁人心脾成了令人作嘔,很是難受。

  我捂住心口,躬下身體逃離。我知道他不在,請的傭人也少。端著太累了,哪怕姣好形象也無人在意。

  可是沒想到,他竟沒有把何媙帶在身邊。耳里的神經一直向大腦傳輸同一指令:「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我被扶住了,明明近在咫尺,她的聲音依舊出奇的大,把我耳膜震得生疼。

  這裡沒人,何必惺惺作態,為什麼不嘲笑呢……難道……

  我想推開她,可惜沒推動,抬起頭的瞬間喜色盈滿雙眸,繁花錦繡映入眼帘。

  我不解歪頭,又是這副擔憂的眼睛。她好奇怪,那個人並沒有回來……那,這關心是實際的……所以,清晨也是……我竟然這么小肚雞腸麼……那其他外人也是一樣……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臉色迅速慘白,但何媙看得一清二楚。我的身體突然騰空,手下意識摟住另一人的脖子。

  意識被嚇清醒,我該主動下去的,但我不想。她打攪了我和他本該相敬如賓的生活,讓她受點累怎麼了。

  被花團錦簇的小道是用鵝卵石所鋪,高低不勻並不平穩,我在她懷中卻沒有極大顛簸之感。

  果然她的出現也在無聲地詮釋著我的不足。

  若換做是我,根本沒有那個膽量大方地跟著他回來住下,儘管是他的白月光,他還有一個蠻不講理的妻子強逼著他娶,使自己無法和他成對。

  沒有那份耐心照顧那個壞女人,還煮粥親自餵她。沒有那種力量將那個人輕鬆抱起,穩步走完漫長路程。

  又被放回床上的我在何媙出去關上門後竟回味起她抱我時的溫度。

  「何媙……這個女人……很溫暖。」

  「白月光……她……我輸……」

  「哈哈哈,虞煙,才兩天,你就一敗塗地?」我發瘋的話落須臾,敲門聲傳來,我急忙掩面抹去眼裡迸出的一滴清淚。

  我聽見她說:「姐姐乖乖躺好,醫生很快來。」

  我怕眼眶是紅的,是那種脆弱模樣讓她看見,手沒放下。

  門關閉後緊接著的關切由遠及近:「姐姐,你怎麼了?是眼睛怎麼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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