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涼拌粉的大嬸記得他們前天來光顧過自家生意，沒想到那天竟是來打探行情的。
她讓丈夫看著車子，走過去和蘇渺父女搭話：「喲，擺攤子呢？你們家是賣什麼?」
蘇元正忙著將小菜擺出來，蘇渺就把話接過來：「大嬸，我們賣粥。」
「賣粥？擺那麼大張桌子賣粥？我和你們說那邊戴帽子的那個就是賣粥的，生意不好！」
大嬸在心裡暗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原來是賣粥啊，那就對自家生意沒有威脅了。
「我們不賣豬肉粥，賣的白粥。」蘇渺解釋道。
大嬸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見丈夫喊她回去，準備到下工時間了，得趕緊準備起來。
她走回去之後周圍幾個熟識的小販也向她打聽，聽到是賣白粥後都嗤笑起來。
「糖廠的伙食本就不錯，就算平時想出來換換口味，也肯定會選擇更好吃的東西，誰會來買簡單無味的白粥啊，他們連我們這個吃食都比不上，還想來分杯羹呢！」
「還真是自不量力。」
「現在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想擺攤，當錢這麼好賺呢！」
……
幾人的聲音喊得很大，蘇家父女聽得一清二楚，蘇渺直接朝他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各做各的生意，你管我家賣什麼呢，要是你們的東西好吃還怕被搶生意嗎？
還有心思用這些話來給他們施壓，一看就是生意不旺，閒得慌。
她轉頭對父親說：「爸，別管他們，能不能賣出去，一會兒見分曉。」
蘇元正點點頭，他已經把小菜都碼放妥當了，在大盆里倒了粥晾著，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捏著大鐵勺攪著盆里的粥。
趁著工人還沒下工，父女倆先喝了粥，免得一會兒忙起來顧不上吃午餐。
「叮咚」
下工的鈴聲響起，王大爺把廠門開得大大的，過了幾分鐘就陸續有工人走出來了。
蘇家的攤子就在大門旁邊，又是桌又是凳的很是扎眼，有幾個小伙子好奇得朝這邊走來。
剛才還在說閒話的幾個攤販眼皮跳了跳，果然還是大攤子比較吸引人，祈禱工人們聽到是賣粥轉頭就走，不然他們又要少做生意了。
一個頭髮上打著摩絲的年輕小伙問：「大哥，你家也是賣吃的嗎？」
蘇元正連忙回答：「是的是的，我們家賣粥，這十幾種菜都是可以吃。」
三人探頭看了看，長桌上擺了一列的菜，有鹹菜也有青菜，竟然還有肉菜。
「喲，這麼多菜呢，菜都能吃是什麼意思？一個菜多少錢，你幫我們打還是我們自己夾？」
蘇元正有些緊張，一時沒組織好語言，蘇渺便在一旁解釋。
「大哥哥，我家用這兩個尺寸的碗裝粥，大碗5毛錢，小碗3毛錢。每人再拿一個小碟子裝菜，炒豬雜和豬血固定裝一勺，其他的小菜只要不浪費都可以隨便吃。」
「你這個形式還挺新穎的，我還沒見著能讓自己夾菜的，不怕我們多吃啊？」
「既然我們擺了攤，那就得讓食客吃個痛快，只要不浪費就行，我們這自己夾菜叫自助粥。」
幾人看蘇渺手裡拿著的勺子，不算小，雖然白粥看著廉價，但是這麼多的菜，有葷有素隨便吃，也太吸引人了，他們當即決定嘗試一下。
「那行！給我來個大碗的，小妹妹，這豬雜你們自己炒的？聞著也太香了！我家平時做的我都不敢吃。」
「我也要！我也要大碗！」
蘇渺往幾人小碟子裡勺豬雜和豬血，分量足足的，說道：「是呀！這個豬雜我們清理了很久，洗得乾乾淨淨的，還用了獨家配方，幾位哥哥幫忙點評一下。」
摩絲哥夾了一段豬大腸，連帶著幾條酸筍一起放進嘴裡嚼，眼睛立即亮了起來。
「唔！好吃！太好吃了！這豬大腸不止不臭，還不韌，可以咬得動耶！」
他的兩位工友聽聞也迫不及待的嘗試，也是連連叫好。
「這粥煮得也好，大熱天的來上一口簡直是舒服多了，大哥，我說你這粥煮得比我們食堂大廚好多了，我們食堂的粥像漿糊。」
蘇元正謙虛的擺擺手：「我這外行的手藝和大師傅的比不得，就是簡單做些清粥小菜，你們要是喜歡，以後我就長期在這擺。」
「喜歡喜歡，你一定得固定在這，你家菜這麼多，我肚子都吃飽了還沒嘗完一遍，我明天肯定還來。」
幾人喜慶的吃相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過來，蘇渺負責介紹和收錢，蘇元正負責裝粥收碗，十幾個位置一會兒就全坐滿了。
好在喝粥速度比較快，後面來的人略等等也能有位置。
他們準備了三十個碗，所以收下來的碗筷需要清洗再使用。
剛才蘇渺趁這沒下工的空檔，和旁邊的照相館老闆商量了一下，一個月給2塊錢水費，中午借廚房洗一洗碗筷。
照相館老闆是位漂亮的女士，看蘇渺幫家裡幹活這麼乖巧，況且他們擺攤時間短，要洗的碗筷也不多，就答應了。
於是蘇渺都會抽空收了碗筷進去清洗，一點都不影響翻桌率。
大家看著小菜，這也喜歡那也愛吃，都不知該如何選擇了，用每個菜碗裡的公勺淺淺的勺一點，都夠一碟子的了。
今天煮的一大桶粥，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賣個精光，這還是因為位置不夠不少人等了等，不然賣得會更快。
糖廠的午休時間是兩個半小時，一些晚下工的耽誤了時間，一點多才出來買吃食，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蘇家父女已經在收攤了。
他們甚至還不知道這家賣的什麼，就完美錯過。
桌子和椅子收進了之前王主任說的雜物房裡，綁好的遮擋布就不用取下了，把落在頂上的果子用棍子拍下來掃乾淨。
再把鍋碗瓢盆裝上車，那塊地比以前都還要乾淨，完全不像擺過吃食攤的樣子。
回到家也才下午兩點鐘，把東西卸下來之後，蘇渺拉著父親興沖沖的開始數錢。
把一張張毛票展開，不同的面額分開數。
蘇元正一臉興奮的說：「渺渺！今天竟然得了31塊3毛錢，那我們豈不是一周就能把前期買桌椅和廚具的本錢都賺回來了！」
蘇渺也開心極了：「是呀，而且鹹菜還剩一大半，明天只需要買豬血豬雜的成本就行，以後我們就知道小菜的用量，隔天炒一次就行。」
「這樣算我們每天成本在10塊錢左右，一桶粥能賺二十塊！要不明天我們煮兩桶粥吧，今天都不夠賣，我看有不少工人一點多才出來，我們都已經收攤了。」
「行，那就煮兩桶，但是這麼重一車能拉得過去嗎？」
「一車不行就拉兩車，反正來回也就二十多分鐘，爸爸有的是力氣。」
父女倆一鼓作氣，把該洗刷的用具都清洗了一遍才去休息。
蘇元正看看時鐘，發現才下午三點，不禁感嘆，還是做個體戶好啊，時間自由，每天的工時比在廠里還少了幾個小時。
一天的收入就能頂以前大半個月的，他越想越興奮，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勁。
於是他扛起鋤頭，興致勃勃地走向後院，打算把菜地擴大一些，多種點菜就能多省些成本。
蘇渺在房間聽著爸爸鋤地的動靜，那「吭哧吭哧」的聲音仿佛一首催眠曲，讓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很快就睡著了，畢竟她現在還是個小學生，充足的午睡是很重要的，雖然時間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