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真實之境

2024-08-27 18:25:50 作者: 賜我一畝香菜
  四年前七月一日,超級血月降臨。

  血光籠罩不分晝夜,整整兩天兩夜,重新遠去的月亮,留下了瀰漫整個地球的病毒。

  三個月後,疫情褪去,百分之的五人類死在疫病,百分之零點一的人類發生變異基因進化,擁有了超能力,餘下的則是普通人。

  當然,這之後異變還在進行,只是概率太低。

  一部分人的進化與特殊意味著矛盾與戰爭,以超能力者為主戰力的星塔橫空出世,結束了人類社會爆發的超能力者暴亂。

  次年五月,中央科研隊已經完善了掌控壓制異能者的方法,星塔也收錄了全國各地絕大部分的變異者信息。

  與同年十月,科研隊主力成員,歸家途中遭到變異者襲擊,車內連帶著司機和配備的保鏢,三死一傷,一個腦死亡。

  同時星塔總處內部成員叛逃,銷毀在冊的所有異能者信息,電子版與紙質版乃至備份全部銷毀。

  叛逃者被秘密武器壓制,確切說是抹殺。

  同年十二月,陳日安上任,星塔大換血。

  但近來的兩年時間裡,雖陸續有新的異變者出現,但並無大規模異動與暴亂。

  這是短短十分鐘車程,阮青玉從沙宗堯和前座橡皮人小哥肖渡那裡聽到的信息。

  *

  審訊室內。

  阮青玉看了看左側的審訊員,又看了看被銬著手坐在鐵椅上的嫌疑人,弱弱問道:「我真的不用到對面去?」

  「不用,你剛才已經審過了,確認無威脅。」肖渡擺正錄音筆,側身肩膀碰了碰阮青玉的肩:「嚴格意義上來說,星塔該給你頒個見義勇為的獎,而且你是協助工作,待會兒對面嘴鐵還得你出手。」

  況且對面那個,就是阮青玉親自抓來的。

  阮青玉意味深長「哦」了一聲:「懂了。」

  剛才被單獨審問,他報了自己的天賦技能,光元素天賜技能——真實之境。

  光籠罩之處,窺破表象,虛假無處洞藏。

  通俗來講,就是透卡,雷達,測謊儀,透骨境。

  肖渡清了清嗓子,坐姿端正,翻開檔案頁:「胡增,男,36歲,兩年前參與一場公交車搶劫案,一個月前剛放出來。」

  這傢伙的檔案里,雞鳴狗盜的事可不少,多是小偷小摸,拘留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平時也是吃喝嫖賭,沒少被當地政府批評教育。

  這人就是個老賴,如今被銬在這,也一臉的無所謂。

  胡增:「所以呢?又要繼續關我?搞搞清楚,這次我可沒偷沒搶,放火這事更跟我毫無關係。」

  他歪著頭,舌頭頂起腮部,視線從肖渡身上掠過,最後轉到阮青玉身上,沖人吹了吹口哨。

  阮青玉抱臂靠在椅子上,金髮撩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鋒利的眉毛,坦蕩的接受胡增的掃視打量。

  胡增舔了舔唇:「你還是光腚好看。」

  頓時,肖渡的火蹭一下竄了起來:「胡增!擺正你的態度!」

  阮青玉沒看檔案可能不知道,可他看的清楚,胡增這敗類害蟲,男女都嫖!

  阮青玉挑挑眉,勾唇一笑:「我也認為自己帥炸了。」

  他視線鎖定胡增,與他對視。

  那雙桃花眼,眼底純碎的金色發生巨變,虹膜里浮現似日輪一樣的淡黑色與橙紅。

  像太陽,又像可以吞噬一切都烈火深淵。

  「真,實,之,境——」

  他唇瓣輕啟,輕聲吐露。

  眸中日輪旋轉,金色與橙紅如曜日燃燒。

  一束光聚焦在胡增身上,輪廓模糊的一雙雙光凝成的手,如秩序鎖鏈一樣控制住胡增,把他臉上猥瑣的表情撕碎,掌控他的眼球,擺成禮貌的微笑。

  阮青玉:「你有點瞎,也不太懂語言藝術,我很帥,渾身上下任何一種樣子都很帥,而你只誇了一種,我玻璃心,受不了別人不誇我完美。」

  他一臉的受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肖渡啞然,看了看阮青玉,又看了看眼球爬滿血絲,脖頸青筋暴起,坐姿板正一動不動笑得官方的胡增,一時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阮青玉偏頭看向肖渡,那點矯揉造作的受傷消失殆盡,是一臉的單純,求表揚:「你問他答環節開始了,我的錦旗別忘了。」

  較好的職業素養下,肖渡進入狀態,開始詢問:「你什麼時候異變的,為什麼不上報。」

  胡增眼球凸起,嘴巴張著發出沙啞的「呵」聲。

  「兩天前,有人在我門口放了十萬塊錢跟一封信,信里讓我兩天後隨便發動異能說幾句話,幹得好還能多拿二十萬。」

  一雙光影形成的手,金箍一樣裹住胡增的腦袋,讓他說不出違背「真實」的話。

  他確實沒殺人放火,阮青玉是在醫院對面的寫字樓天台上抓到他的,當時他正對著擴音器說話,手裡還拿著一張台詞小抄,褲子破了個大洞,一根蜥蜴似的綠色尾巴垂到地上。

  是變色龍異變。

  與變色龍不同,他可以模擬聽過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進化成熟或可以易容。

  肖渡:「信呢?」

  胡增:「我放在家裡。」

  他本來還想看看是誰出手闊綽,到時候再敲詐點,奈何沒找到人。

  胡增出現震顫現象,已然到了極限,這些信息也已經足夠了,在肖渡的示意下,阮青玉收回了異能。

  異能抽離瞬間,胡增整個人疲軟下去,仿佛溺水逃生的人一樣拼命呼吸。

  他邊喘邊往外飆髒話:「狗娘養的兔崽子!我要告你屈打成招!咳咳咳——」

  他臉憋的通紅,嘴唇泛紫,兩眼布滿血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阮青玉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

  肖渡拍響桌子目光凌厲:「嘴巴放乾淨點!不然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屈打成招,星塔的審訊制度跟外邊的可不一樣,我們是允許動刑的!你想試試?」

  胡增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癩皮狗,肖渡這麼一駭,就老實了大半。

  胡增忙坐好,諂媚示好試圖將功補:「信沒署名,我覺得不靠譜,拿了錢後就把信留下了,還用樹杈子給夾起來的,方便驗。事辦成,錢到了就好說,這萬一事兒成了,錢沒到,我好找那孫子算帳。長官您先把我放了,我回去拿行不行?一定給您帶過來!」

  他沖肖渡點頭哈腰,又朝阮青玉道歉:「怪我瞎了狗眼,小長官不然你打我兩下解解氣?我真知道錯了,下次絕不再犯。」

  突得他驚呼一聲,戴手銬的手彆扭的捂住心口:「哎呦喂!疼死了!疼死了!」

  肖渡下意識看向阮青玉,阮青玉搖搖頭:「不是我。」

  肖渡起身過去查看情況,他無法確定胡增到底是不是裝的,畢竟胡增臉上的痛苦不似作假。

  阮青玉眨眨眼,眼底金光划過:「有東西在啃噬他的心臟,是——」

  他眯了眯眼,有些詫異,「是株菟絲子。」

  那草,種在胡增的心臟里,把胡增的心臟或是胡增本人當做養料,瘋狂生長。

  眨眼功夫,胡增的皮膚表面出現類似植物根莖一樣的紫黑色脈絡,活了一樣涌動著,好像要衝破皮肉一般。

  阮青玉眸光一沉,幾乎是從椅子上飛身而起,後背甩出的金色觸手捲住肖渡的身子,站穩瞬間肖渡已經被他護在身後。

  「啊——」胡增痛苦悽厲的哀嚎猶如平底驚雷。

  「砰——」

  沉悶的爆炸聲,讓胡增的喊叫戛然而止。

  皮肉,內臟,骨骼身體各個組織被瘋長的菟絲子絞成小塊裹著血液炸裂開來,如同血色煙花。

  整個審訊室的地板四壁,全部糊上那令人作嘔,驚悚的血腥。

  血污中央,一株人高的菟絲子瘋狂扭動,像是火焰里厲聲尖叫扭曲的人,阮青玉鋪開的重力領域將它擠壓在牆壁上,他周圍一米內,乾淨如常,藏在他身後的肖渡臉色煞白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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