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雷雨,也沒能澆透綠城夏日的燥熱。
吃了早飯,阮青玉活動兩下,就沒勁得癱到了辦公室,跟肖渡玩石頭剪刀布,輸得被打手背,後來肖渡被叫走,阮青玉就徹底攤平了。
他被暫時限制了行動,不能從星塔範圍內出去。
打著出外勤的名義也不可能,因為陳日安下令,自己沒回來前,阮青玉禁止接任何外勤任務。
通俗了講就是被禁足了。
阮青玉臉貼在桌上發呆的功夫,賀君川從角落裡湊了過來,站在阮青玉身後,俯身而下,與人而已:「不過是個異能捏出的傀儡人走了,你何故如此失意,想玩什麼,我也可以陪你,我比他有趣,你試了就知道。」
「沒興趣,不想試,走開。」
阮青玉拒絕三連,抬手捂住臉。
阮青玉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里波濤翻滾,進行著腦域風暴,他不是發呆,而是思考。
就像賀君川說的,今天的肖渡,是傀儡人,是他自己天賦技能捏出的分身,那他的本體真身呢?去了哪裡?為何以分身示人,是否遭遇危險?
阮青玉設想了很多,天馬行空,最終無疾而終。
突得阮青玉一陣眩暈,腳下突來的踏空感,讓他本能的顫抖一下,心跳也猛地提速。
視線再聚焦,眼前已不是一號辦公室。
立方空間裡。
賀君川落座虛空,阮青玉則坐在他的腿上,背靠他的胸膛。
賀君川如抱著一隻巨大毛絨熊一樣,雙手摟住阮青玉的腰身,將人牢牢禁錮在懷裡,雖用力,卻不會讓阮青玉感受到疼痛。
儘管如此,阮青玉還是宛如觸電,氣血瞬間上涌。
知道這是賀君川的空間,打出去的異能極有可能會是一種投餵行為,阮青玉強壓下怒火才沒貿然動用異能。
而是將重力施加腿部以及足下,腿部發力試圖用慣性將賀君川掀倒在地。
賀君川沒被掀翻,倒是胸口被人撞得生疼。
他赤紅眼眸,瞳孔縮成菱形,虹膜金色紋路浮現,放下一隻手拍了拍阮青玉的大腿,輕聲道:「怎麼跟兔子似的亂蹬腿?乖一點。」
腿部知覺驟然斷聯,阮青玉就知道,這傢伙老毛病又犯了。
他也不掙扎了,把賀君川當椅子往後一靠,白眼一翻:「乖你爸,神經病。」
什麼狗屎形容,噁心死了。
等他破開這禁制,就把這傻逼打成豬頭!
賀君川不怒反笑,把腦袋抵在阮青玉後背上親昵的蹭了蹭:「你不想知道肖渡去哪兒了嗎?」
阮青玉:「現在不想了。」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這是有代價的。
何況他本來就不怎麼想知道。
賀君川眯了眯眼,赤眸紅光划過:「你們關係不是很要好嗎?你就不擔心他?」
阮青玉噗嗤一笑:「這很重要?」
賀君川把人摟得更緊,對其中原由並不避諱:「很重要,我會嫉妒。」
話語間,他摸貓一樣把掌心貼在阮青玉的腹部,輕輕揉弄撫摸。
一隻手順勢而上停在阮青玉的心口,他偏頭,將側臉和一邊貼到阮青玉的後心,細緻的感受對方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
他緩緩開口,曖昧中帶著寒意。
「我捨不得罰你,但別人就不一定了。」
如毒蛇纏繞的森冷擁抱,讓阮青玉心裡發毛,比起碰見那麼多次的紅色菟絲草,有時候阮青玉覺得,賀君川才更像是一種寄生物,還是黏上他,只攀附他一人的那種。
不致命,卻如影隨形。
阮青玉壓下這種毛骨悚然,嗤笑:「你這是給我找正當理由殺你嗎?」
賀君川一愣。
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臉頰磨蹭著阮青玉的脊背,痴迷之意從半眯陶醉的眼裡傾瀉而出:「我怎麼會讓我們之間牽扯到別人呢?我又不蠢,吃醋了不從你身上討回來,提別人讓你分神嗎?」
「剛才不過隨便說說,試試你對我是什麼態度。」說著,賀君川低嘆一聲,甚是落寞:「你果然還是討厭我……」
阮青玉毫不留情,開口直戳他肺管子:「有人不經過你允許對你發春你不討厭?」
在沒接受告白前,賀君川這種過分親密的強制性接觸,都是性騷擾,阮青玉對著賀君川開口就嗆,抬手就打的原因就在這兒。
阮青玉沒聽到賀君川的回應,只是察覺到纏在自己身上的手,顫了一下。
阮青玉長呼一口氣,乾脆卸了全身異能,也不想著掙脫了。
「你說你想跟我好,喜歡我,我不質疑。」
真實之境,可以辨出真假,阮青玉質疑過,也驗證了,得到的答案是,這貨一見他,體溫飆升,心跳加速的反應是真的,那雙眼裡的痴迷也是真的。
賀君川抓住關鍵點:「既然不質疑為什麼不接受?」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阮青玉無語,「再說了,我憑什麼要接受?憑你只會性騷擾?然後跟屁蟲一樣粘著我?」
賀君川皺眉,他不喜歡阮青玉對他的評價:「你根本不知道你對我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控制不住想要跟你親近。」
阮青玉:「……」
好想給他一拳。
「我有個疑問。」阮青玉突然意識到一點,「你是喜歡我,想跟我睡覺,要一段露水情緣,還是跟我建立精神連結,長長久久?」
皮囊的喜歡也是喜歡,這點,真實之境,確實分辨不出來。
單看賀君川這一言不合就各種黏上來做肢體接觸,還有唇唇欲動的架勢,阮青玉很難不懷疑,這貨就是單純的想睡他!
好浪哦……
賀君川不用看,似乎都已經察覺到了阮青玉的嫌惡。
他輕笑兩聲,把人往懷裡掂了掂,貓兒似的用臉頰蹭著阮青玉的後背。
阮青玉去扒拉他的手:「笑屁啊,說話。」
賀君川收住笑:「看來你對我的感觀還是不錯的。」
「想要春風一度,我早在雪原就做了,我不是君子,不在乎什麼趁人之危。」
他也確實這麼想過。
好看的皮囊,口蜜腹劍,表里不一。
這是賀君川對阮青玉的第一印象,就是在星塔里,他還未破蛹而出時片刻清醒時間,所看到的阮青玉。
第二次鏡像雪原里。
賀君川看到了他的野性,印證了自己對他初印象的正確性,這人陽光開朗的外表下,壓著不馴服的叛逆和強勢,甚至充斥著暴力。
當阮青玉騎在他身上時,他不合時宜又相當合理的,對他產生極為露骨的情緒。
彼時,賀君川重塑的心臟和血液,都在沸騰。
為阮青玉沸騰。
這種情緒,直白,露骨,但又空洞單一。
直到賀君川把人推到冰湖蠶食異能,阮青玉絕境反殺的舉動,才徹底讓賀君川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他想要拔掉阮青玉的犬齒,又想阮青玉咬他,他想對其施加暴力,又想輕撫對方的頭顱,他想馴服對方,又想成為那個點燃對方野性的存在……
他想要更多,而不是快活一時的春風一度。
廝殺結束後,他選擇帶走阮青玉,而不是留他自生自滅,就是為了那些幻想的無限可能。
回來後,賀君川開始了觀察計劃。
在阮青玉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生活和脾性,早已被賀君川所了解。
比如阮青玉的睡姿像他本人一樣灑脫,再比如,阮青玉很善於跟人打成一片,也很容易讓人喜歡他,稱讚他,是個很會製造快樂的人。
他會打趣因為思念亡妻而悲傷的陳日安,也會接住肖渡的話,從不讓人尷尬。
會在發生危險時,把人推開,自己沖在前方。
行事果敢,自信,不拖拉……
太多太多。
讓賀君川看得眼花繚亂,心動不已。
阮青玉有一個感覺沒有錯。
賀君川就像菟絲子一樣牢牢攀附著他。
只是阮青玉不知道,這攀附里,不光是占有欲,還有一種難言的依賴。
對此賀君川毫不避諱。
「霸占你一次我怎麼知足呢?漫長的人生很孤單的,我也想體驗一把,太陽照在身上,被人護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