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司少回來了

2024-09-25 08:46:06 作者: 誰說不是呢
  收到司錦年寒假前就能回來的消息,司循只高興了片刻,就又開始憂心忡忡。信中提到他提前修完了所有課程,會帶著女朋友跟巧克力一起回來。可如今國內形勢危急,遠不如國外安全,擔心錦年大好前途被毀,思慮再三,司循還是決定由賀伯代筆往黽東商法大學去一封信,自願捐建一棟新的教學樓,看看可不可以錄取司錦年留校,做個助教也好。

  信剛寄出不久,津城日報便接連發布了緊急新聞:

  十一月三日,沃卓爾皇族封建復辟,在黽東軍協助下攻占北平,建立沃洲國。(ps:自此民族割裂成民國跟沃洲國,民國主要是軍閥、民意黨,沃洲國主要是沃卓爾皇族、黽東遠征軍)

  十一月九日,沃洲國定年號為天命,怡寧王妃在黽東舉行登基儀式。(ps:王妃掌權不稱帝,雖然也是傀儡,但比歷史上溥儀自由,有一定的兵權、政治話語權)

  十一月十八日,軍閥趙振國、松荊應、陶興被抓,北平定鼎門前公開斬首。

  十一月十九日,黽東軍增援沃洲國,槍擊民意黨數百人。

  自此,未得幾年平靜的華夏大地,又被槍火攪合的動盪不安起來。不過好在司循也僅僅是關注,無論如何誘惑,他從不參與任何一方的爭鬥。能避則避,能舍則舍,人人自危,司循轉變心意,已經不再要求司錦年能有任何作為了。

  活著就好。

  天空烏雲密布,這幾日津城的雨就沒有停過。

  眼看離司錦年所說的寒假越來越近,司循不清楚具體哪日回來,乘坐哪趟客輪,只能提前動身坐汽車往上海走。

  「賀伯,車來了嗎?」

  「先生,津城到上海路程太遠,一去一回身子怎麼受得了。少爺懂事,必也不願您舟車勞頓,不如還是我自己去接少爺回來吧。」

  若平常時候也就罷了,此時正值寒冬,司循畏寒又有肺病,賀伯不得不顧慮著再三勸誡。

  司循卻絲毫不在意:「正好去上海的商行看看,一個冬天只出門這一回,我自己注意些不會有事的。」

  他坐在書房翻出那盒繫著蝴蝶結的巧克力,輕輕打開盒子,在滿滿一盒中挑選了最小的一塊放在口中,巧克力在溫熱的口腔立刻化開,沒有想像的那麼苦澀,反而是一股玫瑰花淡淡的清甜。

  「您自己哪兒會注意身子,少爺一說要回來,您就忘了大衛醫生的囑咐,這巧克力會刺激氣管,最好還是嘗也不要嘗。」

  提心弔膽的盯著他再次向巧克力伸出的手,賀伯著急上前提醒。

  想要蓋盒子的手停在半空,司循神色黯淡,心裡一陣苦澀,是啊,他是吃不了甜食的,趁他的小朋友還不知道,應該儘早再將他送出去。

  「輪椅……」

  「已經按您吩咐,放到不礙眼的地方去了。」

  他可以保證少爺絕對發現不了,知是自己掃了司循的興,賀伯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聽從吩咐打起油紙傘扶司循上車。他將司循安頓在后座,拿起兩個靠枕分別墊在他的腰後和左側,狹窄的老牌汽車內本就不方便,司循卻固執的非要穿著束縛身體的西裝。

  「先生,不舒服的話,一定不能忍著不說,一路上好幾個休息區都可以停車的。」

  聞言,司循輕輕點頭,心裡卻仍是掛念著司錦年。

  賀伯為司循蓋上厚實的毛毯,從腰腹到皮鞋都嚴嚴實實的了,才放心坐回了前排跟司機一起:「走吧。」

  鑰匙轉動,一陣嗡嗡的發動機聲後,汽車穩穩上了省道。

  小雨纏綿,儘管風不大,司循也是不敢開窗的。他已經許久不坐車了,看著周圍的一座座小房子快速從窗前消失,司循額角暈眩的厲害,低頭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竟模糊白茫茫一片,不適感驟然放大,好在他左手及時扶住了車側的扶手。

  咚……咚咚……咚……

  意識到是神經被突然刺激到了,司循默默將視線收到身下的毛毯上,病情穩定下來後,眼前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原本八個小時的路程,到上海公寓的時候用了十四個小時。雖說路過積水的時候,車子在薄冰上有些打滑,其他倒還算一帆風順。

  賀伯背著司循借來了輪椅,將服了藥昏睡的人從車上抱下,再推回房間抱到床上。熱水擦完臉和手腳,見司循仍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賀伯輕輕關上房門離開。

  這處公寓總共四層,買的是頂層四加一的小戶型,好處是有電梯,方便輪椅進出。


  因這裡沒有暖氣,計劃不會在上海住很久,但沒想到司循一直等到十一月底,還是遲遲不見司錦年回來。

  「許是受沃卓爾皇族回國影響,少爺有事耽擱了,他那樣機靈的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賀伯整日陪司循來碼頭接人,剛開始司循身體好的時候,他還能自己走到客輪出口去,但一周過去什麼消息都沒有,不禁讓那人心裡也跟著著急。

  「郵局那邊有信來嗎?」

  司循坐在汽車裡問賀伯,一開口咳意又上來了,他煩躁的拿起手帕擋在嘴邊,努力想壓下這陣不適。

  「您別擔心了,我下午再去問問。」

  賀伯這麼說,顯然是什麼信都沒有。

  司循家大財大,可面對這片汪洋,他沒有絲毫辦法。

  「你現在咳咳……就去一趟吧,問問咳咳……問問有沒有錦年的信,或者商法大學的信、錦年宿舍的信咳咳……」

  「好,先生放心。」

  賀伯輕輕幫他順背,等他咳嗽徹底止住,從車裡找出水壺,打開蓋子遞到司循的左手中。他仍舊被靠枕、毛毯圍在座位上,只可惜來的時候特意接的熱水,不過一個小時已經徹底涼了。

  喝過水後,司循迷迷糊糊又睡了會兒,擔心主子著涼,司機輕聲將人叫醒。

  看著太陽西下又移了幾寸,司循拿開毛毯開門下了車,正猶豫要不要拿上手杖,從遠處傳來一陣客輪停靠的嗡鳴聲。司循有預感,會是他的小朋友回來了,沉聲警告司機不要跟過來後,他加大步子向客流最大的出口走去。

  錦年……

  腦出血的後遺症雖嚴重,但畢竟是有錢能隨便花,司循的右腿恢復的很好,不仔細看沒有任何跛態。人群中,他看到提箱子的年輕人與司錦年身形很像,不顧擁擠,激動的向那人走去,一個沒注意被旁邊突然站起的婦人打到了贏弱的右臂。

  「……!」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虛弱無力的四指狠狠扣向手心,只那一下,司循疼的臉色瞬間發白。

  明明看起來才二十歲出頭,婦人怕他訛人,語氣嘲諷起來:「我就輕輕碰了一下,你要不要緊啊?」

  司循咬緊牙關用力搖了搖頭,讓婦人趕緊離開別擋他的道。可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著急的步子沒邁出一步,右手連帶右臂勾在胸前,簌簌抖動不停。

  「錦年!」

  左手死死按住不聽使喚的右手,等他再抬頭向前看的時候,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人突然不見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他隻身一人,司循不安的四處張望,大滴汗珠順著短髮流到耳下,就在他的視野又被一片光斑吞噬時,突然!

  一個身材姣好的千金小姐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腹:「司循我好想你!」

  熟悉的低音如一股溫和的甘泉流入他的耳中,司循失神的身體動彈不得,他急切的想轉過身求證,整個後頸卻被那人莫名其妙的眼淚打濕:「司循,你好狠的心,真的一封信都不再回我。難道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擔心你麼?」


關閉
Δ